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才一行人在島上呆了三天,直到臘月二十七日才離去,走時每人都是大包小包的滿載而歸,為了這一次的招撫,水寨原本就不怎么豐厚的家底幾乎被掏空了。
舒童所謂的黃浦一期這次閃亮登場,給水寨加分不少,把見慣各種戰(zhàn)陣的姜才唬得一愣一愣的,然而這一切是要靠錢財來支撐的,光是統(tǒng)一的制服和兵器就花費了不少銀兩,再加上訓練營讓人羨慕的伙食標準,讓本就捉襟見肘的水寨更是雪上加霜。
不過這一切在張順、張貴看來都是值了,畢竟這是水寨唯一能讓對方刮目相看的地方,要是回去后能在李庭芝面前提上幾句,說這支新招撫的水師戰(zhàn)力不容小覷,說不定能得到李庭芝大人的重視,屆時再劃撥些軍械兵器什么的就賺大發(fā)了。
現(xiàn)在竹園張和矮張二人光明正大的叫張順和張貴了,二人成了鄉(xiāng)軍正副指揮使;李四郎則弄了個虞侯當當,成了李虞侯;而張淼因為家庭背景深厚,所以職位最高,成了張都監(jiān),相當于是李庭芝派在鄱陽水師的監(jiān)軍,這一點其它三人都沒什么異議,畢竟人家是高門大族的官宦子弟,而且這次招撫就是沖著他來的。
舒童自是躲在幕后,自始至終都沒露面,以至于姜才在席間有意無意提到練兵一事時,張順便按舒童的吩咐,推說是一位飽讀兵書的書生幫忙訓練的,至于是怎么訓練的自己也不知道,因為他們都是躲在封閉的演武場中,連自己這個寨主也進不去。
姜才聽了大感驚奇,忙問這位書生姓甚名誰,可否請來見上一面?張順說只知道這位書生姓舒,平日里都叫他舒先生,具體名字就不知道了,還說舒先生前段時間已返鄉(xiāng)過年,現(xiàn)在不在寨上,這讓姜才大為惋惜。
期間姜才一行人去了趟演武場,觀看了一次訓練營的訓練,舒童還是沒露面,只讓翹嘴白出面代為指揮,其實根本就沒讓對方看怎么訓練,而是來了個類似閱兵式的操練,雖然不知道這樣對實戰(zhàn)有沒有效果,但光看這氣勢就讓姜才嘖嘖稱奇,只嘆以后有機會一定要和這位舒先生見上一面。
還有一事讓姜才等人頗為滿意,就是舒童指揮幾個廚子燒了些東坡肉,最早買來的那批小豬崽經過閹割后長得很快,兩個月時間就長得膘肥體壯,雖然還沒完全長大,但也勉強夠用了,尤其是肉上肥膘頗多,燒出來的肉油汪汪的十分誘人,讓這些平日里缺少油水的丘八們吃得滿嘴流油,大呼過癮,就連姜才這樣并不缺油水的高級將領也是贊不絕口,說沒想到豬肉會這么好吃,回去后也要賣些豬來改善軍中的伙食。
對此張順等人笑而不言,這是他們水寨的秘方了,自不會輕易透露于人,擔心一旦將此秘密透露出去,定然會引得豬肉價格大漲,到時再想用白菜價賣豬崽就不可能了。
李庭芝自兼署京湖制置大使后,便將行營從揚州搬到了鄂州,作為新歸附的鄉(xiāng)軍水師頭領,張順張貴要隨姜才一同去鄂州拜見李庭芝,張淼當然也要同去,水寨便只留李四郎一人坐鎮(zhèn)。
姜才等人走后不久,舒童也離開了蘆花島,他要回去好好休息一段時間,這兩個月把他累得夠嗆,原以為當教官要比當學員輕松多,還可以動輒打罵士卒,應該是很十分爽的,沒想到事實正好相反,不僅勞心還勞力,一個基本動作都要反復講解和示范,可這幫笨頭笨腦的家伙就是學不會,以至于舒童每次打完人后都累得氣喘噓噓,這才知道原來打人并不是個輕松活。
之前張順等人一再挽留他在島上過年,可舒童還是婉拒了,雖然霍非他們很可能回景德鎮(zhèn)霍家了,但他還是想回書院那邊安安靜靜的休息一段時間,畢竟整天和這幫家伙呆在一起實在有些煩了。
由于過年期間三位寨主都不在島上,故而張順等人也不好多挽留,只得在臨行前吩咐李四郎派人將舒先生送回書院。
水寨方面自不會讓舒童空著手回去的,亂七八糟的禮物裝了小半船,光豬肉就有百十斤,其它朝廷賞賜的絲娟也有不少,以及一些米糧和島上一些魚干之類的土特產,至于銀兩就沒有多少了,只有區(qū)區(qū)三十兩,沒辦法,這段時間寨中花錢如流水,沒多少銀兩了。
舒童原本以為霍非早就回家了,結果到了所住的小院外,竟然發(fā)現(xiàn)院門沒鎖,試著敲擊了幾下,院門緩緩打開,里面露出了符叔那張略顯蒼老的面孔。
“符叔,你怎么沒回去啊?”舒童有些奇怪,莫不是被霍非留下來看家護院了?大過年的讓一個老人孤零零的守在這里,這事做的太不地道了,回頭一定要好好批評批評他。
“是童兒回來了?”符叔辨認了半天才認出是舒童,無它,現(xiàn)在的舒童跟離開時變化很大,不僅黑了不少,而且身體也壯碩了許多,再不是原先那種白臉書生的模樣了。
“是我,符叔?!笔嫱s緊點頭應到,符叔是他來到這個時空見到的第一個人,以前也對他也頗為照顧,算是舒童較為親近之人。
符叔一邊將大門打開,一邊嘮嘮叨叨的埋怨:“你這孩子怎么就喜歡三天兩頭的往外跑,看看,都成啥樣子了,又黑又瘦,遭了不少罪吧?唉!有這么好的讀書機會咋就不知道珍惜呢……”
舒童笑而不語,便在這時,符二郎和瘦猴也從前院走了過來,舒童這才意識到霍非一行人并沒離開。
舒童也不廢話,馬上指揮二人到馬車上卸貨,自己帶的東西可不少,原本以為只能是自己和馬車夫兩人卸貨,連卸貨的價錢都談好了,至于送他回來的水寨之人,舒童在船只靠岸后就打發(fā)走了。
看著一筐筐的年貨被抬了進來,符叔搓著手不好意思道:“哎呀!來就來吧,還帶這么多東西干嘛?這多不好意思啊?!?p> 舒童詫異的看了眼符叔,正好扛著一袋米糧的符二郎路過他身邊,低聲道:“五叔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最近經常犯糊涂,你看現(xiàn)在又糊涂了不是?”
舒童點點頭,只不過有些想不明白,才五十多歲的人,怎么就開始有些老糊涂了,怕是離老年癡呆不遠了,舒童頓覺有些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