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到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從來沒有一秒放下過段晏秋。
她也終于明白電視里為什么會有人失戀就活不下去。
她以前總是看不起分手就要死要活的人,可一次分手,代表著你要將這個人從你的腦子里生生抽離,讓曾經(jīng)刻骨銘心的情感從骨子里淡去,你堅信的、希望的、期待的全都要你親手撕碎。
無異于從心理上進(jìn)行一場抽筋剝骨的大手術(shù)。
直到某天,她在大學(xué)城的夜市那里,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是大二下學(xué)期的一個晚上,她記得是個春天,氣溫不冷不熱。她和陸清歡外出覓食,直到走到夜市的一家燒烤攤前。
夜市里車水馬龍,人流如織,各式各樣的小攤小販鱗次櫛比,五顏六色的彩燈不停閃耀,混著樓上KTV的聲音,以及附近餐館里冒出來的各種香氣,滿滿的都是煙火氣息。
看見蘭瑩的時候,佟春夏手里正拿著一串羊肉往嘴里塞。她嘴巴里塞滿了食物,吃得油光滿面,腮幫子鼓得圓溜溜的。
而且,她當(dāng)時已經(jīng)好幾天沒洗頭,隨意穿了一件大媽衣服便出了門。
偏偏,她的目光鬼使神差的跟人群中正挑選手工飾品的蘭瑩遇上了。
蘭瑩變化挺大的,比以前更好看精致了些,小巧精致的鼻子,一頭嫵媚的大波浪,前凸后翹的身材,堪稱現(xiàn)代潘金蓮。
其實佟春夏自問跟蘭瑩沒什么過不去的。
可即使段晏秋已經(jīng)離開了,可蘭瑩依舊對她懷恨在心。
高三下學(xué)期的時候,蘭瑩明里暗里的跟她比,還四處散播流言說段晏秋是因為抵不住春夏死纏爛打才出國的。
還有什么私生活不檢點,腳踏多條船,愛收男生禮物之類的,春夏一聽這流言內(nèi)容,用腳丫子都猜出是蘭瑩在背后搞鬼。
可惜高三大家都忙于學(xué)習(xí),聽見這流言也只是八卦一下,倒也沒真的掀起什么風(fēng)浪。
春夏有一段時間都懷疑蘭瑩是不是對她因恨生愛了。
好在佟春夏當(dāng)時的精力都拿來去應(yīng)付高考和段晏秋的離開了,哪里有空去管蘭瑩。
這倒是高中畢業(yè)后第一次看見她。
她“咕咚”一下,險些被羊肉串噎死,眼看蘭瑩于人群中微微一笑,款款而來,春夏瘋狂捅一邊正吃得跟餓死鬼一般的陸清歡。
陸清歡一抬眼就看見了花枝招展的蘭瑩。
于是陸清歡瞬間跟炸了毛的貓一樣,全身戒備,就連拿串的手都變得指節(jié)泛白。
陸清歡一飲而盡一大口冰啤酒,冷冷一笑:“月黑風(fēng)高夜,殺人越貨時?!?p> 佟春夏伸手按下她,“來福,別激動?!?p> “來福是誰?”
“昨晚看的《九品芝麻官》里的大黃?!?p> 陸清歡變臉,作勢要掐她,佟春夏連忙道:“大敵當(dāng)前,先別內(nèi)訌?!?p> 蘭瑩穿過人群,朝著他們走來,遠(yuǎn)遠(yuǎn)就沖他們打招呼,“哎呀,這不是陸清歡和佟春夏嗎?”
說罷這話,她一屁股坐下,又熱情招呼她身邊的那位男同學(xué),“這兩個是我高中的同學(xué),沒想到在這里見到了?!?p> 春夏挑眉,心想蘭瑩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自來熟了?
而且她以前不是從來不跟她講話的嗎?
“這是我男朋友,在南工大讀書?!?p> 南工大是國內(nèi)排行前十的大學(xué),佟春夏這也明白了,敢情是來炫夫的。
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佟春夏按下陸清歡蠢蠢欲動的手,臉上浮起十分專業(yè)的笑,“這位同學(xué),請坐。”
四人入座,蘭瑩已經(jīng)開始自顧自的說了起來,“我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你們,就覺得有點像,沒想到還真是你們?!?p> 她看了一眼春夏,笑瞇瞇道:“春夏還是跟以前一樣,大大咧咧,不怎么在乎形象。”
陸清歡也笑道:“沒辦法,人家底子好,不化妝也好看。不像我和你,不化妝就沒法見人啦?!?p> 佟春夏嘴角抽了抽,心里有些可憐蘭瑩。
要論起嘴皮子功夫,她和陸清歡聯(lián)合起來能打十個蘭瑩。
佟春夏輕咳一聲,“陸清歡你別這么講話,這樣很容易像綠茶婊。”
陸清歡嘴角也抽了抽。
蘭瑩臉色微微變了變,隨后又恢復(fù)如常,對著身邊的男朋友道:“親愛的,你去幫我拿點吃的?!?p> 她男朋友人看起來還比較正常,戴著個眼鏡,斯斯文文的,似乎也沒看出來這一桌三個女人的風(fēng)起云涌,只說了聲好就去拿吃的了。
果然男朋友一走,這邊蘭瑩臉就拉了下來,她雙手交疊在胸前,完全沒有剛才的甜美溫柔模樣。
蘭瑩現(xiàn)在真是白蓮花和太妹兩個人設(shè)說來就來。
她盯著佟春夏,很得意的揚了揚眉,“佟春夏,我真不明白我當(dāng)時是眼瞎了還是腦子抽風(fēng)了,竟然一直把你當(dāng)做競爭對手??纯茨悻F(xiàn)在這個瘋瘋癲癲的模樣,哪里還配跟我爭?”
佟春夏放下手中的肉串,睜大了霧蒙蒙的大眼睛,眉頭微皺,“爭什么?爭你男朋友啊?”
“你想得倒美,你以為誰都跟段晏秋一樣眼瞎啊?”蘭瑩翹著二郎腿,一雙腿又白又嫩,五光十色的燈打在她臉上,美得有些如夢似幻,她的眼睛泛起冷意,嘲諷笑道,“真不知道當(dāng)年段晏秋看上你什么了。那么好的一棵白菜竟然被豬給拱了?!?p> 陸清歡從來不在春夏面前提起段晏秋這三個字。
導(dǎo)致她很長時間沒有聽到這個名字,如今乍一聽別人提起,她甚至有些不適應(yīng),反應(yīng)不過來這個名字。
竟好像那是個很陌生的名字。
心,只縮緊了一下,瞬間又平靜了。
陸清歡白她一眼,“當(dāng)年你不也想拱段晏秋那顆大白菜嗎?怎么,沒拱到讓你耿耿于懷到現(xiàn)在???對了,段晏秋早就跟春夏分手了,你要是真那么戀戀不舍,可以去英國找段晏秋啊,干嘛跟人家的前女友過不去?”
“我戀戀不舍?!”蘭瑩似乎被氣笑了,“你以為段晏秋現(xiàn)在還是個寶貝?就他混成現(xiàn)在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樣,有哪個女的愿意跟他在一起?他以前風(fēng)光的時候看不上我,現(xiàn)在這樣,多半也是報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