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大學城,已經過了九點,這一片還是喧囂不止。年輕人的躁動充斥著整個城市,嘈雜吞噬了黑夜的安寧。一路上各類型的音樂混雜著,分辨不清,卻毫無違和感。它們與這嘈雜的夜融為了一體,彼此屬于。
這一夜的風,宣示著冬天的主權,是冰涼冰涼的,甚至刺骨。
進了學校,終于安靜了許多。森葦卻開始趴在在束羿背上唱起了歌:
“我是不是你最疼愛的人,你為什么不說話?”
“親愛的束小羿,請你不要不要哭泣,你的家在哪里,我會帶你帶你回去?!?p> 都什么亂七八糟的。
束羿蹙眉想到。
還好只唱了一會兒歌她便安靜了些。
一直快到宿舍樓,她才悶悶開口:“從今天起,我就正式開始追求你了。你會愛上我的,一定會的?!?p> 她卻一直沒等到束羿回應她。
等到束羿將她放下來,和他面對面站著,她抬頭看比她高出一個頭的束羿。
卻有一絲夜風拂來,迷離了她的眼睛。她始終沒能看透他的表情,只依稀覺著,那一夜,他眼睛紅著、渙散著,像一湖死水,平靜得可怕。
森葦?shù)诙煨堰^來的時候,頭疼欲裂。想起來還有課,掙扎著起了床。
已經洗漱好,穿戴整齊的保蓓兒抱胸站在陽臺上一副看好戲的表情看著面色蒼白的她刷牙。
森葦不理會她,刷完牙、洗好臉,發(fā)現(xiàn)桌子上放了杯蜂蜜水。
才沖她咧嘴一笑:“謝謝寶貝兒?!?p> 保蓓兒調侃她:“今兒個可還早,不煮愛心早餐了?”
森葦揉了揉太陽穴,說:“不煮了。頭疼。”
保蓓兒正想說她怎么舍得讓束羿餓著,便聽到她說:“剛剛給他訂了外賣應該送過去了?!?p> 保蓓兒“嘖”了一聲,想說她沒骨氣,卻還是不忍心傷她自尊,“喲,二十四孝好友終于晉升二十四孝女友了?”
森葦苦笑一聲,扯了張紙巾作勢擦拭辛酸淚:“讓您失望了,小女子無能還在當卑微的追求者。”
“得了吧!”保蓓兒拍了一下她肩膀,賤兮兮地表示懷疑,“你幾碗黃湯下肚就把沒束同學就地正法了?”
森葦溫柔地刮了她的鼻梁:“粗俗?!?p> “得,論矜持端莊,咱們學院找不出能與您媲美的?!?p> 森葦用紙巾扔她:“諷刺誰呢?”
“怎么,你也是需要酒壯慫人膽那種慫人嗎。”
“慫人不至于,喝酒純粹為了防止他跟我跟我鬧脾氣?!?p> 坦白來說,如果森葦昨天沒喝酒,那些話她一定會說的。喝酒只是一個過程。束羿那人,一生氣就愛自己躲進房自己悶著。
就跟表白那次一樣。
而她喝了酒,醉到不能自理,束羿是絕對不會不管她的。
“這樣看來,還真不知道該說你陷得太深,還是他被你吃的死死的?!?p> 森葦聳聳肩,哼起了歌。“這就是愛,說也說不清楚?!?p> 郭佳陽和束羿不同班,但好歹同系,幾乎很多課是好幾個班在一起上。又加上束羿不知道因為什么,課排的很緊湊,無論選修還是主修,她去到哪上課,十有八九都能碰到他。
她以前一直以為,像他這樣成績優(yōu)秀的人,會是睡一覺起來什么都會做。
她以為他天賦異稟,得天獨厚。
她這樣想也這樣說了。
束羿聽了,只淡淡一笑,謙遜有禮得無懈可擊:“我可沒那么厲害,只能更努力了,讓你們失望了?!?p> 他的坦然自嘲讓郭佳陽出乎意料,忍不住問他:“你課排的這么密。想提前畢業(yè)嗎?”
他停頓了一下,聲音清越淡然:“有這個打算?!?p> 郭佳陽還想問時就已經看到他又開始畫函數(shù)曲線圖,便不再打擾他學習想問的問題就無疾而終了。
他學習的時候專心致志得渾然忘我,可每當有同學試探性地問他問題時,他又會仔細耐心地為每一個來問問題的人講解。
是的,不止她一個。
她不是他的特例。
他對所有人都溫文爾雅卻也對所有人保持著恰當好處的距離感。
他的特例,是那個陪他上課打著瞌睡的姑娘。
“你沒課嘛?”
“跟教授說好了,晚上跟別的班一起上。連上兩節(jié)呢,得把上周的補上不是嗎。”
她上周又不在學校,忙著去實習了。每次回學校都要跟著其他班一起上課,把欠下的課程補回來,以免被記曠課。
“那怎么不回宿舍睡覺。”束羿疑惑道。
她迷迷糊糊地看著他,笑容可掬,聲音甜膩:“在宿舍哪有在你身邊睡得香?!?p> 束羿無奈的嘆氣,覺得自己被她調戲很沒面子。
于是森葦挨了一記爆栗,她迷蒙地緊鎖著眉頭道:“你打我干嘛!”
“你管我。”束羿挑眉看她一眼,繼續(xù)做題。
森葦趴在桌上悶聲揶揄他:“臉皮可真薄?!甭曇粑⒉豢陕?。
是那個在他學習得廢寢忘食,不管他會不會對她橫眉冷目也把他奮力從椅子上拖起來帶他出去透氣,最后看著他拿她沒辦法無奈地看著她,笑著給他做美食的姑娘。
不過這些可愛的互動都是以成為過去式。
郭佳陽沒想到森葦居然做到了她所說的。
她說,“如你所愿。我今天就去跟他告白。捅破那層窗戶紙,正大光明地追他。”
于是,她真的風風火火跑到男生宿舍的樓底向他告白,雖然鬧了個烏龍,卻幾乎讓整個校區(qū)人盡皆知,束羿已經是屬于她森葦?shù)牧恕?p> 她說,“如果他不同意,我就天天纏著他,天天告訴他我喜歡你?!?p> 她以為她會因為那天表白失敗的事情泄氣,畢竟她有兩周沒有在束羿的身邊看到她。
這段時間她居然重振旗鼓的又出現(xiàn)在束羿的身邊。
束羿這個人沉默內斂,冷淡孤高,頗有不食人間煙火的意味。唯有和森葦在一起時才能看到些許淺淡柔和的笑意,可現(xiàn)在也整個人也只有孤冷二字能形容了。
任憑誰仔細看,都瞧得出,束羿對她的態(tài)度跟從前那種眼里只看得到她,沒有旁人的位置比起來過于冷淡。
甚至連帶著對其他人都與往常不同。
嚴謹?shù)卣f,因為森葦?shù)年P系,讓他心情不太好。
如若說以前他對待旁人是淡淡的,態(tài)度起碼是謙和有禮。現(xiàn)在有人問話即便也會回答,但總是能感受到一種似有似無的抗拒。
可這個姑娘卻毫不在乎,最近行事似乎更為高調,張揚且極其明顯故意。
因著從小長大的情分,束羿雖然不喜歡,但不至于對她不理不睬、不管不顧,卻一直保持著微妙的距離感。
似乎在與她暗暗較著勁。
可她卻樂在其中。
森葦心里清楚,這已經是束羿做出的最大程度的退讓了,不能把她當朋友,卻也不能狠心地將她從生活里趕走。對她殘忍,更對他自己殘酷。
因為森葦本就是屬于他生活中的一部分。無論如何,也割舍不了。
所以只能保持距離,他希望她自己有一天自己能放下對他的心意。
她只要沒課就一定會出現(xiàn)在束羿座位旁陪他上課。
偶爾有同學過來與她寒暄“你倆這親近勁兒真是羨煞旁人。”
因著聚眾告白那件事,大多數(shù)人以為他們已經在一起了。因為離開時,束羿是攬著她的肩膀的,因為他們還是總是形影不離。
森葦也不害羞,落落大方地表示:“暫時還沒在一起,正在追求當中?!?p> “還沒在一起就這么膩歪,今后在一起那還得了?!?p> 以前也不是沒有那他們倆親密無間開玩笑的,森葦?shù)故且恢倍紣鄄蹇拼蛘熣妓阋?,爽朗地半真半假說什么:“我們束小羿臉皮薄,聽了這些話不跟我親近了,你們怎么對得起我呢?!?p> 束羿聽到定會擺著臭臉,訓斥她胡言亂語。
而今不一樣,她已然坦誠布公地表達了自己的心意,束羿也知道從前那些都是真話,而非玩笑。
束羿卻再也不對她的言語做任何表示。她隨便說什么都不理會。眉目犀利,面癱著拒人千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