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扯下眼罩的一瞬間,上來幾個五大三粗的莽夫,將她們五花大綁,困在了一間黑色的屋子中。
“老板,這是做什么?”月吟試著用力掙脫麻繩。
“二位娘子,凡是商人,必會講價,我隨口說了個數(shù),你們眼睛都不眨一下便應(yīng)承下來,想來二位目的不在此吧?”老板不虧是奸險狡詐的生意人,“說吧,你們的主子是誰?為何要冒著殺頭的風(fēng)險高價收購糧食?”
此話一出,顏寧兒心中有了幾分勝算。
許是適才一路上老板又經(jīng)了什么人的提點,對她們的警備心理又提高了幾分,想再次探清楚來者是敵是友。
顏寧兒莞爾一笑:“敢情到了這個份上,老板還是信不過我們。既是如此,我們再找找別家店問問吧,原看著老板頗合我的眼緣,不想這樁買賣卻是有緣無分?!?p> “探得了我家秘密,還想活著出去的人可是沒有。”老板身邊的一位彪漢惡語相向,威脅道。
“老板,您是聰明人,談樁買賣沒必要做出砍頭的事吧?您看我們的衣著打扮,出手便應(yīng)承你以五萬兩的高價收了你的糧草,我們可不是小門小戶的阿貓阿狗,殺人容易,可這兩條命,抵上你全家九族的命便是都不夠賠的。”月吟不屑道,轉(zhuǎn)頭在顏寧兒的耳畔低語:“主子安心?!?p> 彪漢狠狠往月吟的小腹踢上一腳:“呵,你以為惹了我家老爺,你們這兩條賤命夠賠的?不知好歹的東西!”
月吟疼得滿頭大汗,由于雙手被反捆,亦無法揉搓著緩解疼痛,便是如月吟這般堅強的人,都疼得眼淚止不住往下掉著,可見這一腳,踢得可狠。
顏寧兒怒罵:“混賬!”
老板發(fā)出一聲奸笑,讓人汗毛直豎,:“這位娘子長得嫩得很,各位弟兄為了這次的事情,辛苦得有段時日了,何不今日我們爺幾個快活快活?”
好你個孫華英,道貌岸然,扮出一副君子的樣子,竟同這等齷齪下流的螻蟻為伍。
顏寧兒緊咬著后槽牙,從嗓子里扯出聲音:“動了我,當心我們家主子要你們一個一個不得好死?!?p> “老爺,這妮子,急了的樣子可是可愛的緊。”彪漢吞了吞口水,一臉色相,寬衣解帶,慢吞吞地朝著顏寧兒與月吟撲上去。
突然,顏寧兒眼前變成了漫天的血色,濃重的血腥氣不斷撲鼻而來,傳入耳中的,是刀劍的碰撞聲。
顧參將只帶兩個隨從,一身便衣,利落地收拾了這幾位體型約大過他們兩倍的漢子,意欲凌辱顏寧兒與月吟的已經(jīng)身首異處,另外幾個見狀,嚇得渾身哆嗦,眼淚,鼻涕,口水混雜在一起留了一地,砰砰地往地上磕頭,直呼“大俠饒命?!?p> 老板被兩個隨從一人一邊按到地上押著,動彈不得,從背上衣衫的抖動狀態(tài)來看,也被嚇得不輕。
“先把他們?nèi)繋ё?。”顧參將厲聲命令后,趕緊提替顏寧兒與月吟松綁,月吟依舊疼得直不起身子,稍稍動一下,就牽扯到傷處,又是一陣大汗淋漓。
被斬的那顆頭恰好落在顏寧兒的不遠處,雖說屠城那日見到的血腥場面比這要激烈很多,可是如此近距離地看著一顆怒目猙獰的人頭,胃中猶如一根木棍被不斷翻攪著,惺惺作嘔。
顧參將一面攙扶著面色慘白的月吟,一面看著故作堅強的顏寧兒,眼中閃現(xiàn)過一抹帶些憂郁的心疼。
顏寧兒皺著眉頭,用帕子捂住口鼻,盡量不去看那顆人頭,對顧參將說道:“顧參將,月吟怕是傷到要害了,還煩你抱她回去,不必擔(dān)憂我,我后頭跟著便是?!?p> 顧參將親自驅(qū)趕馬車,往城東狂奔過去。
“不回軍營了嗎?”顏寧兒看著眼前古樸雅致的院落,問道。
“王妃,這是末將的住處,王爺已在里面等候,院子小了些,但是勝在隱秘,末將平日住在營中,知道此處的人除了兩位心腹外,無其他人了?!鳖檯⑿卸Y加以解釋,解除了顏寧兒的疑惑。
人與人的緣分就是奇特的很,有些人見了第一面顏寧兒就覺得此人她厭惡得很,例如太子,例如相府大夫人,例如梁貴妃,可有些人她只看對方的眼神,神情,便愿意對他深信不疑,例如樓景初,又例如眼前的這位顧參將。
樓景初急匆匆地走了過來,攬住暈暈乎乎,還被適才的血腥之氣纏身的顏寧兒,盡管虛弱,還不忘囑咐:“顧參將,煩請你趕緊請一位郎中來,月吟雖是我的丫鬟,可與我情同姐妹,務(wù)必細心照顧?!?p> 顧參將不失禮貌地微微頷首,示意顏寧兒盡可放心,他心中有數(shù)。
顏寧兒往肚中生猛地灌了幾大杯兩白開,喘了幾口粗氣,方才將胃中的翻滾壓制住。
樓景初又遞過來一杯溫?zé)岬牟杷吐暶畹溃骸昂攘??!?p> 裊裊白煙從茶杯上緩緩升起,這股子的熱氣又將她腦中的畫面帶回到了那顆斷了的頭顱,碗大的傷疤上,不斷地涌出鮮血,冒著一模一樣的白煙。
嗓子眼中再次不適,盡管她死死地咬住了牙齒,還是抵不過身子條件反射出來的反酸干嘔。
顏寧兒趕緊倒了一杯涼水,大口灌下。
“你風(fēng)寒才愈,喝這么多涼水不要命了???”冬日,茶水涼的很快,樓景初又往茶杯里添了些燒滾的開水,端著走向顏寧兒。
按著正常人的理解,胃中不適,喝了涼水只會更加難受,所以樓景初急切地想讓她喝些溫?zé)岬?,緩解因情緒緊張而引起的干嘔。
“我不喝熱的,從小便是這樣?!鳖亴巸簭娏揖芙^:“你把那些冒著煙的都拿走,適才在那間黑屋中,那顆頭,也是這樣呼呼地冒著熱氣?!闭f完,又是一陣干嘔,夾帶了些干咳。
樓景初猛然反應(yīng)過來,是自己遲鈍了,手忙腳亂地收拾了一陣,把散了一桌子的茶壺,茶杯,甚至連香爐全部丟到了屋外,但凡肉眼能瞧見冒著熱氣的,立即讓它們通通消失在了顏寧兒的視線范圍之內(nèi)。
屋外響起一陣敲門聲,而后又傳來聲音:“王爺,顧參將讓小的送些薄荷油來,適才王妃受了驚嚇,他說用些薄荷油可稍加緩和胃中不適。另外,顧參將還讓小的知會一聲,陸郎中已經(jīng)為月吟姑娘診治過了,幸而未踢中要害,修養(yǎng)幾十日便可恢復(fù),請王妃不必太過擔(dān)心?!?p> 顏寧兒依舊死死咬著牙齒,發(fā)不出聲音。
樓景初開門接過薄荷油,與門外的小斯禮貌地回了聲謝謝,又趕緊回到顏寧兒的身旁,打開薄荷油,放在她鼻尖下:“顧參將雖說是個武將,倒也心細如發(fā)?!?p> “他是個可靠之人,只是忒神秘了些,而且他今日是如何得知我與月吟被老板困住了?”顏寧兒問道。
“你毛毛躁躁的樣子,雖說有月吟在我能放心些,可畢竟文弱,我便讓顧參將便衣行事,后頭一路跟著你們,若你有危險,他可直接殺之?!睒蔷俺醪灰詾橐獾卣f道,這沒什么好問的,顧參將能及時出現(xiàn),多虧了他的統(tǒng)籌安排:“不過讓你辦點事,本王真是......很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