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
長寧愣愣的望著言冰云,眸中含淚,突然厲聲斥道:“沈凝霜你說清楚,什么叫回天乏力,你方才在外面是怎么跟本宮說的?”
“你不是說,你蓬萊醫(yī)術(shù)最為強大,你不是說你從小習(xí)醫(yī)嗎?”
“怎么...這就治不好了?”
“高燒不退你就給他退燒??!”
沈凝霜跌坐在地,泛紅的雙眸不住有淚滑落,身子微微顫抖,泛白干裂的雙唇微微輕啟,“是我沒用...是我沒用...”
見此,那名青衫老大夫忙勸道:“公主,這怪不得沈姑娘,吾等來之時,所需用藥皆已試過,毫無起色,將軍傷勢過重,能撐到現(xiàn)在已非常人可比...”
“是啊”一眾大夫紛紛嘆道。
“我不信,我不信!”長寧拼命搖著頭,淚水已然模糊了她的雙眼,兩行清淚順延而下,“本宮才剛嫁入府中,連洞房都還沒來得及...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長寧傷心欲絕與老夫人抱頭痛哭了起來。
“這是天要滅我言氏?。∥覂涸缡?,兩個媳婦也都先后隨之而去...為什么連我的孫兒都不肯放過啊!”老夫人聲淚俱下,撕心裂肺的哭嚎聲令整個言府徹底陷入悲痛。
“祖母,您不還有如初嘛,如初也是您的孫子啊”殿外柳如煙的聲音傳了進來,與那言如初一道緩步而來,見此情形,卻毫無半分悲痛之意。
言如初暼了眼言冰云的方向,神情淡漠,一手?jǐn)v住老太太忙道:“是啊,祖母,您還有如初,就算冰云去了,如初也一定會好好孝順您的”
“你...你說的還是個人話嗎?”老夫人一掌甩了過去,氣得差點跌倒,幸而身側(cè)的綠梧將她攙住。
“冰云是你弟弟,你竟然...”
“哼”言如初冷笑一聲,捂住自己發(fā)麻的嘴臉一聲嘆道:“他是我弟弟,可他要死,我也攔不住啊!”
“你給我住嘴!”老夫人一聲怒喝,氣得渾身顫抖。
“哎呀,好了好了,既然這里不歡迎我們,我們走就是了,省得惹人心煩”柳如煙忽然冷聲道,一把拉了言如初過去,“走了,還愣在這里做什么!”
“真是造孽,造孽??!”老夫人嘶聲哭嚎,淚流滿面。
“我不會讓冰云死,無論如何!”此時,沈凝霜突然一語而出,滿面堅定。
“請你們再給我一天時間,我一定會找到辦法”她緊握言冰云的手,眼淚早已干涸。
“你讓本宮怎么相信你?一天的時間,冰云還有命等那么久嗎?”在香玉的攙扶下,長寧微微收了收情緒冷聲道。
“公主除了相信妾身,別無他法”沈凝霜微微抬眸道:“這世間唯一能挽救冰云的辦法,恐怕只有找到冰山雪蓮了”
“冰山雪蓮?此乃曠世奇藥,醫(yī)書曾記載,此藥能治百病,確有起死回生之效啊”幾位大夫紛紛論之,其中一人問道:“只是,此藥在這世間只怕早已絕跡,姑娘能從何處尋它?”
“蓬萊冰島”沈凝霜肯定的回道。
一眾大夫相視而望,皆是不可置信,難免質(zhì)疑,“這怎么可能,吾等活了大把年紀(jì)從未聽說蓬萊冰島會有冰山雪蓮”
沈凝霜微微嘆了嘆,才道:“我也是方才,才想起我娘曾經(jīng)提過,蓬萊冰島是一處極寒的冰山之島,正是冰山雪蓮生長的良地,只是地處險境,生于峭壁,氣候低寒因此極少有人踏足,長期以來人們都認(rèn)為這些只是傳聞”
“傳聞?”長寧冷笑一聲道:“若蓬萊冰島真有此等良藥,其不早就聞名于世了?還需你在此言說?”
“可此藥是救冰云唯一的辦法!”沈凝霜抬起那雙焦灼的眸子,滿面堅定,“無論如何都得前去,哪怕只有一絲希望”
“你說的不錯”對此,長寧分外贊成,“本宮相信天無絕人之路,但愿蓬萊冰島真有你所說的良藥,只要能救冰云,本宮立即向父皇請命,派人前往!”
“公主不可”沈凝霜一聲打斷,“冰山雪蓮分為兩類,一類劇毒無比,沾染者可立馬身亡,另一類方有治病功效,但二者形態(tài)極似,常人難以分辨”
“須得凝霜親自前去,方保萬全”
“可你...已懷有我言家骨肉,萬一有個什么三長兩短...”老夫人滿面擔(dān)憂,可一想到冰云的傷勢,那雙深褐色的眸子便微微垂下。
“老夫人,沒事的”沈凝霜安慰道:“只要稍加注意,隨行派幾個身手得力的人,便無大礙,此行,我必須親自前去”
長寧微微點頭道:“也好,不過,蓬萊這塊寶地已為我大岳領(lǐng)土,外有重兵把手,你想前去怕也沒那么容易,還需得本宮向陛下請命以后,你才可前去”
“有勞公主了”沈凝霜微微一鞠道。
一眾人紛紛離去。
回眸見到言冰云憔悴不堪的模樣,沈凝霜心疼不已,一手輕撫他微蹙的雙眉,輕聲道:“冰云,等我回來,一定要等我”
她俯下身在言冰云泛白的唇上落下輕輕一吻,一滴淚正好落入他的眸中...
她起身離去之時,言冰云那只手忽然緊緊拽住了她。
“別走...”他半睜著那雙迷離的眸子,整個人虛軟無力的輕聲低喃,“別去...”
“我必須去,也必須回來,你必須等我”沈凝霜微微一笑,忍淚替他捻好被子。
不過多時,殿外長寧的貼身侍女香玉行了進來,道:“沈姑娘,公主已得陛下口諭,請即刻前往”
“我知道了”沈凝霜一聲應(yīng)道,拂去言冰云拽住她的手,回身之時,已是淚流滿面。
長寧安排的馬車已至言府大門,幾人就此送別。
“不如讓無雙陪你去吧,蓬萊冰島極寒,你又懷有身孕,多個人多份照應(yīng)”長寧輕啟雙唇道。
“是啊,既然長寧公主都這么說了,就讓奴婢陪著您吧”無雙握著她的手滿面擔(dān)憂。
“沈姐姐,不如我陪你去吧”一旁上官若水忙道。
“好了”沈凝霜一聲嘆道:“我此去并非游玩,你們都陪著我做什么?有公主所派之人相護便足以”
留下這句話,沈凝霜便一人踏上馬車離去。
半日之久,馬車臨近大岳邊境一路奔向蓬萊。途中穿過密密麻麻的山川從林,崎嶇不平的山彎道路顛簸得沈凝霜幾欲作嘔。
越入蓬萊深處,冰寒之氣愈甚,她將披在身上的毛絨披肩緊了緊,一手捋起車簾,一陣寒風(fēng)猛的劃過,凌亂了她的發(fā)絲,一股寒澀之意襲便全身。
蓬萊雖常年出于低溫氣候,但作為蓬萊公主的沈凝霜,那時候從不覺得此處寒冷至極,如今再回卻是截然不同。
“姑娘,前方是否便是蓬萊冰島?”駕馬的車夫忽然放緩了行駛速度,喊道。
頂著凜冽刺骨不斷呼嘯劃過的寒風(fēng),沈凝霜輕探車簾,大約幾百米之遠(yuǎn),前方一處高聳的冰山映入眼簾。
“對,就是此處,不過冰山雪蓮在極深之處,這馬車只怕不好再往內(nèi)行駛”
“那便徒步行上去吧,沈姑娘,你能行嗎?”車外,一路同行的女侍從忽然問道。
“我可以”
說完,沈凝霜與長寧所安排的兩名女侍從下了馬車,車夫駕馬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