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月約星期
晨間朝會。
尚服局的正殿中，當(dāng)所有人看到典飾小大人獻(xiàn)上的作品時，都做出大跌眼境的表情。她們的嘴巴幾乎咧成了棉褲腰子。
然后便由典飾小大人發(fā)言，把奧特曼的來由梗概，人物特點(diǎn)介紹給了大家。
表述的還算不錯，多虧我倆起個大早，在梧桐樹下排練了半天。
殿上大人們依舊一臉懵逼，似懂非懂的瞇著眼，呈現(xiàn)一副血液流通不暢的模樣。
這個時候該輪我出場了。
我與小典飾使了眼色，她領(lǐng)會，啟奏道：“各位大人，這位叫奧特曼的玩偶英雄踏入江湖之后，便一心懲惡揚(yáng)善，降魔除妖。這中間又發(fā)生了哪些驚險刺激的故事呢？下面就由我的助手娓娓道來！”
我不知是哪里得了什么邪勁兒，從不愛當(dāng)眾講話的我，此刻竟然像是被說評書的附體，就差來一段——竹板兒這么一打呀，哎別的咱不夸，我夸一夸這傳說中的英雄奧特曼吶！
我將昨晚寫好的文案通過語言，進(jìn)行再度加工。把故事由淺至深展開，再用聲情并茂的語氣將情節(jié)層層推進(jìn)，果不其然，逐漸抓住了她們的注意力。
她們的情緒開始跟著我走，并且隨著情節(jié)不時發(fā)出驚嘆聲！
奧特曼系列本就優(yōu)秀，只需略施技巧引導(dǎo)她們進(jìn)來。
一篇講完。
話音落了許久她們才回過神，開始點(diǎn)頭稱好。
我笑著答謝諸位大人，并將寫著故事的小冊子呈了上去。告訴她們照著上面內(nèi)容，先跟小皇子們講一遍，他們就更容易喜歡上新玩偶。
瞧著司飾大人的表情，一點(diǎn)點(diǎn)轉(zhuǎn)變，我感受到，我或許解了整個司的困局。
李尚服笑道：“我記得這丫頭。前一陣幫貴妃捉貓的典言小大人凡玉菟，這怎么差事做的好好的，就被貶去暴室了？”
我靦腆笑笑，只淡淡說道：“回尚服，小女有時也是心中偏僻。倒覺得無論是尚宮局或者暴室，各有長短，各有優(yōu)點(diǎn)。今日受托來此，既然已完事，那小女便回去伺候蕭娘娘了。”
李尚服本來還有話要問，直愣愣被我攔腰截斷了。
我告退出來，這一遭總算交了差，也成功賺到了錢。
現(xiàn)在有了這一百文，可是能買不少東西了。
膳房的中庭小院里每天都會擺著一些時鮮水果，肉食茶點(diǎn)，供掖庭的人購買。
畢竟每日的三餐份例十分有限，有能力的自然會自我填補(bǔ)。因此常在這里買東西的便也是各處的能耐人，他們總有著各種賺錢的路子。若是僅憑著每個月一至二兩的俸祿，怕是吃不起什么小灶。
照看攤位的小伙計(jì)是司膳司外包給外頭的雇傭，并不屬于掖庭的編制在內(nèi)。
在他身上我見到了所有優(yōu)秀小賣部老板的特質(zhì)：愛笑、好客、健談，最主要的是，知道誰的荷包滿滿。
總有一些人做著些“包打聽”“百事通”的特殊工作。而這位攤主就是了，他自我介紹，名為百小治。
我挑了一果籃剛下的新橘，新鮮到指甲輕輕一掐果皮便可呲出水來。
又給廚房小灶一些錢，定制了甜甜貓的貓飯。
接下來整整半日空氣都成了橘子味。
我和蕭娘娘并排坐在門檻上吃橘子，酸甜入口，生津解渴。初時，品橘之原味，嘗其鮮其純。再食，就用橘瓣兒蘸上幾粒細(xì)鹽，使口感層層豐富。
我瞧見蕭娘娘正剝果皮的雙手生的極好，修長白皙，十指纖纖。便不由的想起一首宋詞來：
「并刀如水，吳鹽勝雪，纖手破新橙。錦幄初溫，獸煙不斷，相對坐調(diào)笙。」
我將這首少年游的上半闕，詠給蕭娘娘聽。
她宛然笑了，我也是第一次聽到她聲音那么柔：“這句子里，說的是一對眷侶吧。想當(dāng)初我也曾與故人在凜冬寒夜相擁爐邊，以火烤橘……那炙橘的味道，和今天一樣好吃啊?！?p> 她沉浸回了舊夢里，令人有些觸動。
我把剝下的橘皮攤晾起來，打算物盡其用，試著做一道九制陳皮。
夜色降下，我把弄好的貓飯放到了窗臺上，一切準(zhǔn)備完畢，直等甜甜貓上門了。
這一夜，我的耳朵是醒著的。
一邊做著淺淺的夢，一邊將窗外的動靜盡收耳中。
整整一宿，飛過去了幾只鳥兒，巢中的烏鴉叫了幾聲，又有幾片葉子落在院中，我?guī)缀趿巳糁刚啤?p> 可直到聞得雞叫，窗外也未出現(xiàn)小爪子撥碗弄響的聲音。
雞叫了……
我猛地睜開眼，一翻身便下了床。
一提窗戶，只見那碗肉還原封不動的呆在原處。肉碎凝成一坨，像是冷掉的期盼，空歡喜一場。
我收了窗上的碗，端到院子里，踮起腳把它放到墻沿兒上，等著小鳥來啄。
這天的早晨驟然涼了，天也亮的遲。
我穿著小衫吹著院里墨藍(lán)色的風(fēng)，微微有些寒意。許是風(fēng)兒鉆進(jìn)了紅色血液里，吹久了，皮膚表面便暈出淺淺的紫來。
一夜之間，蕭瑟已起，如換天地。
我抱著清早深夜的寒風(fēng)等了三日，三日了，甜甜貓還是不來。
難道那夜映在窗上的身影只是我的夢嗎？
惆悵了一番，我決定暫且把此事擱下了。
如果那晚見到的真的是它，它自然知道我在此處。既然不現(xiàn)身想必一定有它的道理。
不能因?yàn)閻?，就去勉?qiáng)別人，或者勉強(qiáng)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