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看了看自己的手指,這一年多來不練刀,指腹上繭子好似軟了些,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柳玉芙啊,你應(yīng)該知曉,憑你一個五品大夫的庶女,根本就進不了舒王府。”
柳玉芙‘嚯’的站起身來,她最討厭別人說自己只是一名小庶女,冷聲說道:“那又如何,玉芙與王爺情真意切,王爺也為娶玉芙長壽宮外跪了三日,此間情意,怎么是一個外人能懂的?”
呵呵呵……
明珠只斜斜看著玉芙,眼帶幾許悲涼,輕笑出聲,“長壽宮外跪三日?若是沒我明珠同意,王爺便是跪死,怕是你柳玉芙也進不了舒王府!”明珠起身行了兩步,來到柳玉芙面前,“柳側(cè)妃應(yīng)當明白,這后院之爭與那沙場也不差許多!以你遮女身份根本當不了王妃之位!而柳側(cè)妃卻百般挑唆王爺,本公主卻是想不通了,與柳側(cè)妃有什么好處!?”
柳玉芙也站起身來,直直看著明珠,哪還有平時羞怯之情,“臥塌之側(cè),豈容她人安睡!”
明珠好似聽到了什么笑話般,哈哈大笑起來,“柳玉芙啊柳玉芙,你是真聰明呢?還是假的?即便王爺與本公主勢同水火又怎樣?本公主與王爺是國婚,不是他想休便休的,本公主依然是舒王妃!依然踩于你頭上!你生的子嗣依然是庶子!哪怕有天王爺當真休了本公主!太后陛下也不會允許一個庶女坐上舒王妃之位!只會給王爺找位豪門貴女,介時可不一定如本公主這般好相與的了!”是了,一名五品小官庶女,能坐上這側(cè)妃之位已是祖墳冒青煙了,居然還肖想王妃之位?
柳玉芙緊緊握著帕子,冷聲道:“相信王爺能為玉芙跪一次,便能跪第二次!”說罷帶著小丫鬟甩袖子走了出去。
明珠冷哼一聲,也并未動真氣,只懶懶靠在椅子上看著手指上薄繭。
劉玄錦面色深沉的從內(nèi)室走了出來,背著手看著柳玉芙遠去的方向。
“王妃剛才可是故意氣玉芙說出那些話的?”
“是?!泵髦橄胍参聪?,“明珠只是想讓王爺知道,柳玉芙與王爺形容給明珠聽的樣子不同?!?p> 劉玄錦轉(zhuǎn)身,看著明珠,眼中帶著幾分痛意,“然后呢?明珠然后想讓玄錦如何?棄她而去嗎?”見劉玄錦如此激動,明珠心知他用情已深,嘆了口氣站了起來道:“明珠初到青越以來,便聽傳聞王爺癡情,只深愛一女子。又為了此女子長壽宮外跪了三日。明珠感念王爺同明珠一樣都是癡情之人……”聞言劉玄錦身子一震,想著剛剛吳太醫(yī)的話,王妃長年憂思成疾,心中一頓,原來王妃竟也是……。
“是以難為之際,是明珠命八十進宮與陛下說,同意王爺娶柳玉芙為側(cè)妃,并與明珠同日拜堂大婚。”劉玄錦心下一動,原來……原來是王妃同意的,想想自己洞房那晚與王妃說的話……真想抽自己一巴掌。
望著院內(nèi)桃樹,明珠淡然道:“明珠只是想著,自己未能得到的,王爺能得到也好,這天下也少了一對怨偶……”
劉玄錦回想著大婚以來,自己對王妃的種種,甚至還以為王妃是欲擒故縱,此時真是狠狠一記耳光打在臉上,原來王妃所說對自己一點興趣也沒有,是真的。
“王爺應(yīng)知,以明珠手段,一個小小庶女,派人殺了便是,何來那么多麻煩。”
劉玄錦又是一震啊,是啊,滿城人都殺了,還怕一個小小的庶女嗎?
“明珠也是癡情之人,自然明了王爺癡情之意,嫁與王爺只求平靜生活,以度殘生?!?p> 一旁娜珠好多話都聽不懂,但一些還是聽得懂了,又見明珠漸漸含著淚意,心中也難受起來。
“是玄錦不對,一直以來誤會了王妃。今日玄錦必會說玉芙,讓玉芙來給王妃道歉。”劉玄錦握緊了拳,想他還以為明珠一直對自己有意的。
道歉?誰需要她道歉?“不必了,日后無論明珠賞魚或是看星,只求安安靜靜的,玉芙也好,王爺也罷,明珠一個也不想見!”劉玄錦忽的抬頭看著明珠?!盀槭裁??明珠心里可是連玄錦也恨上了?”
“明珠累了,王爺請回吧?!?p> 劉玄錦靠在花園欄桿處,看著碧綠河塘內(nèi),一條魚也沒有,心情復雜。明珠你便是如此日日賞魚,只為思念一人嗎?
從此幾日后,劉玄錦每日都派書才為明珠送藥湯,明珠每日都等書才走后,將藥倒了。
看著流了一盆景的藥,“憂思成疾嗎?這病明珠喜歡?!?p> 一日夏香手捧著請柬走了進來,“王妃,是王爺派人送來的?!?p> 明珠展開觀看,永安侯府幾個大字。
夜晚。
明珠落于康王劉玄洛屋頂,手里還拎著壇酒……
屋內(nèi)閃著柔和的燈光,照著滿院花木,劉玄洛便立于影影綽綽的花木前。
“明珠好似很喜歡本王這屋頂?!眲⑿遛D(zhuǎn)身看向屋頂,屋內(nèi)柔和燈光便照于他臉上,泛起一層好看的光暈。
是啊,明珠回想,自己好似真就偏愛屋頂,墻頭……“王爺相邀,明珠自然是要來的。”明珠立于屋頂笑看著劉玄洛。
劉玄洛負手而立,輕聲笑道:“那明珠還不下來?”
“男女大防,本就是夜會,離得太近不好,這樣說就可以了?!?p> 劉玄洛無奈搖頭笑了笑,如此說話豈不是讓滿院子暗衛(wèi)下人都聽到了?“好,明日便是永安侯宴請,明珠怕是要去的吧?!甭劼牬搜?,明珠縱身落在劉玄錦身前,“自然是要去的,明珠也犯愁了一日,好像這永安侯府與明珠有點……就那么一點點……的誤會。”明珠用手比劃著。
“怕不是一點點的誤會,想永安侯府自青越立國以來便統(tǒng)領(lǐng)大軍,乃是青越基石,如今的永安侯爺正是安小公子父親,那鳳城守備將軍是永安侯爺?shù)亩??!?p> 聞聽此言,明珠皺眉細想,“不對啊,明珠當日捉拿安小公子時,明明聽說他是永安侯謫孫?!?p> 劉玄洛看著明珠,正色道:“問題便是在這里了,當日明珠捉了小安公子,又燒了鳳城糧倉,讓永安侯府丟盡了臉面,永安老侯爺本就年歲大,一氣便病倒了……僅三月便亡故了?!甭勓悦髦楸е直酆莺荽炅舜?,“那明珠此次去赴宴,豈不是很危險?”
“是以玄洛今夜邀明珠來,便是為說此事。而且上次春日宴安小公子并未到,可此次去永安侯府,安小公子定然也是在的?!眲⑿遛D(zhuǎn)身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著明珠。
“王爺那是什么眼神?大不了明珠稱病不去便是。”她明珠便是不去,他永安侯府又能拿她如何?
聞言,劉玄洛無語搖頭笑了笑,“同在京都,早晚都是要見的,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p> 是了,同在京都早晚都是要見的。
明珠負手來回走了幾步,忽的來到劉玄洛面前,神神秘秘問道:“那王爺今夜邀明珠來,可是有什么方法,或是什么計謀給明珠的?”
劉玄洛呵呵笑出聲,眼睛彎彎的,印著明珠紅影,“并沒有,只是提點明珠要小心些?!眲⑿逍宰訙睾停β曋杏蟹N讓人心情平緒的能力。
明珠又轉(zhuǎn)了兩圈。
“那王爺,要是明珠當日惹出什么禍來,但憑舒王妃的身份,可能全身而退?”
“不能!莫說明珠,即便是玄洛與八弟也不敢隨意招惹永安侯府?!泵髦榘α丝跉猓诘厣希焓峙拈_了酒壇,喝了一口?!懊髦楸疽詾榧迋€皇子,做個王妃便可以威風八面了,不曾想還不如做公主呢?!?p> “在青越,權(quán)臣世家皆不會把什么皇子放在眼里。”劉玄洛蹲在明珠身旁。看她皺眉苦思的模樣。
“王爺,要喝口嗎?”明珠舉著酒壇,見劉玄洛一直看著酒壇,以為他要喝。
第二日。
明珠與舒王劉玄錦坐于馬車內(nèi),明珠不停的上下打量著劉玄錦。見他一臉平靜,眼珠隨著自己上下左右的轉(zhuǎn)動。
明珠忽的欺身上前,臉與劉玄錦貼得很近,極小聲說道?!巴鯛敭斦鏆舛炔环舶?,沉得住氣?!眲⑿\被明珠說得一頭霧水,滿臉問號的看著明珠。
“難道王爺不知明珠與永安侯府有仇?”明珠賊兮兮的樣子看著劉玄錦。
“從未聽說。”劉玄錦老實回答。
明珠賊兮兮的靠近劉玄錦,小聲道:“明珠曾經(jīng)放火燒過鳳城糧倉,生擒過安小公子。聽說安老侯爺也是因此事生病走了的?!?p> 聞言,劉玄錦莫的瞪大雙眼,撫著心口,不停喘息著,不可置信的看著明珠,“王妃為什么不早說?”
“明珠以為王爺知曉。”劉玄錦吞了吞口水,“要不……回府吧?”
明珠點頭如搗蒜。
“王爺,王妃,永安侯府到了?!睍畔铝笋R,高唱道。
人要是倒霉喝涼水都塞牙。
明珠交疊著雙手壓于小腹上,緊跟著舒王劉玄錦。抬頭看去,永安侯府幾個大字蒼勁有力。剛進入大廳內(nèi),便聽到銀鈴般的笑聲,明珠心想論倒霉誰比得過自己?從來禍不單行啊!
“八哥哥,嫂嫂?!泵髦楦A烁I碜?。是了,傳聞樂瑤心悅小安公子,怎么會不來?剛要懟上幾句以報春日宴之仇,忽見身后一位年約四十上下的男子被兩個小丫鬟擁著走了過來,拱了拱手。“舒王爺,舒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