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只聽高臺一聲,
“愿天佑我蒼云,豐功偉業(yè)——”
“愿天佑我蒼云,豐功偉業(yè)——”,這時眾人聽見皇上終于說了結(jié)語,也紛紛從各自走神的心思中拉回到寺內(nèi)的漫天花雨中,紛紛起身作拜禮。
“待會兒你只管坐在錦行邊上,有本夫人在此,沒人敢強行把你叫上去,別怕?!?p> 林清歡正與封錦行說得開心,京柏夫人突然拍拍她的手,說了這么一句示意她不要擔(dān)心?!斑??為什么?”,林清歡一臉狐疑的看向封錦行。
封錦行聳聳肩,道:“這是慣例了,歷年來祈福大典后各世家女眷會抽簽表演比試,借著這個好彩頭在這京都內(nèi)博個名聲罷了,”,又勾勾嘴角道:“不過你不用擔(dān)心,有我兇悍非常的老母親坐鎮(zhèn),沒人敢讓你上去。”
林清歡聽罷垂眸輕輕一笑,原來是這樣……
那慕容雪的“京華第一才女”之名,怕就是由此而來吧。
“列位今日齊聚化清寺,為天下蒼生祈福,哀家看了也是心生感動。相信厚土青天,三尺神明必能領(lǐng)會到列位的為民祈福的虔誠之心,佑我蒼云國脈生生不息!”,太后一向銳利的雙眸之中此刻盛滿贊譽之色,一一掃過在場的各位世家,點著頭滿意的笑道。
皇后順著太后的眼色,也行云流水般喚人捧上來一個雕有雙鳳戲彩云的精巧匣子,微笑著望向眾人道:“今日祈福大典延往日慣例,且由各大世家女眷為我蒼云社稷獻上幾分心意,琴棋書畫武獵皆可,也叫世人看看這蒼云風(fēng)華,為世間女子做一等表率。”
皇后一番話說得也是極為周全漂亮,皇帝眼神贊許的微閃:“皇后所說甚好,今日在場的各位世家女子皆是我蒼云顆顆明珠,平日里千打萬磨,養(yǎng)在深閨不得被世人照見,今日借著這個好彩頭,也好得一個大放光彩的時遇!”
皇帝微微笑著掃過在高臺側(cè)躍躍欲試的世家小姐:“傳朕旨意——今日奪得頭彩者,”說至一半,面帶神秘的一頓,繼而長袖一揮道:“不論名號,追加她一個一品國女,位列公主!”。
此言一出,饒是見慣大世面的這群人的熱情也都被點燃了起來,驚嘆之聲一浪翻過一浪,早早準備多日的各個世家小姐眼里瞬間燃起了千萬朵火苗!
一品國女!
位列公主!
那可不僅是代表著蒼云顏面的無上殊榮,最致命的是——五國峰會!
七年一度的五國峰會今年開到蒼云邊境,屆時五國最頂尖的才子佳人,王公貴族皆會赴會,而屆時一品國女就將是代表著一個國家在這峰會之上大放異彩,奪了全場焦點的驚世女子,那是何等的殊榮!
想到這里,各大世家望向自己養(yǎng)出來的尊貴小女兒,小孫女的眼神就立刻熱烈上了幾分,但凡世家里出上這么一位,那便是百年尊榮!倘若再得些機遇,說不定就能將一個家族的名字載入史冊。
“好——皇后,來抽第一對吧!”,皇帝龍顏大悅,似乎很滿意這一道圣旨在眾人之中引起的熱浪。
隨著皇帝一聲吩咐,眾人都瞬間安靜下來,屏息凝神的盯著皇后手里的條子,皇后接過皇帝的眼神,便輕輕從匣子里拿出兩張名條,細細卷開,復(fù)又笑著望向目光炯炯的眾人:“寧柏府對陣楚江陽府——”
一時間人群中爆發(fā)出一陣熱烈的呼聲,皆把目光投向那兩家小姐,只見那兩家小姐柳肩皆是微不可查的一抖,瞬間神色凝重,她們身側(cè)的家人亦開始忙不迭的在她們耳側(cè)囑咐些什么。
林清歡懶懶的看向高臺,“她們要比什么?”,封錦行漫不經(jīng)心的搖搖頭,道:“不知道,一些女孩子家的玩意兒吧,反正沒見過比武的……”
兩人不約而同的無聊的低下了頭,林清歡望了一眼另一側(cè)抻直了脖子看美女的“承印方丈”,暗暗打算著要怎么去找這死老頭子算賬??上А俺杏〈髱煛贝丝掏耆珶o暇顧及林清歡,就算一會要被徒弟打成粑粑,他也要做那個閱盡天下美女的粑粑!
在眾人熱烈的注視下,這兩府的小姐慢慢走上高臺。
“好,說說你們今日要比的吧?”,太后笑咪咪的看向兩位如花兒般清秀的姑娘。
“回太后,夢鳶今日為我蒼云彈奏一曲乘風(fēng)破,愿我蒼云有如乘風(fēng),踏破天下!”,左側(cè)那位粉衣姑娘向前一步柔柔答道,聲音里還透著幾絲緊張。
“嗯,不錯不錯,”,太后聽罷一臉贊許,“人兒生的溫婉,但這格局卻不一般吶!你呢?”
復(fù)而又轉(zhuǎn)向另一側(cè)翠綠衣色女子,那女子靈動一笑,倒是毫無拘謹之色,道:“回太后娘娘,臣女手笨,彈不來也畫不來,唯獨書讀的多了點,臣女愿得皇上太后賜題,為我蒼云做賦一首!”
太后聽罷這女子靈巧的回答,臉上更是笑意深深,贊許道:“楚江陽府家小女兒好生靈動,哀家喜歡的緊,好——那便賜你這櫻花一題,你且做賦一首來!”
兩人在眾人高呼之下在高臺之上開始比試——
寧柏府家嫡小姐一曲乘風(fēng)破起勢磅礴,如行云流水,雖有幾個音色不準,但一曲下來蕩氣回腸,激蕩人心,看得出來是練了至少有十年之久的,這琴色怕是連大家聽了之后都會贊許一番。
楚江陽府家小姐更是不堪示弱,一篇詠櫻行云流水,字字珠玉,雖不及百家大成那般如大江大河般濤濤不絕,但卻帶著豆蔻年華小女兒的嬌憨可愛,而那詠櫻之字想來也是經(jīng)過了書法大家的常年指點,竟頗有些王柳之風(fēng),令眾人看的好不精彩。
京柏夫人眸子里也有些許贊許之色,兩人最后只得“中上”水準,京柏夫人似是心里早已有定論,也不稀奇這評判,只是可見這世家小姐中人才濟濟,藏有乾坤者不在少數(shù)……
待回頭看見封錦行在旁一臉昏昏欲睡的樣子,心下一陣無奈,她這是生的一個什么兒子,半點寄情山水的才情也無。罷了罷了,左右是個兒子,實在不喜琴棋書畫也便罷了。
可是他旁側(cè)的林清歡也是一臉昏昏欲睡的樣子,倆人的腦袋差一點就要撞上去了,京柏夫人不知為何,心下竟有一絲揶揄的意思,不動聲色的笑意更濃了幾分,復(fù)而挪開了視線。
這兩個還都是孩子,且讓他們睡去吧,京柏夫人似乎完全忘記了剛才對自己兒子的一百八十分嫌棄,喚身旁下人悄悄抱過來兩個軟枕給他們墊上。
比試如火如荼的張羅著,眾人也是跟著場上的一場場精彩的勝負爆發(fā)出一陣又一陣的高呼,平日里那些禮數(shù)教條都暫且拋之腦后,化清寺迎來一陣又一陣氣氛的高潮,眾人渾然不覺黃昏之至,落日云霞與這化清寺的櫻花火海燒成一片,美的讓人絢目,各家上臺的小姐似是被這霞光平添幾分妝容,顯得更加美艷,令看臺之下性質(zhì)更濃。
數(shù)十場比下來,竟僅有兩名世家小姐得了上,基本上就站穩(wěn)了前三甲的位子,眾人熱情卻絲毫不減,因為他們知道,越到最后,各家小姐拿出的絕活便更加亮眼奪目,大家皆是等著那最后的奪魁之戰(zhàn),亦是因為——
慕容雪,
京華第一才女,
兩年前憑九轉(zhuǎn)靈回舞一舉奪魁的鎮(zhèn)國大將軍之女,尚未出場。
而更讓人期待的是,七王府尚未被叫到,而被叫到的那一刻,才是整場氣氛的最高潮!那時,就說是眾人面前赤裸裸的爭寵之戰(zhàn)也不過分!皇后手里那個匣子本就不透明,越看到最后,眾人對壓軸之戰(zhàn)的猜疑便越肯定一分——
而越肯定一分!
便越激動一分!
“累了?”
林清歡正睡得一臉滿足,只聽得耳邊一個極好聽又熟悉的聲音在叫她。
誰
啊
好不容易有封錦行口中“極為兇悍”的京柏夫人坐鎮(zhèn)身旁,她只覺安全非常,便樂的清閑睡起了大覺,春風(fēng)柔柔,櫻花紛飛,在這樣的鐘靈毓秀之地做一場大夢,也可說得上是人生樂事了。
“別吵……”,林清歡極不情愿的使勁睜開還有幾分困意的雙眼,看向來人。迷迷糊糊中看到那月白身影半蹲在她身側(cè)。
“可愿回府歇息?”
容令辭笑著看著迷迷糊糊從軟枕上爬起的林清歡,大手扶住她纖細的胳膊,讓她靠著半懷,不緊不慢問道。
封錦行聽到動靜,翻個身睜開眼,看到是容令辭,兩人目光又是一對,容令辭眼里溫柔褪去,平添了幾分清冷的光。封錦行只看了一眼,沒說話把視線淡淡飄向了正在比試的高臺上。
他不喜這七王爺。
自從母親說七王妃在府內(nèi)不受寵的時候他便已然不喜,后來今日見了清歡妹妹,只覺得這七王爺腦殼是不是小時候被砸過?偏偏看上他府里哪個病嬌小姐,那當(dāng)日國宴之時還裝什么清高……這會又來裝老好人,還抱著清歡妹妹,越想越覺得心里一陣不耐,可他因著從小的教養(yǎng),面上不好表現(xiàn)什么,就只能錯開眼神,如今清歡妹妹還給他懷著孩子,真是替清歡妹妹不值,嘖……
越想他越氣!
這時京柏夫人看容令辭過來了,面上一愣,隨即看著他輕輕讓林清歡靠著半懷,面上了然一笑,道:“令辭莫擔(dān)心,我看著清歡喜歡的緊,便留她在身邊嘮嘮家常,誰知她與錦行倒是玩得來,倆人困倦了便在這軟枕上歇息片刻。”
容令辭溫和的臉上淡淡一笑,道:“多謝京柏姑母關(guān)懷?!?p> 此刻林清歡已經(jīng)清醒,聞到熟悉的松墨香,她腦子一愣,抬頭一看:“令辭?”,她不是趴在京柏夫人身邊睡安穩(wěn)覺嗎,怎么跑到他懷里去了?
“是我?!?p> 容令辭低眸輕輕一笑,柔聲回道。
“你怎么過來了?”
林清歡不著痕跡的從他懷里起來,輸啥不能輸面兒,他今天讓自己被眾人“被同情”的事兒她還沒能原諒他呢!
“你這孩子?他是你夫君,來看你累不累天經(jīng)地義……”,京柏夫人在旁嗔怪的補上一句,夫人可不可以不要助攻容令辭……林清歡在心底腹誹。
“姑母說的是,”
隨即又看向林清歡,道:“倘若累了,后面幾日就不呆了,我們回府。”,容令辭面色柔柔,似是在哄小孩一樣哄著林清歡為“今日份丟面兒”拉下姿態(tài)求和一般。
“清歡妹妹,倘若你想來京柏府轉(zhuǎn)一轉(zhuǎn),正好我也覺得這深山古寺甚是無趣,我也就不呆了,”
封錦行裝沒看見他母親那又要拿出鞭子“勸導(dǎo)”他的手,自顧自說道:“我們就一同回京柏府?!保忮\行目光依舊盯著前方高臺,也不看向容令辭的視線。
林清歡聽封錦行這小貴人此話一出,猶如星星之火上添了一把熱柴,他們這一席的溫度陡然熱了起來。
只聽容令辭似是不屑的輕笑一聲,看向林清歡,道:“王妃覺得呢?”
林清歡怎么聽怎么覺得那“王妃”二字似是咬的與平日不太一樣。
林清歡看著古怪的兩個人,她才不走!
那肥圓滾滾的“承印方丈”還沉浸在美人屁股里呢,她天真的師傅還沒有意識到女人的可怕,她作為徒弟的不能不“好心提點一番”,順便報一下當(dāng)日他卷財開溜的不仁不義,況且自己還有好多古怪之事要問他解釋呢!
于是林清歡一個大頭擋在容令辭面前,笑嘻嘻道:“我不累,我們再待幾天吧?!?,容令辭若有所思的打量了林清歡幾眼,緩緩道:“確定么?”,說罷他輕輕抬頭示意那高臺之上,林清歡面露迷惑,復(fù)而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瞬間便明白了他所說何意……
京柏夫人和封錦行也跟著望向那高臺之上,兩人亦是了然為何容令辭問林清歡是否愿意回府。
“令辭你且放心,有本夫人在清歡身邊。至于旁的,你也不要計較那么多。”,京柏夫人在心里盤算了一番,抬眸微笑著對容令辭說。
她只以為容令辭不想在眾人面前讓林清歡上去露怯,怕丟了七王府的臉面,可她不知容令辭深知林清歡心里對“麻煩”二字有多避之不及,倘若林清歡不愿,今日在化清寺所有人中怕是沒人敢讓她勉強。
倘若她說累要走,那么他定會陪著,到時候不論是誰想發(fā)難,也便沒了意思。
容令辭拂身坐在林清歡身側(cè),沖京柏夫人溫和一笑,也不多做解釋,大家一齊把視線重新注意到那準備發(fā)難的高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