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目光緊鎖前方,抓著手槍的手穩(wěn)若磐石,另一只手向后給我們打手勢,示意我們趕緊退后。
窗簾抖動的幅度很快就停止了,但所有人屏住呼吸,我明顯看到窗簾向外拱出一個一人高的弧度。
是黑影嗎?原來他一直隱藏在我身邊,原來這家伙單獨相處了好幾個小時,我覺得整個身體的毛孔都在向外冒汗。
腐尸與惡臭,難道說黑影就是兇手?
我和唐文、李曉檬慢慢退到門外,房間內(nèi)就剩下警察一人,僵持了幾分鐘,窗簾后始終保持著這個弧度,一動也沒動,就好像后面是個死物。
可是死物怎么會出現(xiàn)動靜呢?
警察一手舉槍保持不動,另一只手抽出明晃晃的手銬,手臂發(fā)力,手銬就沖窗簾砸去。
與此同時,警察雙手舉槍,眼睛瞇成一條縫,手指微曲搭在扳機上,一有異動,子彈就將呼嘯而出。
“撲”地一聲悶響,手銬打在窗簾上,后者輕微一震。我本以為黑影會沖出來,但是窗簾搖晃了兩下,什么事也沒發(fā)生,慢慢地重又回復(fù)到凸起的弧度。
這時李曉檬想起了什么:“哎呀,我知道了,因為床沿設(shè)計的問題,414房間的窗簾正常懸掛的時候,就是這個凹凸不平的模樣,我們聽到的聲音也是風(fēng)鼓動窗簾的聲音,估計是我們進(jìn)來時候帶起的風(fēng)引起的?!?p> “真的?”我懷疑地問道,眼睛卻看著警察。
警察一句話沒說,端著槍向窗簾的方向挪動,到了窗簾前后,警察一腳踹向窗簾,暗紅色的窗簾飄蕩,內(nèi)里空空蕩蕩,事實真如李曉檬所說。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警察垂下槍頭,走向床頭去開燈。
“等等!”我瞅見和開關(guān)距離極近的電話機,急忙喊道。
警察的手伸在半空,疑惑地看著我。
沉默片刻,我道:“那個電話機,老是有奇怪的聲音傳出來,我有點擔(dān)心......”這種玄乎事,我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奇怪的聲音?”
“嗯,對,一開始是沙沙的電子音,我以為電話壞掉了,但是后來變成了一個人對我冷笑,也是因為這個我才報的警。”一想起這個,我就感到頭皮發(fā)麻。
“笑聲?你會不會是聽錯了?”警察緊皺眉頭。
我搖頭:“我絕不可能聽錯,她笑的我渾身發(fā)冷,警察同志,這事聽著像鬼故事,但是我保證說的都是真的?!?p> 警察嚴(yán)肅道:“請你放心,如果真有此事,我們定將罪魁禍?zhǔn)桌K之以法,不過聽你說,你是在電話里才聽到聲音的,那么你為什么要拿起電話呢?”
“哎,還不是被這臭味給熏得,我是想打電話給旅館前臺的。”我郁悶道。
“打給我?”李曉檬瞪大眼睛:“我沒有接到過任何電話啊?!?p> “這就是問題所在了,我也不相信李曉檬會無緣無故嘿嘿冷笑地捉弄我,”我咽了口唾沫:“所以我當(dāng)時害怕極了,更詭異的是,當(dāng)時我甚至把電話線都拔了,電話機仍然持續(xù)不斷地響?!蔽蚁螂娫捑€一指。
然而這一次輪到我驚訝了,手電光一掃,電話線好好地接在上面。
警察壓了壓手掌:“不要緊張,慢慢回想,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會給破案帶來巨大的幫助?!?p> “當(dāng)時你怎么不來前臺找我們???有我?guī)湍悖偤眠^一個人吧?”李曉檬氣鼓鼓地問道。
我沒出聲,我心說我也不是沒找過你,但總不能說你變成僵尸了嗎?這實在太離奇了,完全超出常理范圍,說出來不被人打死,也會被人當(dāng)成瘋子。
“行了,我們一件一件事情來,電話機沒問題,現(xiàn)在就剩下臭味了,趕緊來看看是哪里傳出來的?”警察邏輯清晰。
捂著鼻子聞了半天,最后矛頭還是指向床板下面。
唐文一拍腦袋:“昨天床下不是有破洞嗎,會不會問題就出在破洞上?”唐文的意思是尸體是從破洞里下來的。
“難道是墻壁上那個破洞里,又有更多的死老鼠漏下來了?”我卻努力回避腐尸的事實,畢竟和尸體背靠背呆了幾個小時,任誰都有點心理陰影。
警察從衛(wèi)生間里拿出四條毛巾打濕,一人一塊圍在口鼻上,果斷道:“來,一人抬起一個邊,我們把床板掀起來看看?!?p> 剛抬起一個角,一股比之剛才濃郁數(shù)倍的臭味彌漫而出,即使隔著濕毛巾都熏得我差點背過氣去,手臂一松,床板“轟隆”一聲落在地上。
緩了口氣后,我看到另外三人的臉色都不好看,李曉檬更是蹲在角落,一手扶著墻,吐出一地酸水。
床板掉下來重新蓋住了臭味的來源,惡臭沒有剛才那么沖鼻了,但是確認(rèn)了問題的所在,勢必要再一次打開床板。
休息了片刻后,只見警察跑到衛(wèi)生間,又從里面拿出來幾條濕毛巾,遞給我和唐文一人一條,示意我們在臉上再加一條,走到李曉檬跟前時頓了一頓,然后沖李曉檬揮揮手,讓她到走廊外等著吧。
李曉檬如蒙大赦,一溜煙跑到走廊上大喘氣。
等我們兩個人都準(zhǔn)備好后,警察站到床位正中央,我和唐文站在床頭左右兩側(cè),呈三角形站位,“一二三”一起用力,“嘎吱嘎吱”,床板再次被抬起,然后以警察為主導(dǎo),床板被小心地斜放在墻上。
低頭一看,所有人都傻了眼,沒有老鼠也沒有腐尸,床下只有一灘長條形的黑色物質(zhì),就好像打翻了的咖啡漬,如果真要跟死老鼠扯在一起的話,那就是顏色和死老鼠留下的污漬一模一樣,看著這玩意,惡臭撲面而來,那是一種辣眼睛的刺鼻。
“好臭啊,你們看到了什么?!”李曉檬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傳來,但她卻沒敢往里走。
“這是......死老鼠化成的水?”唐文捂著毛巾,悶悶的說。
“怎么這么說?”面對臭味,警察顯然比我們好多了,他敏銳地注意到了唐文的言外之意。
“昨晚發(fā)現(xiàn)的死老鼠就是這個顏色,不是老鼠融化的尸水又是什么?”臭味太濃,唐文連連后退。
“你有沒有想過,一只老鼠都沒有這么大的味兒,單純一點點尸水,按理說味道都揮發(fā)的揮發(fā)的差不多了,怎么味道會這么沖呢?”處于職業(yè)習(xí)慣,警察沒有貿(mào)然靠近,只是遠(yuǎn)遠(yuǎn)地分析道。
“也許是一大坨死老鼠的精華呢?你又怎么知道?”唐文給自己找理由。
“我怎么知道?就憑我穿了幾十年的警服!”警察也來了脾氣。
這時外面?zhèn)鱽砝顣悦实穆曇簦骸澳銈儎e爭了,我有個辦法,看監(jiān)控去,如果414房間除了我們?nèi)齻€人以外沒有人進(jìn)去過,那不就可以排除尸體的嫌疑了?”
“對呀,”我們同時一拍大腿。
然而回到前臺后,我又意識到一個問題——黑乎乎的東西既然都凝成半固態(tài),說明時間跨度至少也要有三個月的時間,即便錄像有幾倍速播放的功能,我們也要花上幾十個小時來看,我們有那么多精力,也沒有這么多時間啊!
李曉檬卻說:“沒關(guān)系沒關(guān)系,咱們的攝像頭有動態(tài)監(jiān)測功能,平時沒有移動的物體經(jīng)過時,是自動關(guān)閉的,所以我們只需要檢查打開狀態(tài)的錄像就行了?!?p> 我頓時明白了,這功能與其說是動態(tài)監(jiān)測,不如說為了省電,不過眼下反倒是這種廉價版的攝像頭功能為我們節(jié)省了寶貴的時間。我把系統(tǒng)切換到能夠看到414房間的攝像頭,順帶瞅了眼下面,發(fā)現(xiàn)進(jìn)度條大部分都是黑色的,黑色代表關(guān)閉,也就是說那段時間里是沒有問題的,我點擊開始,屏幕抖動了一下,直接開始顯示了我進(jìn)房間的一幕。
我愣了一下:“這是不是表明在我之前沒有人進(jìn)入過414房間?”
李曉檬聳了聳肩:“嗯,好像是這樣。”
我又反復(fù)檢查了好幾遍,最后終于得到結(jié)論--在我之前,沒有任何人進(jìn)入過414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