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默默的給他點了個贊,兩人又原路返回,回到太極殿后發(fā)現(xiàn)殿內(nèi)依舊井井有條,沒有半分自己離開后的慌亂之感,便也放下心來。
不過看著案桌上堆積的奏章,李星河不禁又頭疼起來,這么多估計又要挑燈夜讀了。
“殿下還是先想想如何堵住前朝臣子的嘴吧,據(jù)臣所知他們已經(jīng)收到陛下失蹤的消息了,恐怕明日早朝便會向殿下討個說法了?!?p> 容成快步行至殿內(nèi),他也是剛剛收到下屬的來報,這才將消息告知李星河。
李星河一時怔愣在原地,她沒想到會這么快,原本她還心存僥幸多拖一日說不定朝宗便能回來,可眼下便是瞞不住了啊。
“最壞的結(jié)果會是什么?李星河的嘴唇有些發(fā)白,卻還是梗著脖子問道。
“廢帝。”容成閉了閉雙眼,嘴里吐出兩個字,卻也不敢再看著李星河傷心的容顏。
“殿下應(yīng)該知道一國之君的重要性,他是龍魂守衛(wèi)天瀾亦是百姓的精神支柱?!蹦軌蜃鞒鰶Q定的只有李星河一人,而自己只是勸諫。
“本宮知道了。”李星河緩緩地坐回木椅上,雙眸有些呆滯,臉色也是蒼白得可怕,只是這語調(diào)沒有了一絲的起伏。
容成安靜地退出殿外,將時間全部留給李星河,他知道這個決定是艱難的,對于一個年紀只有十六歲的殿下更是殘忍??伤粌H是李承德的姐姐,更是護國輔政長公主啊,她的肩膀上擔(dān)得是天瀾的子民和國運。
那一夜,太極殿的燭火未曾熄滅,李星河呆坐了一夜,身為長公主她應(yīng)該知道該作何抉擇。可身為長姐,她所有的擔(dān)憂和悔恨都在這形勢下被碾得粉碎。
搖著桌前的簽筒,這還是自己下午去占星閣拿來的呢,沒想到今夜就派上了用場。
啪——一根竹簽被搖了出來,李星河將它撿起,下下簽。呵,她偏偏不信命,朝宗說他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的。
一夜未眠,李星河的狀態(tài)很差,神色間難掩疲憊,好在昨晚就已經(jīng)讓在石瑛清晨時就將自己的朝服拿到太極殿來。
清晨,石瑛進到殿內(nèi),發(fā)現(xiàn)自家殿下就這么生生的坐在案桌前動也沒動,倒是把石瑛嚇了一跳。
見來人是石瑛,李星河支起腦袋,一夜未曾合眼嗓音也有些微微沙啞,淡淡的說道,
“替本宮梳妝吧,還有半個時辰便是早朝了?!?p> “殿下不如先歇息一會兒吧,奴婢瞧著都替您累。”
石瑛將帶來的妝奩打開,有些擔(dān)心的說道。
她可不擔(dān)心嘛,濃重的黑眼圈,滿臉的倦意,以及眉眼間揮之不去的憂慮,她看著都替殿下心疼。
“歇不下來啊,快些替本宮梳妝吧,別誤了時辰?!崩钚呛诱酒鹕韥碜叩揭慌缘氖釆y臺上,揉了揉有些發(fā)疼的太陽穴,沒想到這熬夜的后遺癥還挺多的。
想了一晚上,其實自己早就已經(jīng)做好了決定,只不過是不甘心一直在勸說自己接受這個事實罷了。
石瑛用上好的脂粉將李星河的黑眼圈遮住,又用了些胭脂提了些氣色,這才讓李星河整個人都精神起來。
“今日便穿那套深藍色的朝服吧,朱紅色的那件不適合今日穿。”李星河將鬢角間的碎發(fā)理了理,摸著朝冠上冰涼的珠玉,內(nèi)心也是涼意滿滿。
石瑛在一旁低低的應(yīng)了一聲,便去取那套深藍色的朝服,想來應(yīng)該是發(fā)生了些事情,殿下才會這般反應(yīng),結(jié)合日前聽到的閑言碎語,石瑛的雙眼頓時睜大。
應(yīng)該只是謠傳吧,肯定不是因為陛下的事情,石瑛不斷的安慰著自己,可慌亂的步伐卻暴露了她的心跡。
李星河轉(zhuǎn)過身去扶住石瑛有些搖擺的身子,兩雙冰涼的手互相交握,兩人在對方的眼神和神態(tài)中已經(jīng)讀懂了一切,卻心照不宣。
石瑛忍者眼眸中的淚水,只是哽咽的聲音卻是藏都藏不住,握著李星河的雙手也在不斷收緊,她無法想象在這一個晚上李星河的內(nèi)心該是怎樣的糾結(jié)與傷感。
“奴婢替殿下更衣?!?p> 李星河點了點頭,順從的讓石瑛穿上朝服,精致得像個沒有靈魂的傀儡娃娃。
石瑛將李星河腰間的玉飾整理好后,這才退后幾步,而早朝已經(jīng)快要開始了。
就在李星河邁出殿門的瞬間,突然轉(zhuǎn)過頭來,笑意清淺,容貌姝麗,艷絕四方,
“早朝之后,本宮想吃你親手做的甜食了,好久都沒吃了,甚是想念?!?p> 她想念的不是甜食的滋味,而是重鳴殿里一去不復(fù)返的快樂、安逸的時光,是那些埋藏于她記憶深處的最美好的回憶。
今日之后,一切都被改變了,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而石瑛此時見到的李星河珠玉搖翠,香嬌玉嫩秀靨艷比花嬌,口如含朱丹,這舒展的笑顏更是動人心魂。
春花不堪須折,緣是本就瞬間的景色,而零碎潰散的星星說不定也是流螢飛過。秋果來年才蘇醒,冬雪覆蓋樹長青。世間最美的景色,便是掙破絕望后的生命。
也就是李星河最后的那抹笑容,石瑛到死都還記得,因為那是絕望后掙破的希望啊。
上一次身穿朱紅色的朝服是自己被奉為護國輔政長公主的時候,象征著尊貴與喜慶,如今這一身深藍色的朝服,留下的卻只有肅穆。
在群臣高呼千歲的聲音之中,李星河一步步踏著白玉漢階坐在了距離龍椅不過一步距離的金絲梨花木椅上,衣袖輕摔,穩(wěn)穩(wěn)落座,氣勢十足。
雖然這氣勢還是比不得季昭那幫老臣的,但是震懾群臣還是綽綽有余的,李星河秀眉一挑,鳳眸來回掃視著殿下的群臣,也不打算主動開口。
不過經(jīng)受這李星河的這般威壓,已經(jīng)有幾個臣子站不住了,紛紛手持朝笏站出來將大家的疑問給說了出來,
“陛下現(xiàn)在生死未明歸期更是難測,然國不可一日無君,懇請殿下給眾臣一個說法?!?p> 這話一說完便如釋重負般送了口氣,其他的臣子自然也都跟著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