“我清醒后你為何不告訴我?”吳佁仁追問,沒有理由繼續(xù)瞞著啊。
“我是想說的,二少爺不讓。他說他雖是為了救你幫你解了毒,但你必竟神智不清,有乘人之危之嫌,更怕你知道后生氣,怪他,從此不理他。所以就幫著二少爺瞞著你,也想著就當沒發(fā)生過這件事,誰知道昨日又發(fā)生同樣的事情,我們都想著你幫他解毒是情理之中的事,卻不曾想最后鬧得那樣的結果。我去請大夫回來后,發(fā)現(xiàn)你暈倒在地上,便知道我們都錯了,要是提前告訴你也不會有此結果。”蕓荳拭著淚,心里既難過又委屈。
看著蕓荳蒼白的小臉掛滿淚水,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現(xiàn)出疲憊的神情,吳佁仁心疼了。因為自己一時的好奇,導致身邊人受傷,而這個小婢女替自己照顧了一夜張一星,現(xiàn)在還跪在自己這個肇事者跟前哭泣,心疼之余伸手把她扶起,柔聲說,“別難過了,都是我不好,你沒有錯?!?p> 吳佁仁的安慰令她哭得更厲害,她索性抱住小姐的肩膀,問,“二少爺會不會有事,他不會死吧?”
“不會的!”吳佁仁給她一個堅定的眼神,“一會你先回房睡一覺,我去照顧他,我不會讓他有事的?!?p> 吳佁仁的堅定給了蕓荳信心,讓她戚慌不安的心稍稍踏實了一些。
吳佁仁簡單的梳洗完畢,來到張一星的房間,果然如蕓荳所言,他仍未蘇醒,臉上的紫紅色又恢復成往日的白晰,只微微地殘留著一絲潮紅。
他就那么靜靜的躺著,似乎還皺著眉頭,用力的下顎表明牙關緊咬著,吳佁仁坐在床邊,隔著薄被摸他的手臂,感覺到他緊繃地肌肉僵硬,就像...一具尸體。她心下難過,從薄被中拉出他的手,合掌握在手中,放在唇邊哭著說,“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不是有意的...我不該好奇害了你,你快醒醒...求你了...醒過來吧...我再不任性胡鬧了...”她哀泣的哭求,淚水順著臉頰流下,流到他的手上,滑到他的臂彎。
神奇的,他有了反應,似乎松了一口氣,咬緊的下顎有點松懈,“快...喂藥...”站在一邊的冬至發(fā)現(xiàn)了不一樣,立刻把他扶起來,提醒吳佁仁喂藥。
吳佁仁趕緊把放在床邊凳子上的藥端過來,拿起湯匙小心的喂到他嘴里,藥汁順著嘴角流下,冬至調整張一星傾斜的角度,幫忙把嘴掰開,無論怎樣努力,藥汁都無一例外的流下,洇濕了胸前的寢衣。
“第七次了,喂不下?!倍梁喍痰卣f,把他重新放平躺好。
吳佁仁聞言,思忖一下,對仍然緊閉雙眼的張一星說,“一星,我知道你聽得見,不管你有多生氣,都請你乖乖喝藥好嗎?不喝藥身體怎么會好起來,只要你好起來我任你處罰。但是你若仍然不喝,那我就走了,你這樣躺在床上,相信沒有辦法再去追我了。”頓了頓又柔聲說,“我知道藥很苦,我陪你嘗,你一定要喝下去好嗎?”說畢喝下一口藥含在口中,俯身輕輕掰開他的唇,慢慢的將口中的藥渡到他的口中。
她的話起了作用,只見他的喉結上下滑動一下,藥咽下去了。
她欣喜地看著這一幕,顧不上害羞看了冬至一眼,有些激動地說,“對,就是這樣,這樣才乖,接著喝。”說完又含一口,如此反復,一碗藥終于順利的給他服下。
喝完藥,吳佁仁絞了帕子給他擦拭脖子上的藥汁,然后又細心地為他拭臉,溫熱的帕子劃過他的額頭,把臉上的每一處都擦拭一遍,邊擦邊輕聲說道,“昨日一定出了不少汗,現(xiàn)在我給你擦干凈了,藥也喝了,好好的睡一覺,等睡好了就快點醒過來,好嗎?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這里陪你,睡吧!”
張一星當然沒有反應,眼睛仍然緊閉著,但之前直挺挺的僵硬身體,慢慢的放松下來,胳膊上的肌肉明顯不再緊繃。
熬了一夜的冬至看到張一星服下了藥,緊張的心稍稍放下一點點。這趟出門他很小心,他很愿意跟他出來追他們各自喜歡的女人,那種懷著希望下一時刻隨時會見到的喜悅,時不時的會在腦中劃過。但這個期間各地起義的叛軍令途中的風險增加,先是二少爺?shù)囊馔馐軅?,已?jīng)令自己這個護衛(wèi)保護不力了,好在塞翁馬因禍得福,在此巧遇了他們要尋找的人,還幫著當?shù)乜h令抓到了九省通緝的案犯,多好,也算是功過相抵了。
本以為風平浪靜了,平靜日子還沒過二天,二少爺又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雖說這本與他無關,但身為護衛(wèi)無論怎樣都要保護主子的安全,這是他的職責?,F(xiàn)在他的腦子很亂,主子身份尊貴,發(fā)生這樣重大的事情如果不上報,后期王爺或者太后娘娘追查起來,自己這顆腦袋肯定是保不住的;但如果報上去,王爺一定會立刻派人來將二少爺接回去,蕓荳她們主仆的安危也變幻莫測,必竟王爺背后還有一個似二少爺如命的太后娘娘,她決不能容忍二少爺有一點點的危險。說不準周大人捉拿九省通緝的朝庭坻報呈上去后,二少爺?shù)男雄櫛愎加诒?,要不了多久就會有人來秘密接人了?p> 瞞是瞞不住的,就是上報的時機如何拿捏,要是現(xiàn)在二少爺醒了多好,他就不用為難了,一切有他定奪。
冬至矛盾極了,盼著服了藥的主子能夠快點醒來。
冬至的這些想法吳佁仁如何知道,她看一眼冷冷站在旁邊盯著張一星發(fā)呆的冬至,想著他也一夜未合眼的守在張一星旁邊,心下又是一頓深深的愧疚,遂低聲說,“你也辛苦了,回房休息一下吧,這里我來守著?!?p> 冬至站著沒動,雖然有些累但他怎么睡得著?良久,長長嘆口氣,終不放心離開,遂坐到桌邊養(yǎng)神。
旁晚時分,休息過后的蕓荳把煎好的藥端過來,得知中午的藥已服下,心下也是歡喜。吳佁仁依著上午的方法將藥再次喂下,看著小姐這種特殊方法,蕓荳微微有些訝然,也不便說什么。
張一星仍在昏迷中,吳佁仁坐在旁邊一步也不離開,一直緊緊握著他的手。漸漸的有些不對勁,吳佁仁覺得他的手好像越來越熱,掌心紅通通一塊。
吳佁仁有些慌了,伸手摸摸他的額頭,燙手似的‘嗖’得縮回,不安的心再次揪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