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之沐從小就是那種天子驕子般的存在。不僅遺傳了媽媽趙雅蘭的精致五官,還繼承了爸爸胡劍鋒的聰明頭腦。小時候胡之沐是小區(qū)里的孩子王,但凡他一出門,屁股后面保準跟了一堆小孩,男孩女孩都有。男孩跟著胡之沐是為了捉魚釣蝦爬樹,女孩跟著他,那單純的是貪圖他的美色,莊瑤也不例外。
但胡之沐在感情這方面似乎開竅地很晚,盡管從上幼兒園開始就有女孩子偷偷給他塞糖果,小學春游同桌牽著他的手不肯放,初中收到女生寫的情書,高中更有當面跟他表白的……那真是數(shù)不勝數(shù),可胡之沐呢?從來沒把這些當回事,糖果照吃,手照牽,情書照收,面對表白也是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就是石沉大海,杳無音信,甚至在學校里碰到他都不一定認識你。
胡之沐就像一只向往天空的鷹隼,他的眼里是星辰,是大海,兒女情長對他來說,似乎是不值一提的事情。
為了追趕胡之沐的腳步,莊瑤沒有少下功夫。胡之沐是體育特長生,加上文化課成績也不賴,一路輕輕松松地從臨小到臨初再到臨中,都是臨城最好的學校。莊瑤呢?雖然成績也不錯,但她不是那種平時不學習考試也能滿分的天才,她能跟胡之沐一路做校友,背后是她無數(shù)個挑燈夜讀的日子。
她一直相信,只有變得足夠優(yōu)秀,才配和他一同遨游。
胡之沐對莊瑤是特殊的,在學校里碰到他會停下腳步和她打招呼,隨手把自己從小賣部買的零食塞進她的手里;有時候下了課莊瑤還會搭胡叔叔的車,跟胡之沐一起回家;甚至在足球比賽結(jié)束的時候,他還會在人群中找到她的目光,對她露出勝利的微笑……別的女孩子都羨慕莊瑤能夠和天神一般的胡之沐靠得如此近,羨慕她對比其他人的那些特殊之處。
可是莊瑤知道,她一路披荊斬棘,是為了有一天,可以大大方方地站在他的身邊,牽著他的手,不是以“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居妹妹”的身份,而是以“女朋友”的身份。
這樣的信念支撐著莊瑤度過了暗無天日的高三時光,沒有胡之沐,沒有任何娛樂休閑,她拼了命地學習,就為了可以去胡之沐輕而易舉就考上的Z大。
高考前,莊瑤特地發(fā)短信給胡之沐,讓他6月9號那天一定要趕回臨城,參加她的畢業(yè)典禮,不一會兒就收到了胡之沐回復的一個“好”字。
等到莊瑤從考場走出來的那一刻,她原本沉著的心卻開始砰砰亂跳。
教室到校門口的距離很遠,但她就是一眼看見了那個穿著白襯衣的少年,正松松垮垮地倚在校門邊,還跟她揮了揮手。雖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莊瑤知道,胡之沐在笑。
莊瑤的小碎步逐漸變成小跑,手心沁出汗水。
她太緊張又太期待了,魂牽夢繞了這么多年的人,就這樣真實地站在她面前,等著她走過去。
莊瑤走到胡之沐面前,又不敢開口了,六月的天氣有些炎熱,她的臉燙得像煮熟的螃蟹。
倒是胡之沐先開口問道:“考得怎么樣?”
莊瑤抬起頭對著他笑,露出一對好看的梨渦,“考得不錯”,莊瑤眨眨眼,“跟你上一所學校應該沒問題。”
“小跟屁蟲跟得倒是挺緊”,胡之沐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莊瑤小心翼翼地又向前走了一小步,仰著頭對胡之沐說:“之之哥哥,有件事我一直想告訴你”。
“嗯?什么事?”
莊瑤深吸了一口氣,然后一字一頓地說:
“之之哥哥,我,喜,歡,你?!?p> “很多年。”
“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周遭的空氣仿佛被抽干了,莊瑤感覺自己的呼吸困難。
大概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莊瑤聽到頭頂上傳來一句短促的笑聲。
胡之沐好看的眼睛彎成了半月的形狀,又摸了摸她的頭,說“小姑娘心思還挺活絡?!?p> 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只是一句輕飄飄的話,卻讓莊瑤徹底死了心。
是啊,在胡之沐眼里,她從來只是一個沒有長大的小姑娘,甚至可能是一個可愛的洋娃娃,一只乖巧的寵物。而一個小孩,一個洋娃娃,一只寵物對你動了心,你的第一反應會是什么?當然是覺得好笑。
莊瑤在胡之沐面前倉皇逃走失,失魂落魄地回到教室,陸依依和程辰看著她的臉色嚇得什么都不敢問。那天晚上吃散伙飯,莊瑤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看著同學們依依惜別的樣子,她卻連話都說不出來。有一個男生借著酒勁跟莊瑤表白,莊瑤只是悶聲灌下一杯啤酒,連句“謝謝”都沒有。
同學們看在眼里,都以為是莊瑤考試發(fā)揮得不好,也就沒說什么,只有陸依依和程辰知道,八成是胡之沐那邊出了問題。
莊瑤一直是個乖孩子,這次散伙飯是她第一次喝酒。她酒量很差,喝了兩瓶啤酒就徹底醉了,開始失聲痛哭。萬幸周圍本來就有幾個女同學在依依不舍地小聲啜泣,被莊瑤這么一帶動,全班同學都開始抱頭痛哭,以至于過了好幾年江湖上都個傳言:
高三(六)班的同學情是那一屆最深的。
晚上十點多的時候,陸依依和程辰扶著不省人事的莊瑤回到小區(qū),卻看見黑暗的小區(qū)樓道里,有人在抽煙,看樣子似乎站了很久。
胡之沐熄滅手中的煙,從黑暗里走了出來,啞著嗓子問:
“她怎么了?”
“沒看見嗎,喝醉了?!甭芬酪酪幌氲角f瑤是因為這個人才搞得這么狼狽,忍不住嗆了他幾句。
“我來吧?!焙迳焓忠舆^莊瑤。
陸依依和程辰交換了個眼神,還是把莊瑤交給了胡之沐,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莊瑤被夜晚的涼風吹得一個激靈,睜了睜眼睛,沒想到自己看到了胡之沐。
莊瑤忽然笑了,一把捏住胡之沐的臉:“之之哥哥?你不是已經(jīng)拒絕我了嗎,怎么還在這兒。”
胡之沐的眉頭皺的很深,半晌沒說話,也沒拉開莊瑤的手。最后像是認命般地嘆了口氣,說:“我來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