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
費絡有早起的習慣，哪怕是周末也一貫保持。
可當他還打著哈欠，伸著懶腰走出自己的房間時，項燃已經(jīng)穿戴整齊準備出門了。
費絡帶著倦意問：“徐老師不是說你要找我補課嗎？”
項燃開門的手頓了頓，他怎么忘了徐晨這茬。
項燃回頭嬉皮笑臉地說：“費老師，絡哥，我這不是懶得去醫(yī)院嘛?！?p> 費絡明顯不相信這句話，探望何倩最積極的，第一是徐晨，第二是項燃，怎么可能會懶得去。
“你是不是約了同學去哪里？”
費絡想到昨天那個匿名群，他不清楚項燃是否知道這個群的存在。
但如果真有那么多人討厭項燃，他這一出去還了得？還不得半路就被籃球砸壞腦袋嘛。
項燃攥著書包帶子：“嗯，去超市買點東西?！?p> “超市啊，”費絡想了想，“我正好也要買點東西，等等我，我馬上好?！?p> 不容得項燃拒絕，費絡就飛奔進衛(wèi)生間洗漱去了。
項燃伸頭觀察了一下專心刷牙的費絡，呼了一口氣，輕輕打開門走了。
費絡小心翼翼地扎著頭發(fā)，如往常一樣，金發(fā)蓋住整個右耳。
鏡子里的費絡，藍色的眼睛澄澈如洱海。
扣上衣領上最后一粒紐扣，費絡轉(zhuǎn)頭才發(fā)現(xiàn)，項燃已經(jīng)不見了。
放在洗手臺上的手機忽然亮起。
是匿名群發(fā)來的一條信息。
蘿卜：「圖片」
這是一個很少在群上發(fā)消息的人。
蘿卜：「南波萬為什么在這里？」
大象：「這是什么地方？」
兔子：「南城數(shù)學地下競賽場！」
大象：「這種裝b比賽，他哪會缺席？」
費絡把那張模糊的圖片不斷放大觀察。
圖中心那個穿著黑色體恤，黑色工裝短褲，戴著黑色口罩，黑色鴨舌帽的應該就是項燃了。
雖然包裝得很嚴實，但項燃在人群之中很是出挑。
白凈陽光。
費絡認得出這個地方。
南城市西部的汽車報廢站。
坐上出租車的費絡，立馬搜了搜關于南城數(shù)學競賽的相關信息。
信息很少，別的數(shù)學比賽一般局限于奧數(shù)。
而這個比賽立足于數(shù)學，賽事項目千奇百怪，考察方面也更廣，所以參加的人更多，似乎帶有一種娛樂性。
現(xiàn)場報名入賽，號碼相同的人相互出題競賽，淘汰一半人數(shù)。
留下的人三人一組，組員共同合作出題，挑選另外一組的其中一個人來答題，答錯則出局，若被答題者找出錯誤，則出題組三人出局。
剩下的人成為組合，共同出題來與組織方比賽。
組織方指出題目錯誤則全組淘汰。
組織方與競賽組共同時間內(nèi)出題，共同時間內(nèi)解答，誰先解出來，誰贏。
沒有懲罰也沒有獎勵，這就像一群喜歡數(shù)學的人都游戲。
這里全是報廢的汽車，散架的奔馳，變形的保時捷，只?？諝さ倪~巴赫，坑坑洼洼的大眾……
成功人士舍棄的失敗的車。
穿過這些廢鐵，廠子里面確實聚集著不少人。
也有不少外國人在內(nèi)，故而費絡并沒有讓別人感到驚訝。
什么年齡段的都有，戴著厚眼鏡的小學生，穿得筆挺的白領，套著背心的大爺，學者氣十足的老師……
三六九等，仿佛是一場普普通通的酒席，宴請所有會吃飯的人。
忽然冒出來一個女生，小聲得喊了句：“費老師？”
費絡記得她，是班長李雯。
“李雯同學？就你一個人嗎？”
李雯點點頭：“老師你怎么也知道這個比賽？”
費絡猜，李雯就是匿名群里的“蘿卜”了。
李雯覺得今天有些玄幻，先是看見了班草項燃，再然后是校草費老師。
李雯拍了項燃的照片發(fā)到群里之后，抬頭項燃就不見了。
她現(xiàn)在好不容易又看見一個認識的人，不能再讓費老師消失了。
“老師，我們一起去抽號吧，一起拼到最后！”李雯拉著費絡往抽號點跑。
費絡的目的是找項燃，如今反倒騎虎難下了。
費絡的號數(shù)是⑧，李雯則是⑩。
費絡借助身高優(yōu)勢，瞥了一下周圍人的號碼，似乎并沒有⑧。
果然，眾人都尋找好了自己的對手之后，費絡已經(jīng)沒人來找。
抽號碼的工作人員告訴費絡：“您請這邊來?！?p> 工作人員把他帶到廠子后面的一棟廢棄小樓里面。
二樓的窗戶口正好能看見工廠里的競賽。
每個人都像個賭徒，用數(shù)學來換取自己的快樂。
費絡有些不明白，為什么讓他來這里。
“請問這是要？”
工作人員用目光示意他轉(zhuǎn)頭。
費絡看見一個人逆著光走來，驚呼：“項燃？你怎么在這里？”
項燃笑得陽光溫暖，這個廢舊小樓也有了幾分顏色。
項燃無奈地舉起自己手上的號碼牌：⑧。
“我?guī)Ю蠋熗嬉粋€有趣的游戲?！表椚挤鲋值乃喟珘Γ粗鴱S子里的比賽。
門口不知什么時候聚集了一群人，因為號碼抽選已經(jīng)結(jié)束，他們只能站在門口張望。
費絡疑惑道：“那些人是？”
項燃瞇起眼睛，意味不明道：“野生動物?！?p> 費絡總感覺，眼前的人似乎不是項燃，也不是何倩。
會不會是項燃的第三個人格？
“他們來干嘛？”費絡盯著眼前的人，希望能捕捉到一絲異樣。
項燃拍了拍手上的，水泥硬屑，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看笑話。”
項燃偏了腦袋，眼睛看著費絡：“老師，敢不敢和我賭一把？”
“賭什么？”
“我賭這場比賽結(jié)束，這些人就會對項燃同學，五體投地?！?p> 費絡抓到了他語言里的漏洞。
項燃管自己叫項燃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