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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當(dāng)海盜很緊張

第一百五十五章 妙策

  “對了,我放在你家教堂里的那位姑娘……沒什么事吧?”好像窺破了平托的心,聶塵看著牛車隊的背影突然冒出一句話來。

  平托一驚,忙道:“當(dāng)然沒事,聶先生安置的人,我們必然會精心照顧,她也是上帝的信徒,是受神庇護的人,作為同樣信仰的兄弟姐妹,她在教堂里生活得很好?!?p>  聶塵嘀咕了一句,聲音很小。

  平托沒有聽清,以為他在說事,出聲問道:“聶先生說什么?”

  聶塵回頭,笑了一笑:“沒什么,你把她照顧好就行,她是大明朝一位大人物的親屬,可不要大意了。我那里都是些粗漢,沒人照顧她,男女同住一個院子也不好。教堂里有女眷,暫時住下問題不大,還能天天拜神,就是麻煩你了?!?p>  “聶先生客氣了,那位徐小姐對天主無限虔誠,每天都做彌撒、讀圣經(jīng),照你的吩咐,我派了兩個女信徒伺候她,絕不會怠慢。”平托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聶先生,你什么時候加入我們吶?你瞧,那位徐小姐正因為有天主保佑,才會在海上被你救回來,若是沒有這份信仰,事情就很難說了,圣經(jīng)上說……”

  “行了行了?!甭檳m打斷他的話,正色道:“天主會不會保佑我不知道,但是你如果繼續(xù)在倭國這樣逢人就拉著入教的話,天主一定保佑不了你的。”

  “聶先生,為了天主,我等上帝的仆人是不會畏縮的,傳播教義是天職,我們到遠(yuǎn)東來,將主的福音灑滿這片土地也是我們的任務(wù)之一,什么也不能阻擋我們傳播福音的腳步!”平托同樣嚴(yán)肅的回答道,語氣比聶塵還硬。

  聶塵瞪他一眼,嘆氣道:“為什么同樣是信教的,你就不能像荷蘭人那樣低調(diào)點呢?倭國信的神道教,天臺宗那幫和尚就能削平你們的教堂?!?p>  “邪門歪道,怎么能跟天主教比?”平托無限威嚴(yán)的答道,這一刻他仿佛變成了上帝的化身,全身都在發(fā)光:“世上諸神,唯有天主乃真神,聶先生可以看看我們的福音書,里面……”

  “福音書就算了,你自個兒留著看吧,我更喜歡你們那些關(guān)于算法、天文、水利方面的書籍,我上次拜托你弄一點來,可別忘了。”聶塵再次打斷他,扭頭回去看蹣跚的牛車,牛車可拉重物,就是速度太慢,在道上走了許久都沒到眼前。

  平托一肚子傳教的話被掐斷在喉嚨里,有心想繼續(xù),卻見聶塵已經(jīng)跳下石頭朝牛車迎了上去,只得舔舔嘴皮,悻悻的住嘴。

  牛車慢慢的靠攏,終于到了船廠碼頭。

  船上下來的是幾個倭人,他們向聶塵恭敬的鞠躬,然后揭開牛車上的苫布,露出一尊尊藍(lán)幽幽的炮。

  平托在一邊看熱鬧,他一眼就認(rèn)出,這是一些佛郎機炮,跟以前自己運來這里的臼炮明顯不一樣。

  “聶先生要用佛郎機干什么?”平托新奇的看著聶塵指揮船工們卸炮,用滾木將這些沉重的鐵家伙運到碼頭邊的空地上排好,點數(shù)查驗,又搬下一只只的巨大木桶,里面大概率是火藥,還有許多的子筒跟小西瓜一樣的炮彈,像堆金字塔一樣碼好。

  “他還想改造他的船嗎?”平托朝船廠碼頭上看去,這處船廠碼頭靠泊了好幾艘大船,膀大腰圓的福船就有三只,其中最大的一只,載重量跟葡萄牙海軍的克拉克型戰(zhàn)船差不了多少,只是造型不一而已。

  很多船工正在船舷上敲敲打打,鑿出缺口來,又用鐵皮和木板做成炮臺,看架勢,聶塵準(zhǔn)備像改造他的前三條船那樣,將這只大福船也改成炮船。

  平托看了一陣,不禁搖搖頭,不以為然的咧咧嘴,走到聶塵身邊,好心的勸道:“聶先生,你這樣改,不是辦法?!?p>  “哦?”聶塵雙手正抱著一具佛郎機炮的子筒研究,聽到平托說話,抬起頭來:“怎么說?”

  “你的船根本就不是按照炮艦的結(jié)構(gòu)來建造的,船身雖然寬,也很大,但大量的重量都用在了水密艙的構(gòu)造上,這就造成船體支撐的減弱,根本不足以承受大威力重炮的后坐力。你為了像我的船一樣能夠裝載足夠多的炮,強行改造,但船沒法承受,勢必造成一開炮就翻船?!?p>  “我前三只船也改了,在海上開了炮,沒翻?!?p>  “那不一樣。”平托很專業(yè)的分析著,誠懇的解釋:“你的炮架很不錯,能夠接受臼炮的后座,但那已經(jīng)是極限了,佛郎機炮是平射炮,無論重量和威力都不是那幾門小臼炮能比擬的,那只最大的福船也許能改,其他的,最好不要這樣干?!?p>  “你說的不錯,我也知道。”聶塵把子筒砰的放到沙地上,騰起一股沙來,差點濺到兩人嘴里,吐了一陣唾沫后,他說道:“我計算過,這只福船每邊船舷放三門中號佛郎機,完全可以做到,船頭上一門大號佛郎機也沒問題,其他的船,還是只能放臼炮?!?p>  “原來聶先生早就心中有數(shù)?!逼酵杏X得有些失言,忙道:“我多管閑事了。”

  “沒有沒有,你說得很好?!甭檳m親切的拉過他的肩,壓低聲音道:“其實我有個想法,我覺得你有必要聽一聽?!?p>  “聶先生要說什么?”平托好奇起來,低頭把耳朵靠近聶塵的嘴。

  “荷蘭人打澳門,這一兩年已經(jīng)打了兩次了,對吧?”

  “是,上帝保佑,都被打退了?!?p>  “但是你們還是死了不少人,一定很恨吧。”

  “當(dāng)然,那是一幫畜生,海上的強盜,萬惡的異教徒,不要臉的小偷!”

  “雖然這么不待見,但他們就在這島上的那一邊?!甭檳m用一只手指向遠(yuǎn)方,那個方向就是平戶港:“他們在這里有兩條船,整天在我們眼皮子底下進進出出,你卻不能把他們怎么樣?!?p>  “.……”平托臉色漲紅起來,粗大的毛孔在泛紅的皮膚上如同一個個黑色的蟲子,一張一合都看得見:“他們的船比我的大,炮也比我多,我連港口都不敢出去……”

  “是吧,被欺負(fù)得很慘啊。”

  “.…..聶先生,我受的侮辱你也有份?!逼酵刑嵝训溃骸澳阌衅咸蜒腊拈T總督的委任狀,你也是我們的人?!?p>  “我還是你的上級?!甭檳m糾正他,把他的肩勾了勾:“要不是我和倭人之間有些關(guān)系,我想你連平戶的岸都上不了,早就被攆到海上去捉魚了?!?p>  “聶先生,我謝謝你,但……你有什么好法子可以讓我們翻身嗎?”平托腦子雖然不如東方人活絡(luò),但還是聽出來了,聶塵似乎在引導(dǎo)自己說出這句話。

  “法子可能不是很好,還要冒點險,但絕對很爽。”聶塵的聲音壓得更低了,在平托耳邊耳語起來。

  嘀嘀咕咕的,咬了好一陣耳朵。

  平托的臉色一直在變,先是驚訝,繼而惶恐,然后逐漸舒緩開緊皺的眉毛,聽到最后,卻又變成了無法言喻的震撼。

  聶塵松開勾著平托肩膀的手,瞇著眼看他:“你覺得怎么樣?”

  平托吞了一口口水,仿佛下了極大的決心,但仍然有一點點的顧慮:“法子好是好……還很毒,不過倭人那邊……”

  “他們不會怎么樣的?!甭檳m瞇眼瞇得更細(xì)了,兩只眼睛幾乎成了一條縫:“我和倭人交好,手里有幕府德川家的授權(quán)。”

  他把一直懸在腰間的十鬼刀舉了舉,刻意將那朵德川家徽亮了出來:“完全可以讓平戶官府不會有出格的反應(yīng)?!?p>  “出格的反應(yīng)……那會是怎么樣的反應(yīng)?會把我們的教堂拆了嗎?”

  “不會?!甭檳m斬釘截鐵的保證道:“徐小姐還在里面住著呢,我怎么會容忍倭人拆了教堂?不可能!”

  他頓一頓又道:“大不了,訓(xùn)斥一通,罰點款,或者禁止你們通商一段時間,不過這跟你得到的比起來,實在不值得一提?!?p>  聶塵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著平托露出慫恿的光:“荷蘭人那般的打壓葡萄牙人,怎么能忍?付出一點點的代價,又有何妨?”

  這話極有鼓動性,一下搔到了平托的癢處,也揪中他長久以來被壓抑的痛處,又癢又痛的感覺刺激了他的神經(jīng),令他火山爆發(fā)一樣怒了起來。

  “聶先生說的對,舍不得奶酪,引不來豺狼,為了國王,我愿意聽從聶先生的安排!”

  聶塵眼里的光變成了滿意的笑,他贊許的對平托說道:“說得好!葡萄牙有你這樣的男子漢,早晚會復(fù)國的,西班牙人一定會滾出去。那就這樣說定了,請回去好好的準(zhǔn)備,等到時機成熟時,我會通知你。”

  平托伸出一只手,和聶塵有力的握了一下,重重的點頭。

  船廠的工人在喊著號子,費勁的將第一門佛郎機炮沿著加厚的跳板拖向福船,那條從李魁奇手里搶來的船,已經(jīng)改裝得七七八八,靜待大炮上船了。

  除了船廠的忙碌,聶塵手下其他的人也在其他的地方做著自己的工作,船隊靠岸,為下一次出海會有很多的準(zhǔn)備,在海上如塵埃飛天,除了自己什么都靠不上,準(zhǔn)備得越充分,危險也就越小,馬虎不得。

  而烏香地里,福壽膏的制作倉庫中,開往京都的運輸隊,還有派往平戶各地的面館掌柜,大量的事都需要人手去做,鄭芝龍等人汗流浹背的忙著,他們在這些瑣碎的事情中慢慢的得到錘煉,會出一些狀況,但每一次經(jīng)歷都是成長,這些年輕人的能力將隨著閱歷的增加而逐漸提高。

  將來,他們都會獨當(dāng)一面。

  李旦的官邸里,這個仿佛又長胖了一點的老人靠在竹制的躺椅上,悠閑的聽?wèi)颉?p>  臺子上的旦角咿咿呀呀的唱,他也跟著輕輕用手指敲擊椅子合著拍子,跟著輕輕的唱。

  “站立在營門傳營號,大小兒郎聽根苗,頭通鼓,戰(zhàn)飯造,二通鼓,緊戰(zhàn)袍,三通鼓,刀出鞘,四通鼓,把兵交!”

  “催馬來到陣頭上,那邊來了送死的郎,寶刀一舉紅光放,無知匹夫喪疆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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