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玄錦也見到了巴雅爾,趕緊快走幾步拱手寒暄。可巴雅爾的視線一直落在明珠身上,毫不忌諱,不過細想有何可忌諱的?兄妹長久未見,眼神自然要熱烈些……
二人久久相望。
須臾,明珠緩步從橋上緩步走了下來,一步一步,走向日思夜想的他,立于巴雅爾身前,雙手交疊,標(biāo)標(biāo)準(zhǔn)準(zhǔn)的行了萬福,強壓心中狂燥,輕道:“大王子?!?p> 不是兄長……是大王子。
巴雅爾直盯著明珠,負于身后之手緊緊攥著袖口,方啟唇問道:“昨日聽聞明珠身體不適,今日可好些了?”目光在她身上來回打量,心中暗想:你瘦了……也蛻去了少年稚氣熱烈,帶上幾分嫵媚,眉宇間也多上幾分憂愁。
清風(fēng)拂過,忽的明珠聞到一縷極淡奶香之氣,像是罌粟般深深走遍全身百骸,止不住內(nèi)心不停戰(zhàn)栗?!热贿@次你回來,我便永遠不會讓你走了!’似有什么在心間波濤翻涌,眼前之人本該是屬于她明珠的!
明珠感覺有股恨意直沖向腦海,忽的抬頭,眼眶微紅看著巴雅爾,“身體不適只是借口!只是明珠根本不想見到兄長!”
從小到大,他巴雅爾都裝做一副老成模樣!論心計城府他什么不懂?何來這種虛假的關(guān)心之語?以為你關(guān)心了?我明珠便能放下過往?大徹大悟,不計前嫌般與你做什么兄妹親厚的樣子嗎?永遠不能!
劉玄錦正想給明珠引薦南離十七皇子古然,聽得明珠之言一愣,自己王妃與大王子關(guān)系并不親厚啊,何止不親厚,怕是互相有仇,便是連這過場都不屑走。
古然掃了眼劉玄錦半舉著手,似要引薦自己卻停了下來,輕笑一聲,一步向前:“本王南離十七皇子古然,對明珠公主大名甚是久仰?。。 本醚龅较肽玫锻比说牡夭健?p> 明珠卻是一個眼神都未理他,定定看著巴雅爾,向他走了一大步,巴雅爾剛想退,卻止了腳步,抬眸直視著明珠。
兄妹二人,眼神交錯,似有火花般啪啪作響。
巴雅爾看著明珠那滿眼藏都藏不住的恨意,心中一痛,終是……恨了我嗎?
明珠觀他將退未退的樣子,狠狠甩了袖子,翻然離去。從小到大,但凡明珠進一步,他便退一步,如今又為何不退?!他當(dāng)真以為明珠不敢大廳廣眾之下,摟抱于他嗎?!不是不敢!而是不想!兩年來千般思念!萬縷愛戀!換來的仍是將你捧于心尖!久久不能忘懷!但聞得你大婚消息,便怨恨于胸!久久不能釋懷!這份綿長恨意,這世上又有誰能懂?!
古然被明珠忽視,卻也不見生氣,只是掃了眼一旁巴雅爾。至從與大王子相識以來,從未見過他如此錯愕模樣……倒教古然心中升起一種莫名滋味……
劉玄錦此時略尷尬,只得拱了拱手,追隨明珠而去。
宮宴之上
往日明珠參加宴會,皆懶懶散散。今日卻是端直跪坐于劉玄錦身旁,也不飲酒,只是透過宴上舞者,一瞬不瞬的望著上首巴雅爾。
旁人只當(dāng)他兄妹二人許久未見,是以眼神“熱烈”些,也屬正常。
宮宴之上,最上首分別坐著太后,皇帝,皇后,各宮妃嬪,花枝招展,夾雜各種脂粉之氣,當(dāng)真是環(huán)肥燕瘦,各有千秋,明珠今日方是抬眼看了看,只見環(huán)佩叮當(dāng),有幾位還挺著大肚子,捏著帕子,含羞帶怯般輕笑,時不時偷眼打量下方。明珠心中冷哼,一幫假笑團。
劉玄錦今日卻感覺似有不同,明珠今日舉動與平時大相競庭,只是端直的坐著,坐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儀態(tài)皆好,也不飲酒,只伸指輕轉(zhuǎn)著玉杯,滿頭珠釵也不如平時亂顫,晃人眼目,今日竟也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好似隨著她的心意般……劉玄錦又望了望了大王子,隱隱感覺他們好似并不像普通兄妹般,但究竟是何?他也理不出個頭緒。
明珠輕轉(zhuǎn)酒杯,身旁劉玄錦不時與柳玉芙輕聲交談著,倒也沒來煩她,如此正好。時不時抬目望著那腰束王帶之人,觀他談吐儒雅,進退有禮,眉眼之間帶著幾分溫和之色,但眼中卻又含著幾分冷硬,與周遭之人交談,時不時會不經(jīng)意般望向自己,莞爾一笑,復(fù)又低頭輕壓著酒。……好似往夕般……
君可知,你便如此宴間旋律,令明珠一生執(zhí)迷……而明珠皆因君,此生唯剩孤寂……胸間恨意不斷拍打……
酒酣耳熱之時,十七皇子古然卻站起身來,執(zhí)著酒杯走向明珠:“本王在南離久仰公主大名,一直想結(jié)交,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明珠抬頭看他,十五歲左右,身材嬌小,雙眼狹長,好似狡滑的狐貍,聲音有些輕柔悅耳,給人陰柔之感。
明珠冷哼聲,什么久仰大名?不過是屠了俊城之后,恨之入骨罷了!一個少年皇子,也敢出言挑釁?緩緩執(zhí)杯站起身來,沉聲說道:“明珠當(dāng)年屠俊城之時,十七皇子怕是才滿十歲吧?便就對本公久仰大名了?”
大宴之上,歌舞之聲仿似都緩了緩,不論上首皇帝,還是下首重臣皆偷眼看來,又有誰不知?明珠公主當(dāng)年屠了南離俊城?這十七皇子,雖年少,但眼中滿含陰柔,來者不善??!而明珠公主——大廳廣眾之下,也當(dāng)真一點情面不顧,直直白白說了出來,一時間整個大宴都靜了下來,透著一種尷尬之氣。
任誰尷尬,明珠都不會尷尬,她不在乎,也不分場合,古然敢當(dāng)眾挑釁,便應(yīng)知道后果,只眼帶不屑盯著古然,端看他能如何?
古然眼中射中射出冷芒,欺身近前,輕聲陰柔,一字一句道:“那年本王十一,不過卻一直記得公主大名,若有機會想與公主一敘。”這幾句道讓他說的咬牙切齒般。
明珠聽了反而心里高興起來,“能讓十七皇子印象深刻,是明珠之幸,不知十七皇子當(dāng)年可有親族在俊城?”
宴席眾人皆驚?!竽硕际沁@么聊天的嗎?但看上首大王子,毫無反應(yīng),只低著頭壓著酒。
從古然來到桌案之前,劉玄錦便也跟著起了身,聞聽此言,身子僵直,他本想護著明珠一二,可……明珠氣場之強大,哪里用得著他來護?只是端著玉杯,側(cè)頭望著自家王妃,心下翻動。
古然卻未說話,死死盯著明珠,舉了舉酒杯,慢慢飲下。
觀他如此情形,明珠毫不示弱,挑眉舉杯一飲而盡?!磥?,當(dāng)年俊城是有古然親族嘍?
古然手執(zhí)玉杯緩緩回座,輕放下玉杯,但見杯上已顯裂痕,攏了攏衣袍,抬眸正對上大王子不悅的眸光掃來,心中一悸,迎視回望。巴雅爾……我不該恨她嗎?不能恨她嗎?恨她就這么令君不悅嗎?!
宮宴散
明珠跟隨劉玄錦身后,看他半扶著柳玉芙上了馬車,卻茫然了。至此一別,怕是永難再見,自己便要如此過一生嗎?甘心嗎?悔恨嗎?宮燈搖曳,仿似在心尖晃動,糾結(jié)難耐,難道又要永別后空思念?可自己早已另嫁他人,此時便是再見上千百回,又能如何?不日……兄長他……還不是要走?忽而成拳緊捏,忽而垂下手掌……
心緒難平,幾步上前與劉玄錦說道:“王爺先回府吧,明珠還未喝夠酒?!闭f罷轉(zhuǎn)身拂衣走了。
今日這身衣服太過顯眼,明珠扯了珠釵扔向身后,白根趕緊上前接住,(主子,不見見大王子嗎?)
明珠快步走入小巷子中,只想尋小路去面館喝個爛醉。
一處黑巷子內(nèi),劍光一閃直奔明珠眼前,明珠立時閃身躲過,摸了摸腰間,今日宮宴沒有帶刀,身后白根握刀立時與來人戰(zhàn)了起來。
還未松口氣,又三名黑衣人執(zhí)劍向明珠刺來,明珠趕緊小心提防,不住后退,心下尋思:這幾個人功夫不錯,看來是早有準(zhǔn)備,一直跟著自己,等到人少之處方才動手。
空手過了幾招,明珠很虧,今日衣物繁復(fù),不得施展,又未帶彎刀出來,唯有個……小匕首……
正神情緊張借備之時,忽聽一聲熟悉的輕喚,“明珠?!?p> 沒錯!此聲便是巴雅爾喚的,他的聲音,明珠于噪雜人群之中也不會聽錯。這個時候兄長怎么來了?明珠心下一驚,這幾名黑衣人功夫不錯,生怕巴雅爾受傷,腦中想也未想,立時急急轉(zhuǎn)身尋聲而去。
身后黑衣人也追了上去。明珠跳過一條小巷子,縱身一躍立于巴雅爾身前。
而巴雅爾對面而站幾名黑衣人之前,則立著古然。
夜色之下,古然帶著冷冷陰笑,尖細尖細般,硬是笑出花枝亂顫之感,明珠不悅的皺了皺眉頭。
尖細之聲傳來,“哎呀——大王子,古然只是想跟公主交流交流,決計不會傷害公主分毫的?!?p> 明珠剛想上前懟上幾句,巴雅爾卻向前一步攔住了明珠,沉聲說道:“古然,本王不想看到還有下次!”
盛世竹香
這幾天會更得慢些,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