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身份
周氏看著地上六七具尸體，和空蕩蕩的房間，老夫人走了云稟忠走了小賤人走了，唯獨她不能走。
“你們都欠我的都欠我的，遲早有一日我要你們百倍千倍奉還?！?p> 云熙不知她如何回的景秀院，腦海之中一直回想著周氏的話。
碧煙心疼的看著姑娘，也不知夫人和將軍給姑娘說了什么，姑娘好似傻了一般，呆坐了幾個時辰。
夜幕降臨，云老夫人調(diào)了四名婆子八名丫鬟前來景秀院伺候并四車銀絲碳。
碧煙將大廚房送來的晚膳擺在桌子上，四葷燒鵝掌、酒釀清蒸鴨子、銀芽雞絲、玉帶蝦仁兩素溜筍尖、花香藕片一湯赤棗烏雞湯還有一份珍珠米。
“姑娘該用膳了?！?p> 云熙瞧著窗外飄飄灑灑的鵝毛雪片，突然站起身來。
“碧煙，你去將將軍請來，就說我想與父親一起用晚膳?！?p> 不過一炷香的時辰，云稟忠便頂著一身雪出現(xiàn)在云熙面前。
“熙兒，屋子里可暖和了？是為父不好讓熙兒受委屈了?！?p> 云稟忠坐在桌前，立馬有丫鬟為他清理了身上的雪，遞上一杯暖茶。
“熙兒坐，往后想吃什么直接讓大廚房燒，再不然父親給你在景秀院建小廚房，撥兩個炒菜的婆子，讓采買的婆子直接將食材送來景秀院，你若不喜可自行讓景秀院的婆子去外面采買，銀錢父親給你?！?p> 說著云稟忠自懷中掏出十幾張銀票，最上面的一張是一千兩的面額。
“熙兒這是五千兩，少什么給父親說，庫房的鑰匙現(xiàn)在在你祖母哪兒，你想要什么直接去庫房挑。若不喜去府外購置，銀錢不夠直接給為父討要。”
碧煙此刻看大將軍，怎么看怎么順眼，姑娘的銀子剛敗完，大將軍就給姑娘送銀子來了，而且一送還是五千兩。
大將軍若是多送幾次，姑娘敗完的銀子就能回來了，越想碧煙看著將軍的眼神越炙熱，兩眼放光。
云熙為云稟忠到了一杯酒水。
“碧煙將銀票收好。”碧煙喜滋滋的將桌上的銀票收了起來。
“爹爹這是女兒自莊子上帶來的果酒，是熙兒親手釀的，爹爹嘗嘗女兒手藝如何。”
云稟忠分外欣慰，他不知道該如何與熙兒相處，他時常偷偷去莊子上在熙兒看不到的地方看熙兒。
從熙兒咿呀學(xué)語到熙兒邁著兩條小短腿蹣跚學(xué)步，他一直瞧在眼中記在心里。
可隨著熙兒年歲長大，容貌初顯他便再也不敢去莊子上。
熙兒與元熙容貌越來越相似，眉眼口鼻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他怕他想起元熙。
云稟忠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連連說道：
“好，甚好。比為父喝過的酒都要香甜。”
云熙一雙眼眸洞悉一切直視著父親。
“那爹爹告訴女兒，這酒可有北地的酒水烈？”
父親的戰(zhàn)役她能倒背如流如數(shù)家珍，當(dāng)然也知道當(dāng)年父親因北地一戰(zhàn)大獲全勝，凱旋而歸被封護(hù)國大將軍。
云稟忠猛然抬首看向云熙，眼眸之中閃過一絲慌亂。
云熙自個到了一杯酒水，輕抿一口。
“十五年前爹爹曾出征北地，女兒如今十四，想來我是娘在軍營之中生下的?！?p> 云稟忠端著手杯的手不自覺握緊險些將手中的酒杯捏碎，平復(fù)心緒放下手中杯盞。
“熙兒你如你娘一樣聰慧機(jī)敏。你娘她是巾幗英雄，并非周氏口中所言，熙兒都是為父無能，是為父當(dāng)年牽連了你娘，還差點害了你?！?p> 云稟忠生怕云熙會誤會她生母，急切開口解釋。
云熙怔怔的看著父親，若非她重活一世，她怎會知道她另有身份。
巾幗英雄？周氏口中的軍妓，父親口中的英雄。
“爹爹，您能與熙兒說一說母親嗎？母親究竟是一個怎樣的人，熙兒有權(quán)知道。”
云稟忠猛的灌了一口酒，感覺這酒不在香甜，充滿了苦澀，眼眸看向云熙，緩緩開口道：
“你娘出身鎮(zhèn)國公府，乃府中嫡次女，當(dāng)年……”
待云稟忠走后，云熙才緩緩回過神來。
心中苦澀不已。
在父親口中她的生母是一個巾幗英雄。
父親言母親是鎮(zhèn)國公府嫡出次女，是真真正正外祖母所出。
而周氏不過是鎮(zhèn)國公府一個通房生的庶女，在母親出事以后被記掛在外祖母名下，成了嫡出。
周氏能成為嫡出能成為將軍府的當(dāng)家主母，全是因為她和云楚。
當(dāng)初娘親下嫁給父親，誕下大哥云楚。
娘親與周氏感情甚好，就連出嫁都將周氏帶在身旁，讓父親抬了周氏為貴妾。
十五年前北地出兵擾亂邊境，父親領(lǐng)命出征，母親乃馬上女將軍隨父親出征北地。
言及母親云熙能明顯看出父親眼中的愛意與痛苦。
母親生的明艷，又是個性子率真的，與京都多數(shù)閨秀不同，母親練就了一身武藝，甚至騎射之術(shù)比男子還要厲害。
父親與母親相識一場騎射比賽，父親奪得魁首。
那時父親還只是個軍中小將。
鎮(zhèn)國公府嫡次女下嫁給一個小將，在當(dāng)時還被人議論紛紛。
父親與母親感情深厚恩愛異常，父親言一切變故皆源自十五年前的那場戰(zhàn)役。
母親隨父親出征北地，父親被敵軍設(shè)計陷入困境之中，母親只身前去救援。
父親從中脫險母親卻身陷囫圇。
母親那時已身懷有她，從父親只言片語之中，云熙知道娘親并非周氏口中說的那般不堪成了軍妓。
那場戰(zhàn)役打了整整一年，在攻破大軍城池之時，還在襁褓之中的她與母親被掛在城墻之上。
敵軍讓身為領(lǐng)帥的父親抉擇，父親說母親當(dāng)時高聲吶喊：
“云稟忠你要是個男人就給姑奶奶我攻破了這城池，姑奶奶我死而無憾。別讓我瞧不起你個孬種?！?p> 最后那場戰(zhàn)役父親贏了，母親死在城門之下，尚在襁褓中的她奇跡般的沒死。
父親凱旋而歸，母親的尸身被埋葬在了邊境。
云熙并不全信父親的話，眼眸幽深。
那時云楚尚且年幼，母親并未將云楚帶去，而是臨行前將云楚托付給周氏照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