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來越深,本應睡得正鼾之時,客棧里卻沒一人敢睡著,當然,除了不習慣凡人身軀而累著的素和。
伴隨著一陣烏鴉叫聲,小鎮(zhèn)上響起了一輕一重很凌亂的腳步聲,聽著就不是正常人走路的聲音。
素和警惕的睜開眼,客棧里的仙門弟子也聞聲而蠢蠢欲動起來,這寂靜的夜算是到此為止了。
客棧外的腳步聲漸漸臨近,素和這才不徐不慢的起身走到窗前,推開一條縫查看了一眼。
全是干尸!
除了穿著白色衣袍的柳家弟子外,大部分都是穿著素衣的普通人。臉頰深深凹陷,骨瘦如材,精元全部被吸光。
“砰、砰、砰”
素和一驚,回頭看著門口皺眉,道:“誰?”
外面那人道:“余君堯?!?p> 素和遲疑了一下,走過去打開門,看著一襲紫衣背著琵琶的余君堯,問道:“有事?”
余君堯從衣袖中拿出一個小錦囊,道:“里面有驅邪粉,對付外面的干尸綽綽有余。”
素和看了一眼余君堯手里的錦囊,“給我?”
余君堯道:“姑娘只身一人,還是小心些吧。”素和懶得推辭,便了收下來。
兩人來到大堂時,各家弟子都已擺好架勢。素和瞥了瞥余君堯,道:“狼多肉少,怎還不在意的樣子?”這場仗誰家打贏了,便是接替柳家在修仙門派中的地位。
余君堯神色不變,依舊清冷的說道:“你不也一樣嗎?”
陣陣陰風強勢襲來,客棧因為古老陳舊而搖搖欲墜的晃動起來。余君堯凝眉道:“別離我太遠?!闭f罷,將背后的琵琶拿在手上。
客棧外,干尸如同得到指令一般,不停拍打起大門來,本就破舊的大門挨不住幾下便垮了下來。干尸一擁而進,一時間混亂不堪。
余家的本事就是用琴韻來控制一切事物,余君堯躍身于大堂半空之中,穩(wěn)穩(wěn)空坐后,一首驅邪曲響徹整個大堂,低階干尸一聽這聲攻擊便弱了下來。
這些修仙門派的派來的弟子都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沒有攻擊力的干尸對他們而言,就如螞蟻一般。一時間,客棧大堂到處都是干尸殘骸。
千里之提潰于蟻穴,這干尸倒了一波又一波,仙門弟子也漸漸開始乏力起來。
素和看著大堂內滿目狼藉的模樣,如果再只是防守,沒等到天亮這客棧就會被干尸殘骸掩埋,必須得找到操縱它們的人才行。
這一想,素和拿起余君堯給自己的錦囊,灑著驅邪粉從進攻的干尸中殺出一條出去的路來。
一出客棧門,素和便躍上了房頂??粗拿姘朔接縼淼母墒?,這要想找到操縱者方位根本就不易。正當素和在屋頂上沉思時,余君堯跟了上來。
“這到處都是干尸,很難找出操縱者,”余君堯道。聞言,素和看了看余君堯,隨即跳下去抓起一具干尸又回到了屋頂。
那干尸年邁,還未反應過來,素和就已經將長劍插入了它的腦門。咒語一經念完,干尸殘余的記憶出現(xiàn)在素和腦中。
一座陰森大殿內,地上全是吸干精元的干尸。干尸中間站著一位女子,女子眼神空洞,嘴角裂至雙頰,張著血盆大口,牙齒鋒利還留著口水。
女子很享受,周身的邪祟也跟著飛舞起來。
素和睜開眼,見一旁的余君堯也在用其琴韻探視著干尸的記憶。等余君堯睜開眼,素和才問道:“那大殿在哪?”
“柳家瑤光閣,那面目可怖的女子是柳家掌門人的少妻龍蕓兒?!?p> 余君堯又道:“我看龍蕓兒周身邪祟不簡單,而且她也是仙門百家出身,我們兩人不是對手?!?p> 素和思忖著,余君堯說得對。如果自己是上神真身,倒還好對付,只可惜現(xiàn)在在人界是萬萬不能顯出仙家身份的。
余君堯看著屋檐下的那些白衣干尸,心中有些沉痛,明明在三個月前的百家比試中還見過,沒想到現(xiàn)在竟成了一具具干尸。
素和順著余君堯的目光看下去,說道:“得先將這群干尸穩(wěn)住?!?p> 余君堯雙眉緊蹙:“這可不是簡單事?!?p> 對余家這種安撫流派來說,控制之類的法術自然陌生。但對擅用符咒的江家來說,控制干尸還是綽綽有余的。
素和將長劍橫于眼前,咒語念完的頃刻間,素和周身突然出現(xiàn)四張結界符,而后,符咒靈力附于長劍之上。
“定!”
整個小鎮(zhèn)被結界包裹,干尸瞬間化為雕塑一般,小鎮(zhèn)安靜了下來。
余君堯看愣了,這外氏女弟子居然如此厲害,不可思議。等回過神,立刻道:“叫上那十余名弟子與我們一同前去,能拼個高下?!?p> 素和收回長劍:“余家掌門知道你這徒弟打算和別人平分一杯羹嗎?”
余君堯默言片刻,道:“虛名而已?!?p> 這時,一大片烏鴉呼嘯而來,詭異的叫聲突兀地響徹整個裊煙山,如索命厲鬼一般空靈。
烏鴉周身都散發(fā)著邪祟的氣息,余君堯道:“這結界怕是支撐不了多久,而且烏鴉擋著,我們更去不了瑤光閣?!?p> 素和閉上眼,沉下心。
耳邊隱隱約約傳來舞劍的聲音,時而輕柔時而凌厲。
舞劍聲中帶著水滴落的聲音。
素和睜開了眼,低聲道:“西北?!?p> 余君堯很是默契的朝西北方一看,撥弄了兩下琵琶后,道:“嗜血,大兇?!?p> 素和道:“去看看。”
西北方是一座破舊大宅,四周干尸都遠繞著這座大宅,就連烏鴉都不敢在此方上空盤旋。
素和欲往里走去,只見余君堯抬起手阻止,道:“小心些,這里面不知道有什么?!彼睾湍_下一頓,大意了?,F(xiàn)在是凡身,經不起磕磕碰碰,稍不注意可就命喪黃泉,喝孟婆湯了。
此時,一陣嘈雜且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那些修仙弟子也不是些假把式,還是有些真本領的,竟然也能找到這座大宅來,可那群弟子并未謹慎思考,而是為了名利二話沒說便沖了進去。
余君堯見攔不住,也想跟著進去,誰知反倒被素和拉住了。
“你忘了你剛剛說的話?”
余君堯難得的不見了淡定,慌道:“里面兇險萬分,多一人便多一分力量。”
“他們活著對你有什么好處?”這是素和的實話,善良一詞在素和面前遠沒有利益重要。
余君堯有些詫異的看著素和,良久后掰下了素和攔著的手,道:“道不同不相為謀?!闭f罷,便進去了。
素和欲跟著進去,可轉念一想,有人探路是好事,要是他們解決了倒也不用親自出手了。余君堯天資聰穎,不過可惜的是,太過刻板,如果多些狠斷,倒是個未來可期的人才。
未到一柱香的功夫,大宅內一聲聲慘叫劃破了天際。
大宅外,聽到這一聲聲凄慘叫聲的素和,不由得冷顫了一下。看來那操縱烏鴉的人不是個簡單的茬。
素和剛跨進大門一步,里面便跑出一個看不清面目的血人來。素和立刻攔住他的去路,道:“里面發(fā)生什么了?”
那人驚嚇過度的語無倫次來:“是妖,不,邪祟,全是血……”話音未落,只瞧其身后突然撲過來一個黑影,一口便將血人腦袋給吞了下去。
是惡嬰,惡嬰是普通低階邪祟,所以只能跟隨強大的培養(yǎng)邪祟撿食,雖然低弱,但惡嬰這東西一但盤踞一方,便還會給一方之人帶來霉運。那嚼得津津有味的惡嬰抬頭看到素和,竟有些興奮的舔了舔嘴巴,看起來是動起了心思。
還沒等惡嬰行動,素和拔出劍就向那惡嬰劈去,頃刻間,惡嬰成一攤粉末。
緊跟著素和便進大宅,順著剛剛那血人的血跡往里跑去。進了大宅內院,七八具尸體已血肉模糊的橫于眼前,一群又一群的惡嬰如同餓狼一般啃食著地上已死去的仙門弟子。
地上的尸體被啃的可見白骨,素和看得胸口一悶,又是幾劍過去,惡嬰還未反應便被劈得灰飛煙滅。
跨過惡嬰啃食得血跡斑駁的尸體,素和來到一座環(huán)繞假山的幽靜庭院。只瞧原來十幾名弟子就只剩下余君堯和兩個同一門派的仙門弟子。
余君堯手中的琵琶琴弦全部斷裂開來,另外兩名仙門弟子手中的兵器也都碎裂。三人沒有任何動作,怕是被吞噬人心的邪祟附身了。
素和見狀,快速捏起訣,驅邪符咒圍繞著三人轉了起來。
穩(wěn)定三人之后,素和才將目光移至假山之上負手背劍的白衣公子,其長發(fā)隨意披散,墮氣十足,如煉獄來的使者一般。
白衣公子余眼輕輕一瞥,只一個眼神,其周身突然迸發(fā)出強大邪祟便朝素和涌去。
素和看著這強大的妖力強襲而來,不禁瞳孔微縮,匆忙之間,素和兩指豎于臉前捏起訣,邪祟被阻擋在結界之外,可還未等素和緩過,結界便破了個粉裂。
素和往后一退,將劍橫于身前一擋,又捏起訣來。邪祟與素和的力量碰撞在一起,一時間判不出高低。
可這種局面還未持續(xù)多久,天上突然下起紅雨來。
不是血而是紅色的雨。
紅雨落在身上,素和只感覺自己周身的靈力正在消散。
來時的去路已被邪祟封死,紅雨也越下越大。白衣少年本就難對付,漸漸又被紅雨吞噬掉靈力,現(xiàn)在的素和如砧板上的魚肉。
正當素和以為白衣公子會給自己致命一擊時,只瞧白衣公子從假山躍下,聲音嘶啞:“你的招式很熟悉。”
“善清山的?”白衣公子羽頓語片刻,“我以前認識一個很厲害的姐姐,她也是善清山的。”
聞言,素和直直看向朝自己緩緩走來的白衣公子,四目相對,公子渾身一怔,手中的劍脫落到地上,不敢置信道:“素和姐?”
素和大驚,這人怎么知道自己真實的名字。
白衣公子欲再上前,素和連連后退,欲再起勢時,裊煙山襲來了一股強大妖氣,令人如履薄冰。
素和臉色驟變,白衣公子也瞬間變了臉色,說道:“素和姐快走吧,裊煙山對他來說是勢在必得的?!?p> 素和已來不及想“他”是何人,一把拽起余君堯離開了。而剛剛堵住自己后路的邪祟,已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