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迦已經(jīng)不太記得這里之前的景象了。上次來這,她是什么樣的呢?
狼狽、恐懼、無助?
被鎖鏈拽近地面的腦袋好似根本不能抬起來,無法看到周圍高高在上神君們當(dāng)時(shí)到底是什么惡心面目。
三百年間,只有無數(shù)被迫灌入耳窩中讓人聽到厭煩又毫無新意的謾罵與嘲諷。
哼,造化弄人。
現(xiàn)在,她又再次來到了這里,處地相同亦不同,嘖,細(xì)想之下還真是諷刺極了!
傅迦心思婉轉(zhuǎn)間望著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周遭不知是因靈氣還是怨氣而聚集起的白茫茫的一片,任憑周遭寒風(fēng)凜冽也吹不走吹不散······
嗯,還真是,若不是千余年前不曾來過這里,恐怕也不會想到原來這破地兒也屬所謂的神界。
場面著實(shí)讓人唏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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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至神界已是五百年,自兩百前被師尊救下后便一心努力修煉,報(bào)答師尊,二百年間除去日常酩凌殿的當(dāng)值外,再不多去一處,沒想到小心謹(jǐn)慎至如此,還是落得如此下場。
傅迦深呼一口氣,踢了踢腳下的石塊。
“索嵐,這便是你想要的嗎?”
一道清音驟然響起,或因許久未言嗓音略帶沙啞,卻仍是震得身后之人秀眉微緊。
傅迦,你莫要怪我,偷盜撰弘閣寶錄、修煉禁術(shù),本就難逃一死。
若這兩件事被查出來報(bào)至天帝,相信紫岳帝尊也保不了你,甚至還會因你而壞了聲譽(yù)?!?p> 說著又向前一步,輕聲道:“而你?想必定是不愿連累你的好師尊的吧。畢竟,他是與整個神界為難,也要護(hù)著你的人呢?!?p> 傅迦聞言也是輕輕點(diǎn)頭,腳下稍一用力一塊石頭被踩成了粉末。
順著風(fēng)勢抖抖鞋尖上的灰塵,轉(zhuǎn)身看向索嵐,一身白衣若雪,挽帶輕飄,不愧是一入神界便被天帝賜封的嵐玉神女。
“確實(shí),知我者索嵐也,深知我萬事以師尊為先,而你我平日相處較于他人甚密,我又有前罪。
此次偷盜寶錄、修煉禁術(shù)的事情若由你大義秉上,我即便辯駁也是無人相信的。而師尊閉關(guān)至今更無出關(guān)跡象,我無法自保,便只能聽之任之,怕是逃不過一條死路?!?p> “我說的對嗎,嵐玉神女?!?p> 索嵐聽她如是說著,驀地嗤笑道:“果然,傅迦不似那些蠢笨頑固的老頭子呢,只不過……
“停!”傅迦卻不想再繼續(xù)聽她說下去,立刻打斷了她。
噓了口氣道“索嵐,原是當(dāng)年我初至神界,你于我有兩道恩情。
一為三千雷劫后虛體十日相護(hù)之恩,我已用三百年懲罰相抵。
二為再見之日酩凌殿指路之恩,此恩尚未還報(bào),今日,既你有此一愿,我便隨了你,也算報(bào)你當(dāng)年為我指路的恩情。”
說著傅迦轉(zhuǎn)身走至滅神崖畔,邊走邊道:“此后,你我二人再無恩怨,重見之日,哼……。”便是殺你之時(shí)!
話畢,傅迦縱身一躍,跳下了滅神崖。
只留崖上的女子怔怔地望著空蕩蕩的前方。
良久,方才回過神來,口中的喃喃之聲近漸癲狂,‘什么?傅迦!賤人!你怎么敢!哈,就跳了?這就跳了??。?!’
忽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慌忙退后一步,朝四周望去,可是氣霧茫茫,倒看不清什么。
“她知道,她竟然知道!那三百年的懲罰??!不,怎么會,怎么可能!不可能的,她要是都知道,竟還與我那樣親善?!
這算什么?!
以德報(bào)怨?哈……
相護(hù)之恩?指路之恩?哼~哈哈~可笑!哈哈哈哈,可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太可笑??!
傅迦!你該死!該死!我費(fèi)盡萬般心思才想出這么完美的計(jì)劃,竟被你一句還報(bào)恩情就······了結(jié)了?!
啊呸!不過是個下界來的螻蟻賤人!也配得紫岳帝尊親自相救,親身教導(dǎo)?!
哈哈哈哈哈,被帝尊救了又如何,收為親傳弟子又如何,凡人的骨血,修了仙身又如何,未得天帝賜神位,洗神骨,量你也逃不過崖底的滅神大陣,哼!
等著神魂俱滅,消散于世吧!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索嵐不斷的咆哮著,踉蹌著,不知是太過歡喜激動,還是怎樣,周遭的氣霧也因她如此動作四下逸散又重聚著。
隨后似是過足了癮,轉(zhuǎn)身,深吸了口氣,面上平靜下來,伸手整理了略顯凌亂的雪衣,一步一步緩緩離開了滅神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