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比開掛
“也難怪他們這般,白鶴書院是濯縣官方書院之一,但凡有錢人家都在那兒讀書,大堂里將近一半的人皆是宋老學(xué)生?!?p> 顧寧默默看了眼宋老,只見對方的眼睛有意無意看向二樓,那是云萱姑娘離開的地方。
顧寧心里好笑:這些學(xué)生怕慣了,怎不想想宋老,大早上的來醉香樓干什么?
環(huán)顧一圈,由于宋老這尊大佛在,無人敢關(guān)公面前舞大刀出來作詩,顧寧咳嗽一聲,準(zhǔn)備出場。
卻聽宋老悠悠念了一首。
宋老作了一首關(guān)于風(fēng)月的詩詞,大意是青樓女苦等夫君前來贖身,幾十年過去人老珠黃,淪落街頭,卻見夫君早已考取功名穿上冠衣,帶著年輕貌美的妻子游街。
青樓女和夫君對視一眼,不由苦笑,感慨世態(tài)炎涼。
顧寧沉浸在詩意中,心里嘆道:不愧是白鶴書院的大夫子,此詩稱得上名作。
啪啪啪。
鼓掌聲連成一片。
侍童眼睛發(fā)光,連忙把此詩抄錄在詩墻上,哪個(gè)青樓女能得此詩,隨著詩名遠(yuǎn)揚(yáng),青樓女的名聲也會穿出去,水漲船高。
宋老這位大儒的到來,是醉香樓的意外之喜。
學(xué)生張曉山鼓掌尤為賣力,大贊:“妙,實(shí)在是妙啊,宋老的詩繪聲繪色的描寫了現(xiàn)代青樓女的生活處境,反映了當(dāng)代社會弊端,由小覷大,此詩被選入《大周詩經(jīng)》毫不為奇!”
顧寧聽得眉毛直跳,感情這人的才能全點(diǎn)在舔上邊去了!再看看宋老,宋老滿臉春光,極為受用,繼張曉山后,一個(gè)個(gè)書院弟子或是其他士子,都站出來阿諛奉承。
其實(shí)也不能說奉承,宋老這首詩本身極妙,當(dāng)?shù)纳媳娙酥T多夸贊之詞。
“宋老,今天的頭籌絕對是歸您了?!睆垥陨竭駠u一聲,忽然想起某樣?xùn)|西,不可置信的看著宋老,結(jié)結(jié)巴巴道:“您,您是來…”
“閉嘴。”宋老狠厲的瞪了一眼張曉山,張曉山不知所措,看了看周圍眾人,發(fā)現(xiàn)大家都似笑非笑,估計(jì)早就知道了宋老來意。
張曉山欲哭無淚,今天的詩關(guān),有宋老這大儒摻和,別人還怎么玩?
——“此詩,不過如此。”
聽見這話,準(zhǔn)備起身的顧寧再次被噎住,詫異的看向出聲者。
宋老這首詩不算千古名作,但也算得上佳作,也就顧寧身懷‘利器’才敢抗衡。
在場眾人里,是誰信心滿滿說話如此狂妄?
只見宋老臉色一沉,不善的望向出聲那人。放眼大堂內(nèi)其他書院弟子,士子,也是目瞪口呆。
在濯縣詩詞一道,誰敢拂了宋老的面子?
說話的,是小洋人杰爾。
杰爾呵呵笑著,“老頭子的詩不過如此,且聽我這首!”
學(xué)著讀書人搖頭晃腦的樣子,杰爾吟道:
“待我君衣濕,君衣不可分。”
“愿為山上雨,有幸得逢君?!?p> 一時(shí)間,大堂鴉雀無聲。
宋老面色震驚,不可思議的看著杰爾。
正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這首詩對句工整,意境十足,那股女子對情郎朝思暮想的情誼,撲面而來。
精致小巧卻不失大氣,難得的佳作!比他剛才吟的那首更為巧妙!
“這個(gè)洋人,竟然能做出如此好詩?”
“不可能,肯定是抄的,代筆!”
“這等好詩,我卻從未聽說過!”
一群文人嘩然。
而此時(shí)的顧寧,聽到這首詩差點(diǎn)爆粗口!
杰爾一個(gè)洋人怎么可能在短時(shí)間內(nèi),參悟博大精深的詩道,寫出這等好詩!待我君衣濕…這首詩出自萬葉集,在日本文化的地位,相當(dāng)于華國詩經(jīng)!
也就是說,這首詩是日本的千古名句。
顧寧剛想痛罵杰爾不要臉,仔細(xì)一想,臉色變得古怪:貌似自己也打算這么做來著。
“此詩甚妙,老夫甘拜下風(fēng)!”
宋老嘆息一聲,搖搖頭坐回座位,說:“來此一趟能聽見這等佳作,不虛此行?!?p> 青樓內(nèi)感嘆聲接連響起。
宋老畢竟是文人大儒,承認(rèn)敗北十分痛快,其他人也沉醉在這首詩的意境中無法自拔。
“這首詩叫什么?”宋老問。
杰爾嘿嘿一笑,想了想說道:“《杰爾于醉香樓贈云萱姑娘》?!?p> 聽著詩名,眾人一片噓聲!
好一個(gè)終極舔狗!為了把妹,詩名都送出去了!
站在詩墻旁邊的詩童抄錄好,呵呵笑道:“不出意外的話,今天頭籌屬于杰爾先生了?!?p> “且慢?!?p> 顧寧站起來,“我這里還有一首。”
眾人訝異的看向他。前有宋老的《青樓難事》,后邊有《于醉香樓贈云萱姑娘》,兩首名作在前,再吟詩那等于獻(xiàn)丑!
但凡有點(diǎn)自知之名的,都把詩收起來,怕被笑話。
此人是怎么回事?
他們細(xì)看顧寧穿著打扮,特別是那張有些粗獷的臉,和額間刀疤,適才恍然:原來是個(gè)肌大無腦的武夫!
大周帝國,文人鄙視武夫,武夫看不起文人,武夫文人一起看不起富商。
“兄弟,我看你還是別出來丟人了,詩墻雖大,卻也不是什么詩都能寫上去!若是爛詩,豈不臟了姑娘們眼睛?!?p> 一個(gè)面皮白嫩的公子悠悠說道。
“就是,你怎么可能超越我日本國粹萬葉集…咳咳,說錯(cuò)了,超越我們兄弟倆精心研究十幾年的詩詞?”史坦克干咳幾聲,大義凜然的說道。
顧寧笑了笑,“在下只是作詩,未曾想與各位一爭勝負(fù)?!?p> “原來如此?!北娙四抗鈳Я诵┰S敬佩,不怕出丑熱愛詩詞的武夫,倒也有些可愛。
只是,眾人的評價(jià)可不會因此手下留情。
劉道搖頭晃腦的說:“嚴(yán)厲的批判是讀書人成長路上最好的鞭策,你且吟來聽聽,我?guī)湍懵约有薷??!?p> “那在下吟了?!鳖檶幷f。
“善?!眲⒌酪慌蔀槿藥熼L的模樣,輕搖手中折扇,劉道心想,在場才子這么多,總算找到一個(gè)比我垃圾的了。
顧寧清咳一下,朗聲道:
“昨夜雨疏風(fēng)驟,濃睡不消殘酒?!?p> 前兩句一出,劉道忽然覺得哪里不對勁。
正在品味‘贈云萱姑娘’的宋老,也是一愣,不由抬頭看向顧寧。
整個(gè)大堂彌漫起一股古怪的氛圍,不知為何,前兩句一出,眾人莫名其妙的起了身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