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芮是膽戰(zhàn)心驚地把“仙女秀”走完了。至于臺下那些莫名其妙的口哨聲和鼓掌，林芮并沒有覺得有沒有不對。
何況當時林芮大腦一片空白，大家在喊什么林芮也完全聽不到。
唯一注意到的只有坐在前邊的饒陽。
林芮到了后臺，和眾人一起卸妝整理。林菁剛動手卸完妝，走到林芮跟前說了一句：“不錯呀，你一個新人，倒挺會出風頭～～”
林菁對林芮一貫是斜眼睥睨的態(tài)度，此刻也一樣。不過因為走秀的關(guān)系，大家都穿了低跟鞋，林菁和林芮看起來差不多高，林菁想居高臨下也臨不起來。林芮也沒有初時剛進“LA”的稚嫩和青澀，也不卑不亢地站在那和林菁盯著。
“新人，還是踏實點比較好，”林菁慢悠悠吐出一句話。
林芮表情鎮(zhèn)定，“林總，我想你之前也肯定經(jīng)歷過新人時期。你如今發(fā)展順利，下屬也服從你，除了你自身的努力和才能，當初一定也得到了一個禮賢下士的領(lǐng)導扶持。我想你也最清楚我的感受。踏實工作，努力表現(xiàn)，為了成長，也為了更好的工作?！?p> “所以，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就是您想的太復雜了。與其在我一個新人身上浪費心力，不如多在您的層級上多做一些成績，多扶持有才干的下屬?！?p> “你………”林菁聽林芮這一番冷靜的爭辯，柔里帶著凌厲，句句也是在提醒林菁的逾矩，臉色頓時就拉了下來。
林芮沒有再繼續(xù)理睬林菁，收拾完衣服，就提著背包去了算法科學事業(yè)部的party分會場。
剩下林菁在原地干瞪著眼。
林芮趕到分會場的時候發(fā)現(xiàn)一堆人緊緊圍成了一個大圈。
林芮在一堆燈紅酒綠中沒有找到何夢他們的身影。但人群中卻能聽見女孩興奮地呼喊。
林芮扒開幾層人，看到在在昏黃的燈光下，正站著一個人，正對著大家在說著什么。
圍在最前面的就是何夢王舞他們，都托著下巴，撐著茶桌，星星眼望著講話的人。
站在正中央的不是別人，正是饒陽。神情一臉鎮(zhèn)定。
“…今年的新年，大家辛苦了。以往因為個人的原因不怎么和大家聚，對大家的關(guān)注太少了。希望大家多多包涵！”
林芮站在人堆里，一臉疑惑。
“老大，你知道你是我們的老大就好，痛哭流涕，原來您還是接地氣的。”何夢聽完饒陽剛才那番話，一臉的欣慰，大聲沖著饒陽說道。
“老大，麻煩多關(guān)心關(guān)心其他組吧。”項目組一個同事也一番感慨。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打開話匣子，有的開始提工作機制的問題，有的提管理的不合理，有的提薪資個晉升問題。
饒陽臉微微紅了。
雖然饒陽身居高位，但確實長期不怎么涉足事業(yè)部的管理，今天這陣勢估計也是第一次遇到。
饒陽的神情顯得有些生澀不自然。
“大家的反饋我聽到了，我盡我所能。很感謝你們！”饒陽說完這句話，端起茶水桌上倒好的一杯酒，一飲而盡。
人群響起掌聲。
緊接著饒陽邁開了步子，試圖離開。
一開始大家還攔著不愿放他走，但看到饒陽那一副生澀為難的樣子，便不情愿地給饒陽讓開了一條道。
抬眼間，林芮正對上饒陽的臉。
林芮看大家都各自散去，也準備隨著一隊人去茶水杯處。
“你，過來?！?p> 這是饒陽在對自己說話嗎？林芮心里疑惑著，轉(zhuǎn)身朝著饒陽，用手指了指自己。
“我？我嗎？”猶豫不決的疑問。
“嗯?！别堦桙c了點頭。
接著，林芮便覺得有一陣風，把林芮拉到了會場外面有些暗的走廊里。
饒陽在陰影處站定，雙手插兜。
“你，成長很快呀?！陛p松爽利的語氣。
“正常員工不都是這樣么？不努力怎么保住飯碗呢？”林芮無所謂地回復到。
“嗯……你確實很努力。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我對于自己的員工真的太不上心了～”饒陽說這話時。語氣帶著些奇怪的懊惱。
“我一直以為我只要做自己熱愛的事，盡所能及讓世界變得更好就可以…”饒陽似乎是在和林芮傾訴。
這些話，林芮從沒有聽饒陽說過。
林芮一直以為，那個位置的男人，應該是有才華而又強大。沒有什么攻不破的難題。應該也不會把太多時間留給遺憾或者感慨。
“你現(xiàn)在做的就是在讓世界變得更好的偉大的事。大家都非常敬佩你…”林芮試著稍微安慰下眼前這個讓她看不太透的男人。
“是么？你呢？”戲謔的語氣。
畫風轉(zhuǎn)地有些快。剛還一副秋風悲畫扇的感覺。
“我？我什么？”林芮滿腦子問號。
“你怎么看我？”饒陽的話，帶著些微微的小心。
“我的看法很重要嗎？我覺得您這個位置的人，不需要太在乎每個員工怎么想?！绷周怯X得今天的這個饒總有些怪。
“難道不覺得我對員工太過沒有人性，或者太過嚴厲不近人情么？”饒陽似乎一番自我反省的發(fā)問。
林芮抓了抓腦袋。想著自己到底要不要說實話，會不會得罪眼前這個領(lǐng)導。但因為今天是元旦，而且根據(jù)之前的一些事跡，大概眼前這個人也不是那種常規(guī)意義上的所謂領(lǐng)導。他是有些特別的，或者說很特別的。
“這其實可能是您自己個人的感覺和認知也不一定。雖然我不知道是什么喚醒了您的這些良知。不過我覺得即便員工處境可能不那么好，也不一定會是您的問題。剛才你也聽到了，其他員工提到了機制問題。也許這是管理的范疇了，我也不好多說什么?！?p> 林芮說完這些，謹慎地看了眼對面那人。陰影中饒陽沒有說話，在沉默中瞬間氣氛有些尷尬。
“你說的對?！标幱袄锔叽蟮纳碥|微微嘆了口氣。
“我以前并不會想這么多，其實，我并沒有那么喜歡我的這份所謂的工作?！?p> “說實話，如果不是你提醒，我都意識不到我作為管理者的職責……”
“我提醒？我什么時候提醒……”林芮一臉驚訝。
“對呀。你一臉憧憬的進公司愛提問的時候，你給我遞酸奶的時候，你生病的時候……”
“……”這算哪門子提醒？難道真的像林芮之前想的，喚醒了他的良知？
“這話有歧義，不太懂?！绷周且荒樸卤取?p> “你……你可以把我當朋友平等相處嗎？”饒陽拋出一句讓林芮震驚的話。
這個高冷神秘的男人想和自己平等相處？雖然大家都在說扁平扁平，但是畢竟還是有差別的啊。
平等什么的，這個其實也不取決于林芮自己。
“我倒是喜歡交朋友。有些共同語言，交你這個朋友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你不是我上級，我們不在同一個公司，也許真的可以有些聊的。這就有些復雜……”
“不管那么多。工作上互不干涉互不關(guān)注，但是，希望你不要任何時候把我當成一個無聊的上級?！?p> 聽完饒陽這番話，林芮點了點頭。
“我要回家了。那再見了！”林芮覺得今天走完秀有些累，想回家去整理休息。
“是么？要不要一起？說不定我們順路！”饒陽從走廊陰影走出來，站在燈光下，露出好看的笑容，低頭看著林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