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何不殺我?”
“為財?
“不會,我現(xiàn)在窮得叮當響。”
“貪圖美色?”
“不至于,他喜歡病嬌媚娘子?!?p> “所以,他為何不殺我?”
翌日,日上三竿,顏寧兒方才迷糊醒來,見四周無人,她就懶得起身折騰,至少此刻她也不想見到任何人,索性躺在榻上,翹著二郎腿,反反復復苦思著樓景初昨夜還留著她性命的原因。
“他向來乖戾,又或是有某種不為人知的變態(tài)癖好,想留著我折磨取樂?”絞盡腦汁的苦思冥想后,最后只能想到這個看似還說得過去的理由說服自己。
回想起自己打從后院屁顛屁顛跟著樓景初回來了以后,每日都如坐針氈,生怕這位驕縱無比,霸道無比的跋扈小王爺會對自己做出什么樣出格的事情,這日子,還不如做后院的雜役奴仆來得舒坦些。
她又連連想到昨日夜半,自己沖動之下的瘋言瘋語,眉頭皺至一處,悔到腸子都青了。
長至十八歲,方才領(lǐng)悟到,人最為害怕不是死亡,而是明知道自己會死,卻不知何時會死的無助感,這種陰森森的恐懼,自顏寧兒今日睡醒后,久久地攏聚在心頭,揮之不散,惴惴不安地等待著他對她的宣判,判她何時,以何種方式死去。
“吱呀”的聲音劃破她的思緒,大門被緩緩推開。
久違的暖陽透過開啟的門縫透了進來,帶來些許的冬日暖意,驅(qū)散了些圍繞于榻頭的陰霾。
樓景初端著一碗藥,一碗瑤柱雞絲白粥和幾碟可口小菜走了進來,一旁細心地放了幾顆潤喉的果脯和砂糖。
清潤白粥,沁出淡淡的米香與鮮美的肉香,混雜在一起,飄入她的鼻尖,幾日油水未進,不知肉滋味的顏寧兒像無家可歸的小狐貍般可憐巴巴地抽了抽鼻頭,卻又隱忍不發(fā),不動聲色地按捺住因嘴饞而前赴后繼撲入口腔的口水,雙眸卻一動不動地繼續(xù)凝視著頭頂上的磚瓦。
她倔強的姿態(tài),被樓景初一覽無遺,淡然笑之,慢條斯理地挪過一把椅子,吧唧吧唧地吃起粥來,故意,如頑童般鬧出好一陣響動,試圖引起顏寧兒的注意,余光有意無意地向她暼去。
兩人的性子是如此相像,誰也不愿向誰先低頭,互相在沉默中僵持。
終于,樓景初憋不住了,安靜讓他他難以忍受,正想開口關(guān)懷上一句:“傷口還疼嗎?”卻聽見空中幽幽地飄來一句顏寧兒冷冷的問話:“何時殺了我?”
他做了這么多事,只為掩埋她的身份,護住她的性命,而時至此刻,她不但對他的付出視若無睹,還固執(zhí)地以為他還是想殺她?
樓景初臉色驟變,氣她的自以為是,氣她的視而不見,氣她仍舊把他當成仇人,瞬時面露慍色,問道:“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難道就只能是我殺了你,或是你殺了我?”
這問題問得很是滑稽,顏寧兒向他鄙夷道:“不然呢?你大哥手刃了我的至親,昨夜,我為復仇差點殺了你,你莫不是認為我們之間還能是朋友?又或是夫妻?”頓了片刻,輕笑一聲,極具輕蔑嘲諷之意,又道:“誰都可以成為我的夫君,唯獨不能是你?!?p> 唯獨不能是我?我竟然能讓你恨至此。
樓景初微垂頭,細長的睫毛遮蓋了黯然失色的眼神,稍整情緒,撤回浮于臉上的失望神情,看向桌上放著的漆黑的一碗湯藥,漠然道:“你既這樣說了,便將七日散喝了吧?!?p> “七日散?”顏寧兒苦笑,聽這名字,都無需猜測,便知是一味毒藥,或許還是一味令人痛不欲生的毒藥。
是啊,他在這兒等著她呢。
今日必是難逃一劫,她鼓足了勇氣,做足了心理準備??僧斦嬲媾R這一刻時,她發(fā)現(xiàn)自己對人世間的良辰美景,對三千紅塵,還留有些許的貪念。
人之常情,又何必對自己耿耿于懷?她勸慰著自己。
顏寧兒方才十八,即便是遭受了天大的劫難,卻也想掙扎著活得久一些,她心中有怨,有恨,如今要她即刻死去,確是心有不甘。
“怎么,怕了?”樓景初冷眼旁觀她變化萬千的表情,激將她,想看她放低姿態(tài),想讓她回到一個普通小女子該有的嬌柔模樣。
怕了?自打從皇城中撿回一命,她顏寧兒又對何事怕過?
人固有一死,有人死得輕于鴻毛,有人死得重于泰山,她死在了光復大寧的路上,死得其所,死得萬分的值得。
就算今日大仇未報,下到黃泉底下,她也無愧于大寧的萬千冤魂,無愧于大寧顏氏的列祖列宗,總好過庸庸碌碌,不知所以地終其一生。
她拼命噎回在眼眶中打轉(zhuǎn)的淚珠,支撐虛弱的身子,搖搖晃晃地走到小桌邊上,拿起瓷碗,送入嘴邊,細嫩的手腕被樓景初死死圈住,冷言冷語問道:“不后悔?”
她搖了搖頭,扒拉開景初寬厚溫暖的大手。
樓景初狠狠瞪了她一眼,充滿了失望之態(tài)。為何就不能向他求饒,求他饒她一命,求她護她一命?
她一飲而盡。
飲得豪邁!
飲得大氣!
不虧是寧國昭和長公主!
七日散帶著幾分的腥咸味道。喝入肚中的,除了腥苦的毒藥,還有腥咸的淚水。
一切都結(jié)束了,無休無止的恨,無窮無盡的痛苦,今日,總算劃上了休止符。
短暫如曇花一現(xiàn)的人生,不過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罷了。
“你出去吧,至少讓我有些尊嚴地死去!”顏寧兒抬起胳膊,用衣袖用力拭去留在嘴角藥渣。
“尊嚴?尊嚴于你而言,到底是什么?讓你看得比命重要!”樓景初委實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將桌上的瓷碗狠摔下地,噼里啪啦的脆響伴隨著他的怒火,在屋中此起彼伏。
從昨夜至今,反反復復,她只知道尊嚴!
“亡國公主的尊嚴,體體面面地死去!”顏寧兒平靜下來,不穩(wěn)不火地回了一句,帶著看透一切的無望目光,回到了床榻上,等待著閻王爺?shù)牡絹怼?p> 樓景初怔了怔,七日散,本是他氣頭上的一個玩笑而已,沒想到她竟如此認真地當真了,只是火氣依舊未消,也不想放低姿態(tài)解釋,便欲悻悻而歸,走至門邊,一抹邪惡的壞笑染上嘴角,回頭,不懷好意道:“本王忘記告訴你了,七日散,顧名思義,七日后方才死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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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生荒涼
今日份《金陽八卦日報》 王爺就是個幼稚鬼! 王爺不渣,他不知道怎么樣表達愛 From 吾生荒涼: 無論是否喜歡,是否看完,只要你點擊了,我便鄭重地道聲感謝!不足處請多多包涵,喜愛處還請不吝嗇地留下你的足跡,讓我知道我不是一個人! 拜謝.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