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和第一次體育中考跌踵而至,整個初二年級的學生都忙的一個頭兩個大??荚嚢才旁谠碌祝@段時間大家除了復習刷題上新課之外,還要擠時間去操場上跑步,簡直是身心俱疲。
期中考對于成績普通的學生來說只是一次檢測,一個分數(shù),但對于年級里的尖子生來說,每次期中和期末考都會關(guān)系到能不能拿到提前招生的名額。
若是能拿到名額,再考進一中,那去了一中就是進A班,可以說全市最好的教資都在一中的A班,A班的老師不帶其他學生,只帶這五十多個學生,專搞各種競賽。其含金量自然是不言而喻。
提前招生的名額有限,鎮(zhèn)中每年也只能被分配二十不到的名額,于是就形成了一種校內(nèi)競爭,學校按照初一到初三每次期中和期末考的成績來決定這二十不到的名額給誰。
對于夏瑤來說,這種名額是無論如何都要掙上一掙的,所以了解她的人都知道,每次期中期末前一星期她基本上都是閉關(guān)狀態(tài),除了吃飯睡覺上廁所,剩下的活動只有學習。
連沈晴都不敢輕易驚動。
開始幾天俞川還會來找夏瑤,后來發(fā)現(xiàn)她一門心思的想著考試的事情,便也不敢來輕易打擾了。
只是偶爾課間的時候會來四樓轉(zhuǎn)一圈,每次路過初二一班都會看到夏瑤埋著頭學習,看她認真專注的樣子,再對比自己整天無所事事的模樣,俞川不經(jīng)意間就想起了之前夏瑤說他的話:“腦子里整天都是些情情愛愛的東西,怎么不去當個女生!”突然覺得有點無地自容,畢竟人家一個女生都這么努力。
不知怎的,俞川在學習上漸漸上心了許多。
這幾天俞川沒直接來找夏瑤,但夏瑤知道,每節(jié)課下課在窗戶那一晃而過的身影是他,有時候趁老師不在還會探頭探腦的往自己這瞄,夏瑤余光能看到他,自己則每次都忍著笑假裝做題。
有時候她拿著水杯出去裝水也總能碰到他,明明每層樓都有飲水機,偏偏俞川每次都來四樓,碰到了,俞川還會傻乎乎的來一句“真巧”,夏瑤知道其實一點也不巧。
她放在心尖上懸著的那顆太陽照的她暖烘烘的,給足了她安全感。
——
鎮(zhèn)中的考試安排非常不人道,語數(shù)英科學安排一天考完,從早考到晚。
晚上最后一門科學考完的時候教室里亂哄哄的都是湊在一起對答案的人。
班上的人在討論科學最后一道選擇題選A還是選B,選A的人和選B的人都有自己的算法,吵得不可開交,沈晴則在一旁撐著腦袋想自己當時為什么選C。
夏瑤拿著文具和試卷走到自己位置上坐下,那些人正好圍在丁文凱位置上討論,就在夏瑤前面,那些爭吵不下的人就轉(zhuǎn)的過來問夏瑤的答案。
他們一個個的捏著卷子一臉期待,希望能從夏瑤口中聽到和自己一樣的答案,畢竟夏瑤的科學那是出了名的好,尤其擅長做物理和化學的題目,而這最后一道選擇題不偏不倚,正巧是個物理題。
夏瑤瞥了一眼卷子,淡淡地說:“我選的C?!?p> 那波人頓時安靜下來,像是泄了氣的氣球,臉上的表情變得皺巴巴的,一副一言難盡的模樣。
不遠處的沈晴聽到夏瑤的答案頓時精神抖擻起來,跳起來抱夏瑤,“哈哈哈哈哈哈哈,沒想到我蒙對了!聽你們說要么是A要么是B我都慌了,果然真理是掌握在小數(shù)人的手里的?!?p> 丁文凱把自己的卷子從夏瑤桌子上拿起了,卷成了筒,不客氣的說:“你是瞎貓碰到死耗子,跟瑤姐能一樣嗎?”
沈晴大大咧咧地說:“管他呢,這種題目我都是瞥一眼就跳的,能蒙對是幸運,沒蒙對我也不可惜啊?!?p> 被沈晴這么一說,大家的表情就好了很多。
夏瑤收拾好了東西,問沈晴:“走嗎?”
“好好好,我把卷子放了咱就走?!鄙蚯鐩]再跟丁文凱扯,回頭放了卷子就拉著夏瑤走了。
這些天晚自習下課之后夏瑤他們要去跑步,俞川他們則被拉著拖堂,正好每次夏瑤他們跑完步的時候俞川跟舒展也正好走到操場門口那,他跟舒展也用不著再溜后門了。
但是今天夏瑤跟沈晴都準備離開操場了也沒看到俞川,往常老遠就能看到他等在那里的。
沈晴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咦~舒展跟俞川怎么沒來?”
換成以前,對夏瑤來說俞川來不來都無所謂,但人就是這樣,一旦被養(yǎng)成了習慣就很難再放下。她已經(jīng)習慣了老遠就能看到俞川落在地上的影子,習慣了一出操場就能看到俞川映在路燈下的側(cè)臉,習慣了回寢室的路上身邊有俞川有一搭沒一搭的與她閑聊,結(jié)果今天突然沒了,夏瑤心里就空落落的,還有點煩躁,像是起了“戒斷反應”。
夏瑤淡淡的說:“晚自習下課來找我們又不是他們的義務,不來才正常?!?p> 話是對沈晴說的,但更像說給自己聽的。
直到第二天中午,夏瑤才在食堂見到俞川,他是跟舒展一起來的,不過舒展活蹦亂跳,他卻戴著口罩,咳嗽連連。
俞川一來就在夏瑤身邊坐下,非常自覺地開始解釋:“我昨天不舒服回家了,所以晚自習下課沒來?!?p> 夏瑤感覺俞川一定是在自己心里裝了攝像頭,總是這么容易就被他窺探到心事。但夏瑤仍是硬著頭皮說:“沒關(guān)系啊,你不來也正常?!?p> 她總感覺如果自己不說這句話,就跟承認了什么似的。其實她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在她刻意跟俞川客套的背后,埋的是更加殷切和熱烈的期盼,一個半大的孩子終究還是幼稚的。
俞川以為她會問自己哪不舒服,有沒有好一點,或者跟自己生氣,怪他一聲不吭晚自習下課就沒來找她,總之萬萬沒想到她會說沒關(guān)系。
俞川心里咯噔一下,她說不來也正常嗎?所以她沒覺得自己不去找她有什么不對,她根本不在乎.......
俞川突然覺得自己剛剛的解釋有些多余,露在口罩上方的一雙眼睛漸漸暗淡下去,眉頭也被皺緊了,開始生悶氣。
終于,俞川像是做了什么重大決定似的,突然起身,自己一個人轉(zhuǎn)身出了食堂。
沈晴舒展皆是一愣,目送俞川出了食堂。
舒展看著夏瑤,眨巴眨巴眼睛問:“川哥怎么生氣了?”
夏瑤突然有些心虛,抿了抿嘴唇,嘆了口氣問舒展:“俞川怎么了,他哪里不舒服?”
“哦......他最近扁桃體發(fā)炎,然后昨天發(fā)燒了,就回去掛了兩瓶鹽水?!?p> 夏瑤放下手里的筷子,“那他退燒了沒?”
“現(xiàn)在還有點低燒,早上又掛了兩瓶水來的。”
夏瑤皺了皺眉頭,“他怎么沒退燒就來學校,不回家休息的嗎?”
沈晴看著夏瑤關(guān)心俞川的樣子,就知道,夏瑤要完。她也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難過,俞川要是知道了夏瑤的心思肯定得高興的飛到天上去,不過對于夏瑤來說,她實在不該在這個年紀動心,以她的性格,若是結(jié)局美好還行,倘若結(jié)局不盡如人意,那夏瑤怕是一定得褪了幾層皮才能放下。
不過自己也不可能插手什么,決定權(quán)在夏瑤自己,況且動心這種事情誰能控制得了。
舒展回答夏瑤:“他說他家里沒人,他家生意上最近出了一點問題,他爸媽去BJ了,他一個人在家還不如來學校,不然怕是暈在家里也沒人知道。”
“哦.......”夏瑤突然覺得有些心疼,還有一點點難過,“那他帶藥了沒有?”
“帶了,不過我得盯著點,他從小到大都是寧愿打針也不愿意吃藥的?!?p> “嗯。”夏瑤點點頭,“那麻煩你了?!?p> 夏瑤的這句“麻煩你了”簡直讓舒展受寵若驚,他連連擺手,趕緊說:“沒有沒有沒有?!?p> 舒展心想,要是川哥在這怕是能高興的暈死過去,或許不就之后自己就得改口夏瑤叫嫂子了。
俞川昏昏沉沉地趴在桌子上睡了一下午,班上的老師也都知道他的情況,沒人去打擾他。到吃晚飯的時候舒展怎么喊他,他都說不去。
無奈,舒展就自己去食堂了。
路過三樓的時候夏瑤腳步頓了頓,她想了一下,讓沈晴自己先去食堂,沈晴心中了然,也沒多問什么就自己先走了。
夏瑤拐進了俞川班里,果然看到俞川沒去吃飯。
他們班上還有幾個也不去吃飯的學姐坐在位置上嘮嗑,看到夏瑤的時候他們沒有表現(xiàn)出過多的情緒,只假裝沒看到夏瑤似的,繼續(xù)聊他們的天。
畢竟上次夏瑤被人寫到廁所上罵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對其中夏瑤腳踏兩條船而且其中有個人的縮寫是俞川的事情也有了解,他們不全認為夏瑤真是那種亂來的女生,但對于她和俞川之間微妙的關(guān)系也不想做過多評價,畢竟俞川不好惹,并且他們覺得能被別人罵到這個份上的女生也不簡單。
夏瑤走到俞川身邊,俞川趴在桌子上睡得正熟,可能是怕呼吸不暢,他把口罩拉到了下巴上,腦袋枕在一條胳膊上,另一條胳膊曲起來擋了半邊臉,干凈白皙的手指落在后頸上。
可能是因為發(fā)燒,他的臉有點紅,額角有汗弄濕了頭發(fā)。
夏瑤輕輕的用手背碰了碰他的額頭,還好,沒在燒。
俞川的水杯和藥就放在桌子上。夏瑤小心翼翼地拿過裝藥的袋子,生怕吵醒了俞川,她翻出里面的藥看說明,然后拿了水杯出去裝了開水,回來之后把藥泡好,放在俞川眼前,確保他一醒過來就能看到,之后才離開。
俞川醒過來的時候一睜眼就看到了放在自己眼前的半瓶黑乎乎的藥,他皺了皺眉頭,擰開蓋子聞了一下,藥還是熱的,一打開蓋子就有溫熱的水汽撲上來,夾雜著難聞的味道。
俞川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忍不住罵道:“操......生個病舒展還真是把我當兒子看著啊,一天到晚催喝藥催這么急,這味聞著就惡心?!?p> 說罷俞川就起身去了飲水機那,把里面的藥全都倒掉了,然后拿開水把被子涮了好多遍,直到確定味散了他才裝了杯開水回教室,喝了兩口之后接著睡。
直到在睜眼看到晚飯過后的第二杯藥時,俞川終于忍不住了,沖舒展喊:“你特么還來勁了是吧,我剛倒了一杯你又給我泡?!”
舒展被他喊得一臉懵逼,“不是,我今晚就給你泡了這一杯啊,之前還有人給你泡過?不是我啊?!?p> “啊?”俞川也有點懵了。
這時候前排女生調(diào)笑的轉(zhuǎn)過頭來,說:“哈哈哈哈.....是你小女朋友給你泡的啦?!?p> 俞川一臉疑惑,“小女朋友?”
“對呀,就是那個夏瑤啊,她今天吃完飯的時候來過,給你泡了藥才走的?!?p> “操.......!”俞川愣了一下,然后把臉埋進掌心里,突然開始可惜那杯被自己倒掉的藥了,真是腸子都悔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