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壁家日漸式微,一代一代傳下去,有能力召喚式神的陰陽師越來越少。
而安倍家又以攻擊術見長,門下許多陰陽師都有驅鬼伏妖的本事,發(fā)展極快,很快就壓過了草壁家,成了直追賀茂家之后的第二大陰陽世家。
在這一代,草壁家好不容易出了一個幼時就能夠看到鬼怪的后輩,自然是傾盡全族之力盡心培養(yǎng),然而好苗子長大之后,竟然和一個狐妖產(chǎn)下一子,還為了保護狐妖,被安倍的陰陽師斬殺。
而這個草壁家陰陽師和狐妖產(chǎn)下的后代,就是半妖野子,安倍的陰陽師們明顯不會放過這個違反天道的存在,一次又一次趕盡殺絕。
只是這回堂而皇之地殺上門來,看來是不達標目的誓不罷休了。
安倍家的陰陽師被千蕊滅了一批,很快就又來了另一批,他們對待野子更加慎重了,封印妖力的符咒將他釘在柱子上。
野子的雙腳騰空地踩在風里,短肥的尾巴無力地垂下來,茶色眸子里卻并沒有任何驚惶。
“草壁前輩,這半妖小小年紀,就殺了我安倍不少陰陽師,連式神都不放過,難道您還覺得,他有向善的可能嗎?”留著小胡子的安倍冬一郎厲聲質問著草碧流。
草壁流看了眼柱子上的野子,心中暗道爽快,但是面上卻一本正經(jīng),“如果野子真的有這么大的本事,又怎么會被你輕易制???早就滅了你們!”
眾人看到草壁流這么囂張,有些脖頸涼。
“是我們大意了!不過,愚蠢的錯誤犯一次就夠了,我們安倍家,這次一定要把這半妖帶走!”安倍冬一郎手一揮,前來的所有安倍家陰陽師齊齊召喚出式神,前廳熱鬧極了。
“卑劣!無恥!”野子目露鄙夷。
正準備掏出草雉劍的草壁流聽了這話,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戳到自己。
安倍冬一郎從鼻孔里憋出一聲冷哼來,興許也是覺得自己仗著人多勢眾,對付一個半大小孩兒確實不好看,所以殺招也下得快準狠,動作大到草壁流都沒有把握擋下。
“咻——!”
破空之聲擦著安倍冬一郎的耳邊而過,光禿禿的草雉劍竟脫離草壁流的手掌,一刀將那剛剛張嘴的式神獨角黑虎砍成了兩半。
野子毫不客氣地大聲笑了起來,“又沒了一個哈哈哈,就憑這種沒用的東西也想把我?guī)ё甙。俊?p> “閉嘴!”安倍冬一郎氣急敗壞地吼了一聲,“還愣著做什么,一起上!”
浮在空中的那柄草雉劍仿佛聽懂了他的話,呼嘯一聲,疾速殺了一個回馬槍,那群安倍家的陰陽師們就像是撞上了無形的罡罩,狼狽地彈出去老遠,灰頭土臉地撞上墻根,暈了過去。
“哈哈哈哈!活該!”
“野子,別亂說話!”草壁流趕緊捂住野子的嘴,生怕他再這么出言不遜,被安倍冬一郎弄死。
野子聽話地安靜下來,只是那滴溜溜轉的眼珠子卻盯著玩兒嗨了的草雉劍。
他往右看,草雉劍也往右飛。
他往左看,草雉劍也往左飛。
草壁流在一旁看得眉飛色舞,出息了,出息了,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到后輩不用咒術就能操縱草雉劍,值了!
留給草壁流哭天抹淚的時間并不多,因為安倍冬一郎竟然用紙鶴傳信搬來了救兵,當那身白色狩衣出現(xiàn)的時候,草壁流不免眼角一顫。
完蛋了,大陰陽師安倍晴明來了……
清秀儒雅的臉上帶著春風般的笑意,步履緩慢地徑直走向被綁住的野子。
“你就是羽衣狐的兒子?”
野子被捂住了嘴巴,當然不能說話,不過他也壓根兒沒打算搭理他,倒是草壁流回答道:“是的晴明大人,可是野子他還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絕對沒可能殺陰陽師的?。 ?p> 安倍晴明不置可否,只是將視線轉而放在了以防備姿態(tài)擋在野子面前的草雉劍。
“看起來是個有天賦的孩子,不如我來試上一試這孩子的本事?!?p> “不可!”草壁流驚呼。
草雉劍也發(fā)出了“錚錚”的聲音,隨時準備開戰(zhàn)。
草壁流也緊緊來得及喊這么一聲,安倍冬一郎的手就跟鐵鉤子一般,架著他就拖遠了些。
整個草壁家都陷入了死寂,大聲呼吸都不敢。
強大的氣息籠罩著草壁家,小只的野子也禁不住縮了縮脖子,卻仍舊不服輸?shù)赝脖肚缑?,他會死在這里嗎?
就在這時,眼前飄落了幾瓣兒梨花。
野子努力地睜大眼睛,想要看清這些花從哪里來,心里忽然就踏實了下來。
是千蕊大人吧?他就知道……
看著落在野子周圍的梨花瓣,安倍晴明露出了一絲古怪的笑容。
“鬼切!”
一柄閃著寒光的長刀狠狠地劈向空中的草雉劍,兩劍碰撞的時刻,迅速爆發(fā)出龐大的光圈沖擊,在場的陰陽師們都被逼得連連后退,召喚出式神才不至于被打到墻根。
草雉劍通常是用來對惡靈造成大范圍的剿殺與凈化,但是遇上砍掉過茨木童子手臂的鬼切,還是顯得有些吃力,更何況,鬼切的主人還是安倍晴明。
就在晴明握著鬼切就要再來一下的時候,草雉劍突然溜得飛快,逆著風貼上了一個從火焰中走來的女人轉圈圈。
“你們……在干什么?”
千蕊手里的羽扇抵在唇間,瀲滟的眸子完成月牙狀。
野子則是拼了命地掙扎著,小尾巴也是胡亂搖擺,繩索在他細嫩的皮膚上勒出了一道道紅痕。
“怎么又被抓了?真是讓人擔心?!?p> 千蕊忽然眼神鋒利地射出一道紅光,破開了野子的符咒束縛。
重獲自由的野子奮力起跳,短肥的手臂緊緊地抱住了千蕊的脖子,小尾巴也終于有了依靠般,勾住了她的肩膀。
“千蕊大人!”
“我在呢,別害怕?!?p> 嘆了口氣,千蕊略顯無奈地揉了揉野子的毛絨耳朵,視線觸及到暗暗捏著術式的晴明時,一雙狐貍眼戲謔地上挑。
“術式對我沒用哦,勸君不要浪費靈力,傷上加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