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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與菩薩有染

第五十一章 十七,我疼

略與菩薩有染 靈魂小青龍 2408 2020-04-26 14:00:00

  小挑在鳳棲宮門口,梗著個(gè)脖子伸得老遠(yuǎn),一見來人,擔(dān)憂地跑過去,宮人們見她滿身是血回來,忙得雞飛狗跳,光是去叫太醫(yī)的就有好幾個(gè)人,伊人連忙制止了他們,叫小挑隨意包扎一下就好。

  小挑不依,奈何這是宮里,多了許多規(guī)矩,她想不從也不行。

  坐在榻上,伊人想著之后的每一步該如何走,心思陷進(jìn)去,就連小挑連著叫她好幾聲都沒有聽到。

  “公主,太子殿下回來了,在議政殿商討事情,命人送來了上好的傷藥。”

  伊人被她突然拔高的音量和放大的臉嚇了一大跳,“直接收下就是,作甚還要專門通報(bào)?”

  小挑剛剛拆下在馬車上隨意包扎的紗布,束血的繃帶扯下,一股熱血急切地流出,叫她看紅了眼,聲音也有些哽咽,“太子說有話帶給公主,叫公主親自召見?!?p>  “那就帶進(jìn)來吧?!?p>  小挑使了個(gè)眼色,就有人退下去,領(lǐng)進(jìn)來一個(gè)小醫(yī)官,身量挺拔,在一干宮人中很是扎眼,低垂著腦袋邁著小步快步走上前,施施行了一禮,“下官見過公主殿下,殿下萬安?!?p>  隔著紗簾,看不清他的樣貌,一聽這聲,伊人心思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小挑也是心驚地?fù)P起腦袋。

  “你們先下去吧?!?p>  小挑領(lǐng)著一眾宮人退出內(nèi)殿,親自守在門口。

  見眾人都退下去了,伊人一挑簾子,看清了眼前的人,少年唇紅齒白,眉眼帶笑,不是十七又是誰?

  “你怎的來了?你可知這是什么地方,不要命了?”

  雖說語氣多有責(zé)怪,但難掩心底那抹欣喜。

  十七對她的責(zé)怪欣然接受,牽著她的手腕將她扶到椅子上坐著,接著小挑剛剛的動(dòng)作,面色不算好看,甚至可以說一言難盡,但手上動(dòng)作迅速而輕柔。

  十七是從軍的,這點(diǎn)傷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上什么,只因?yàn)檫@人是她,便感覺萬分心痛。

  “疼嗎?”

  “疼?!?p>  不待回答,十七自作主張?zhí)嫠龖?yīng)答,語氣盡顯委屈。

  嘿!哪有這樣自問自答的啊,伊人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可眼眶莫名地就蓄滿了淚。

  十七瞧著,迅速將傷口包扎好,將人輕輕擁進(jìn)懷里,手掌拖在她的后腦勺,有一下沒一下地?fù)崦?p>  伊人被他突然的舉動(dòng)嚇了一大跳,愣了神,好一會(huì)才反應(yīng)過來,就要掙脫她的懷抱,被男子手掌一個(gè)用力壓回去。

  “別動(dòng),我疼?!?p>  說著,伊人真的就不敢動(dòng)了,這人這幾天大大小小受了幾次傷,也不知他是哪里痛。

  原本是為了遷就他,誰知臉頰貼在他的小腹上,竟感覺幾分心安,就連最初那點(diǎn)莫名其妙的委屈也被沖淡了。

  有很多人關(guān)心她,但從來沒有人問她疼不疼,就連她的父皇,知道她受傷都能不聞不問,其實(shí)她也很疼。

  伊人貪婪地享受這份心安,十七自私地將人擁在懷里,靜謐而溫暖。

  十七手掌撫在她的頭頂,單膝跪在地上,仰著腦袋望她,伊人被他望得不是很自在,慌忙地想要閃躲,被他固執(zhí)地扳回腦袋與他對視。

  十七一手指腹摩擦著她的臉頰,表情嚴(yán)肅而溫柔,“小娘子以后疼了就要說,不要自己一個(gè)人憋著,我在后面給你兜著呢?!甭曇羰菓T有的低沉舒緩,緩緩流進(jìn)她的心里。

  她說:“好?!?p>  十七聽著,內(nèi)心悄然綻放欣喜,重新將人擁進(jìn)回懷里。

  伊人弓著身子,埋在他的懷里,感受到如火的溫暖,聽他有力的心跳聲。

  “十七?!?p>  “嗯?!?p>  “我疼?!?p>  十七心臟驀地一下,被這聲如細(xì)蚊的呢喃扎得生疼,下一秒就要窒息。

  伊人從他懷里抬起腦袋,無助地看著他,眼眶微紅,說不盡的委屈。

  指腹在她臉上輕輕地摩擦,越擦眼淚越是不受控地往外掉,灼得十七手指生疼。

  十七仰著腦袋,一手壓著她的后頸,一手掌著她的臉頰,緩緩貼上去,輕如鴻毛的吻貼在她的眼角,那是獨(dú)屬于少年的細(xì)致與溫柔,輕輕淺淺,糾纏不清了。

  細(xì)軟的陽光鋪在地上,留下滿室的溫暖。

  蕭元君站在殿前,一眾官員跪拜在一側(cè),天子手枕著腦袋撐在一側(cè),并不說話,氣氛陷入了緊張。

  “有什么話要說?”充滿磁性的聲音從頭上傳來,聲音沙啞,叫人聽了只覺飄渺。

  官員有諫言之責(zé),奈何這事實(shí)在難辦,回回碰上公主,都能讓他們束手無策。

  一官員年輕,見殿內(nèi)氣氛焦灼,自顧上前,聲音激憤,“啟稟皇上,臣有話要說。”

  皇帝掀開眼皮,眼神混濁,不偏不倚地落在他的身上,明明什么都沒有說,卻讓他感覺如坐針氈。

  “說?!?p>  不知身后是哪位官員傳來一聲輕微的嘆息,叫他突然緊張起來,他是高擎門生,今日進(jìn)宮也不知發(fā)生什么事,只是有人傳話說有幾位大人火急火燎地進(jìn)宮,他年輕氣盛,不甘示弱,匆忙打聽只知道公主親收御狀。

  而今見各位大人不說話,以為他們是顧及公主的身份,打心眼里瞧不起他們,偏生要做那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英雄'。

  “歷朝有律,后宮不得干政,公主雖然身份尊貴,但親收御狀,不知尊卑,禍亂朝綱,臣認(rèn)為,有失體統(tǒng)?!?p>  年輕一代的血液同那些老瘀血不同,他們不會(huì)忌憚一個(gè)自己完全不了解的人,老臣心里有幾分惋惜,但更多的是解脫,話有人替他們說了,罪也有人替他們頂了。

  “你當(dāng)如何?”皇帝支起身子,語氣不甚很在意。

  被天子注視,他只覺渾身僵硬,硬著頭皮道:“按律,按律?!?p>  這話說出來他才后悔,國法可沒有這條按律,后宮干政,多是降級(jí)刑罰,她堂堂公主,哪里有這門子規(guī)矩?

  額上冷汗直冒。

  氣氛一下又僵住,皇帝等得不是很有耐心,將視線落在一旁站著的男子身上,“太子,你怎么看?”

  蕭元君視線往旁邊瞟了一眼,一派天真,“兒臣不知道啊,師者從未教過我后宮干政是按哪條律法處置,再者,公主是為皇家顏面才親收御狀,為此她已經(jīng)請罪自劃手臂。”

  “對了,那萬民書?”

  言已至此,有些話不說更能知其中深意。

  要說這朝堂之上他們最忌憚的是誰,絕不是高高在上的天子,而是不知深淺的太子殿下,皇上年少被迫登基,權(quán)力分散,已經(jīng)注定無法集權(quán),但太子不同,他年輕且不受控,身邊有一個(gè)天命公主,不分黨羽,無所顧忌。

  眾人從正殿退下,那初出毛犢的官員被人攙扶著,一出殿門就癱坐在地上,身邊的人都躲他遠(yuǎn)遠(yuǎn)的,平日里總是相互恭維的人,此刻更是嫌惡地看著他,差一點(diǎn),他就冒犯了皇家,那是殺頭的大罪。

  他也是當(dāng)官的,自知冷暖,被宮人攙扶著想要起身,身前落下一雙白金長靴,視線往上,是一雙毫無波瀾的笑眼,公子面若菩薩,說出的話卻毫不留情。

  “有些人,可以冒犯,有些人,一旦肖想,就是死罪?!?p>  這是老臣年輕時(shí)候就埋在心底的忌憚,扎根十幾年,早已經(jīng)自然而然的心生敬畏,那是命定的天女,不敢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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