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災(zāi)年
云熙疲憊的坐在榻上,碧煙已經(jīng)醒了,這會去廚房取膳食去了。
屋中的碳火燒的劈啪作響,不似她在莊子上用的銀絲碳,這碳火劣質(zhì)的狠。
云熙披上外衣,想要打開窗子透一透屋中的悶氣。
一股涼意襲面,還夾雜著星點雪花。
下雪了!
云熙恍然想起。
她初入京都那一年是個大災(zāi)之年。
一場大雪沒日沒夜的下了足足三日,哀鴻遍野不知凍死餓死了多少人。
她猶記得那年流民暴亂,災(zāi)民無處棲身。
賣兒賣女的比比皆是。
碧煙提著食盒一臉怒容的進了房門。
“姑娘,大廚房欺人太甚,只給姑娘準(zhǔn)備了一碗清粥,還說這是夫人刻意吩咐的。姑娘是在受罰之期理應(yīng)吃的清淡?!?p> 前世尸橫遍野白骨皚皚的場景歷歷在目。
看著碧煙端出來的一碗清粥,云熙心下不是滋味,再過幾日有多少人爭得頭破血流只為領(lǐng)一份朝堂布施的一碗清粥。
上輩子這場雪災(zāi)讓云柔搖身一變,成了救苦救難的菩薩。
用著她掙來的銀錢布施,拿著她的信物調(diào)遣慈義堂以云柔的名義,義診。
一時間云柔聲名大噪,因救災(zāi)有功還被封了縣主。
她倒要看看沒有她的奉獻,云柔還能不能成為縣主,還能不能憑借著好名聲定下與皇室宗令碩親王嫡長孫這門親事。
“碧煙,去將箱底那兩套衣袍取來,帶上萬通錢莊的單票隨我出府?!?p> 碧煙眼眸發(fā)亮,姑娘莫非這是想通了不在將軍府受這鳥氣了。
“姑娘連景秀院都出不得,如何出府。”
當(dāng)碧煙傻眼的看著眼前的狗洞之時差點將眼珠子瞪出來。
“姑娘,您是如何知道景秀院有這方狗洞的。”
云熙身著一襲寶藍棉衣,矮下身子鉆了出去,回道:
“閑來無事在院中走了一遭發(fā)現(xiàn)的,快些出來。”
碧煙緊接著鉆了狗洞,看著云熙的眼神仿佛在說姑娘我信了你的鬼話。
這狗洞地處院子?xùn)|北角,且掩在雜草從中,剛才她與姑娘還費了好大的力氣將堵洞的石頭才給挪開。
云熙慶幸大將軍府無視了她們主仆,偌大的景秀院只有她們主仆連個守門的婆子都沒有。
前世她便利用這狗洞不知與碧煙混出過多少次將軍府。
云熙在想,這大將軍府以前的主人是誰,住在景秀院的又是誰。
云熙主仆二人一路所去之處皆是米糧鋪與成衣鋪。
就在云熙將最后一筆銀子用于購買米糧之后,碧煙終于繃不住了。
“姑娘,您買怎么多米糧棉衣是準(zhǔn)備作甚。近二十萬兩的訂單,姑娘這是準(zhǔn)備花空了嫁妝嗎?!?p> 碧煙心在滴血,姑娘與她出了將軍府,先是去了萬通錢莊兌換了銀票。
又去了慈義堂取了慈義堂的玉牌,以慈義堂的名義游走京都米糧鋪成衣鋪將近二十萬兩銀子都訂了出去。
云熙一身輕松,面上多了一絲笑意。
“姑娘您還笑。是不是姑娘在將軍府被氣傻了?!?p> 碧煙想哭,她這一顆快操碎的心姑娘怎么不懂為自己考慮呢。
“碧煙倘若這場大雪沒日沒夜下上三日,你說會是什么景象。”
碧煙聞言看著陰沉沉的天幕和越下越大的雪,心下微沉。
“姑娘是擔(dān)心會有雪災(zāi),所以姑娘才會購置米糧購置棉衣。”
云熙點頭,她不是擔(dān)心會有雪災(zāi),而是這場災(zāi)劫已經(jīng)開始了。
她不是什么大慈大悲心善之人,她所做一切只不過是在給自己爭取。
說到底她看不得前世災(zāi)劫之后凄慘悲涼的場景。
京都一方小院中。
姚七疑惑道:“主子,您說云姑娘大肆購置米糧與棉衣是要作甚?!?p> 自從主子服下云姑娘的藥,往昔毒發(fā)之后要痛苦上三天三夜的主子,現(xiàn)在只一個時辰便恢復(fù)正常了。
姚七心中已不自覺的開始感激云熙,甚至忘了他想要殺了云熙。
一襲紫衣臨窗而立的男子緩緩回過頭來,似妖般魅顏,眉目如畫眸若星辰唇色如櫻膚色如雪,面部輪廓古雕刻畫菱角分明。
一雙狹長的眸子透著絲絲邪魅嘴角微揚,舉手抬足之間撩人心弦。
姚七連忙低下腦袋暗罵自個真出息,伺候主子已有十載,每次還被主子真容迷惑。
李寰手指輕抬,一枚金裸子彈出,只聽院中傳來噗通一聲。
“屬下失責(zé)還望主子恕罪?!?p> 姚七暗惱小院中何時進了人他都無所察覺。
“處理干凈。我看這場雪一時半會是停不了了,替她看著些,莫讓有心人壞了她的事?!?p> 李寰手中多了一張人皮,熟練的貼在臉上,禍國殃民的妖顏此刻成了清秀俊逸的少年郎。
腰間佩戴的一塊羊脂玉佩上刻著沈天祁三字兒。
鵝毛大雪接連下了一天一夜,云熙與碧煙二人抱著湯婆子圍著暖爐。
爐火上燉著一鍋肉湯,碧煙眼眸放光深深的吸了一口口水。
“姑娘的手藝比皇宮的御廚還要好,奴婢只聞著這味就心滿意足了。”
云熙手中拿著湯勺輕輕的攪拌鍋中的肉湯。
奶白色的骨肉湯上飄著一層薄薄的油星香氣四溢,云熙加了養(yǎng)生的藥材和調(diào)味的料,一時間鮮美之味夾雜著淡淡的藥香味充斥著碧煙的鼻腔和味蕾。
哐當(dāng)一聲房門被撞開,一人頂著一身的積雪猶如雪人一般出現(xiàn)在云熙主仆面前。
碧煙立馬起身護在云熙身前,有些哆嗦道:
“大膽……大膽賊人敢擅闖將軍府。”
慈義堂的暗衛(wèi)是干什么吃的,居然還不出現(xiàn)。
正當(dāng)云熙想要將暗衛(wèi)喚出來之時
雪人漏了原形,那雙與她一模一樣的鳳眸,此刻正眼神復(fù)雜的盯著她瞧。
“爹爹?”
云熙試探的喚了一聲,心下慶幸,幸好暗衛(wèi)沒有出現(xiàn)。
躲在暗處的游八憋了憋嘴,女人變臉就是快,他敢打賭剛才小主子是要喊他的。
碧煙眼眸大睜,但見來人胡亂抹了一把臉,抖了抖身上的積雪,露出一張被凍得有些發(fā)紅的臉。
“奴婢拜見大將軍?!?p> 碧煙立馬行了禮,心下暗道大將軍這是被貶了還是被狗追了,在自個府邸連把油紙傘都不知道打。
云熙連忙將房門關(guān)上,拿出棉巾給云大將軍擦了擦臉上的雪水和發(fā)絲上的積雪。
“爹爹來尋女兒可是有要事?碧水給將軍盛碗肉湯暖暖身子。”
云熙對父親的感情是復(fù)雜的。
前世嫡女該有的地位尊榮父親都給了她,甚至前世云柔為后父親還在朝堂之上公然反對,要李密立她為后。
在云柔入住鳳宮之后,父親一怒之下還與云柔斷了血親關(guān)系,雖然后來在全府上下的反對之后,父親沒有如愿。
但父親自此在未與云柔有過聯(lián)系。
“熙兒,昨日你可曾出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