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紙扎店,盛明玉要讓安心去雇一輛馬車的時候,只見石泉帶著兩個小廝,正站在不遠處的茶樓前,來回踱步。
看他的模樣,似是在等著什么人一樣。
不過瞧他一臉極不耐煩的模樣,想必他已經(jīng)在那,等了許久了。
不過石泉到底在等什么人呢?
盛明玉和安心躲在紙扎店的巷道旁,遠遠地觀察了一番,遲遲不見石泉所等之人過來。
也不見石泉朝茶樓里去,環(huán)顧了一番四周,又繼續(xù)杵立在原地。
難不成石泉,今日是專程在來這里等她的?
可是他又怎么會知道自己的行蹤?
她今日出門的時候,走了角門,府里伺候的人該是不知道才對?
不過今日她送明玨來私塾的時候,路上被旁人瞧見了,說不準就是那個時候走漏消息的。
既然他在這里等著自己,那她不過去就是。
盛明玉拉著安心的手,轉(zhuǎn)過身進了一個隔壁的一個巷道,打算穿過巷道,去隔壁街雇一輛馬車回府。
穿過巷道,盛明玉來到了朱雀街隔壁的丹鳳街。
朱雀街和丹鳳街,都是商業(yè)街,都有很多店鋪。
盛明玉拉著安心,正要朝著馬車行走去的時候,只見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朝著她們走了過來。
“明玉姑娘,我家姑娘有請!”
是盛如玉身邊伺候的丫鬟彩環(huán)。
盛如玉不算聰明,她的一些主意,都是彩環(huán)在一旁,幫著她出的。
彩環(huán)今日特地披上了袍子,掩住了自己的身形,想必是要掩人耳目。
安心看了眼面前的彩環(huán),有些敏感地扯了扯盛明玉的衣角,似是想要提醒她。
彩環(huán)此來,似乎是不懷好意。
安心剛扯了扯盛明玉的衣角,彩環(huán)就識破了她的小動作,面上笑了笑,對著盛明玉淡淡道。
“還請明玉姑娘放心,我家姑娘請了明玉姑娘過去,是有要事同明玉姑娘商量?!?p> 說著,彩環(huán)放低了聲音。
“我家姑娘之所以要請了明玉姑娘過去,是想要同明玉姑娘說前些日子,明玉姑娘要的銀子之事?!?p> 難不成是盛如玉已經(jīng)籌措好了那三千兩銀子?
來讓她過去拿的?
盛明玉不知盛如玉耍什么花招,不過她還是跟著彩環(huán)去看看,看看盛如玉到底想要和她商量什么事情?
見盛明玉點了點頭,彩環(huán)就帶著盛明玉繞過了幾家鋪子,來到了一輛停在巷道旁的馬車上。
“我家姑娘就在馬車里,還請明玉姑娘上車!”
彩環(huán)說著,下一步上了馬車,撩開車簾,讓盛明玉進去。
隨后彩環(huán)下了馬車,和安心一起,守在了馬車外頭。
盛明玉上了馬車,只見盛如玉已經(jīng)坐在馬車之中,一襲粉色衣裙,發(fā)上簪了幾支珍珠翡翠簪,施了淡妝,朝著盛明玉笑了笑。
“明玉,之前你同我說,若是我籌齊了三千兩銀子,你便會從石泉哥哥身邊離開,此話可還當真?”
“當真,自然當真!怎么會不當真呢?”
之前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無非是想要刺激刺激盛如玉罷了。
她知道盛如玉一時之間也湊不齊這么多銀子。
沒成想盛如玉為著能夠嫁到永定侯府,竟湊齊了這么多銀子。
見盛明玉答應,盛如玉把身旁的那個紅漆木雕鴛鴦的錦盒,遞給了面前的盛明玉。
“你打開來瞧瞧!里面有你想要的東西?!?p> 盛明玉打開錦盒,里頭放了三張一千兩的銀票。
核對過銀票上頭的日期,是近些日子才兌換的。
這些銀子,盛如玉湊了數(shù)月,終于湊齊了。
“盛明玉,拿了銀子,你知道該怎么做了吧?這些日子東京城里的流言蜚語,想必你也聽過了吧?”
“他們都在傳,說石泉哥哥只中意我,但顧念這和你的這樁婚事,是兩家長輩皆在的時候,定下來說,不能輕易違背,所以石泉哥哥不得已才會娶了你的?!?p> “就你這樣的貨色,沒有家世,父母皆亡的孤女,憑什么能夠嫁給石泉哥哥?”
“石泉哥哥是我的,誰都別想奪走!”
盛如玉要她的石泉哥哥,而盛明玉,只想要那三千兩銀子罷了。
有了這三千兩銀子,這石泉于她而言,也就沒有什么作用了。
“如玉說的也是,石泉公子相貌不凡,又英俊瀟灑,玉樹臨風,這樣的男子,可是世間不可多得之人。不過這樣的人,我卻是瞧不上的。”
“盛如玉你放心好了,我答應你的,一定會說到做到,叫你放心的?!?p>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去永定侯府退婚,也能成全了你和石泉!”
盛明玉說著,面上笑了笑。
她會去永定侯府退婚,不過不是為了成全石泉和盛如玉,她是想要擺脫了這門同永定侯府的婚事。
什么狗屁永定侯府,她盛明玉瞧不上!
既然盛如玉要去,便去試試吧!
“既然明玉都這樣說了,還請明玉能夠說到做到。能夠去永定侯府,把這門婚事退了!”
盛明玉不想繼續(xù)待在馬車之中,更不想再瞧見眼前的盛如玉,拿了銀票就下了馬車來。
盛明玉下了馬車之后,盛如玉撩開車簾看了盛明玉一眼,隨后叫了彩環(huán)上車,又吩咐車夫啟程。
盛如玉心中有一絲奇怪,為何盛明玉今日答應得會如此爽快?
一點也不像她以往的作風?
以往她若是和盛明玉提及了此事,盛明玉說什么都不愿答應。
怎么如今又答應了?
還有就是,方才她提及石泉的時候,盛明玉的眼神,也和往常不一樣了。
看她方才的眼神,似乎是對石泉,并無什么感情了。
彩環(huán)也覺得有些奇怪。
她總覺得,明玉姑娘,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行為舉止,說話語氣,皆和往日不大一樣。
“姑娘,奴婢覺得,明玉姑娘答應得這么爽快,會不會挖了什么陷阱,就等著姑娘去跳?”
聽彩環(huán)這么說,盛如玉微微一愣。
彩環(huán)說的很有道理,盛明玉答應得這么爽快,說不定早就挖好了什么陷阱,就等著她去跳了。
以盛明玉如今的心思深沉,說不一定就是這樣。
回了盛國公府,盛如玉細細想了一番彩環(huán)方才的話,彩環(huán)說的有一定道理。
盛明玉如今變得和往常不大一樣,她需得小心應對才是。
盛如玉在盛國公府,有自己的一個院子,采月閣。
臨下馬車之前,盛明玉說想要要回,以前盛如玉戴著的那對玫瑰金簪。
那對玫瑰金簪上頭鑲嵌了兩顆不大不小的紅寶石,放在陽光下,寶石熠熠生輝,璀璨奪目。
這是原先盛家大宅的舊物,后來盛明玉父母亡故之后,被盛國公夫人搜刮走的。
“姑娘找這個做什么?這是以前夫人給姑娘的簪子?!?p> 彩環(huán)沒聽清楚下車的時候,盛明玉對盛如玉說的那些話。
所以對盛明玉想要這對玫瑰金簪的事情,并不知情。
“盛明玉說想要這玩意,這玩意到底有什么好的?像這樣的簪子,我那首飾盒,不知有多少。拿去盛家,給盛明玉?!?p> 盛如玉說著,把那金簪裝在木匣里,遞給了彩環(huán)。
彩環(huán)得了吩咐,坐了馬車就來到了盛家。
小花廳里,盛明玉坐在屋里喝茶,彩環(huán)由安心引著進了小花廳。
“明玉姑娘,你要的玫瑰金簪,我家姑娘已經(jīng)找到了。我家姑娘說,這玫瑰金簪可以給明玉,但是明玉姑娘這幾日就必須去永定侯府,退了這門婚事。”
盛如玉這是不放心她,擔心她會耍詐。
不過她并不在意,不放心她就不放心她,難不成盛如玉還能親自瞧著她去永定侯府退婚才甘心嗎?
“彩環(huán),回去告訴你家姑娘,讓她不必擔心,我既答應下來,就會說到做到的!”
盛明玉話罷,讓安心親自送著彩環(huán)出去。
等徐敏和徐家大舅舅說過之后,她再去徐府,同徐家大舅舅說說,徐家大舅舅或許能夠看在徐敏的面上,幫著她退了這門婚事。
書房里,盛明玉讓安心守在屋外,她自己在屋里翻開著那本《太上清明經(jīng)》,翻開了講了符箓的那一頁,盛明玉挑了幾個簡單的辟邪正氣的符咒,開始照葫蘆畫瓢起來。
盛明玉沒學過畫畫,不論怎么畫,就是不太像。
畫廢了十幾張黃紙之后,終于畫出來一道和經(jīng)書上符箓一模一樣的辟邪符。
盛明玉拿起符咒,細細吹了吹,待朱砂干了之后,又小心翼翼地折起來,這是她給明玨做的平安符,保佑明玨平安的符咒。
接下來她準備再畫幾道家宅平安符,吉祥如意符,到時候等去五岳觀,三清觀出攤的時候,再賣這些符咒。
到時候她只消說,這些符咒都是在觀里由大師開過光的,那些個前來算命測字之人,必會深信不疑。
到時候她還怕這些符咒不夠賣的。
這個時候,屋外突然傳來了安心的聲音。
“姑娘,公子來了!”
盛明玉正要起身去開門,明玨已經(jīng)推門進來了,看見了盛明玉在書案上畫著鬼畫符。
明玨忙走了過去,拿起盛明玉畫好的其中一道符咒,細細看了起來。
“姐姐莫不是也聽說了江州柳州弄無頭鬼的事情了?”
無頭鬼?
盛明玉不知道明玨在說什么,就問了句。
“明玨在說什么無頭鬼?江州柳州什么時候鬧起了無頭鬼?”
安心走了進來,聽見盛明玉這么問了句,忙回道。
“姑娘,前些日子有人從江州柳州回來,說是江州柳州鬧了瘟疫,能夠讓死人復活,變成嗜血的猛獸,那些人即便殺死了,也會繼續(xù)活過來。老百姓都叫他們無頭鬼。”
“如今江州柳州,人心惶惶,再加上盜賊乘機肆虐,已沒人敢過去了。江州柳州的百姓,則是閉門在家,生怕出門染上那要命的瘟疫?!?p> “安心說的是,如今城里的這些個大大小小的道觀寺院庵堂,聽說這件事之后,弄出了一種辟邪的符咒,說是能夠抵御瘟疫,就和姐姐現(xiàn)在畫的這個差不多。”
聽著安心和明玨一前一后說了這許多,盛明玉才漸漸明白過來。
原來是江州柳州鬧了瘟疫,這些日子去三清觀五岳觀進香祈福的人,才會多了起來。
正好這些日子人心惶惶,符咒暢銷。
她得多畫幾道符咒了。
“明玨你留下,幫姐姐再畫幾道符咒,過兩日姐姐去出攤的時候,才有符咒來賣?!?p> 明玨要走,盛明玉一把抓住了明玨,遞了符筆給他。
讓他照著自己先前畫成功的那幾道辟邪符,再臨摹幾道出來。
明玨迫于無奈,只好硬著頭皮幫盛明玉臨摹起符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