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如初被送去醫(yī)院后,慕容子骸也被關(guān)在派出所里,繼續(xù)調(diào)查,張雨全程跟著慕容子骸做手語老師翻譯。
老歐:“萬氏夫婦是什么死的?!?p> 她:“你應(yīng)該問法醫(yī),他的話你相信?!?p> 老歐:“不用你來教我做事,是我在問你問題?!?p> 女孩距離失蹤的時間,已經(jīng)3個月了!老歐真的沒什么時間跟她磨了,老歐雖然同情慕容子骸的遭遇,但時至今日,也忍不住對著她吼。
可即使老歐表現(xiàn)的再兇再狠,她的表情永遠(yuǎn)都是麻木而無動于衷的。
她:“我不記得?!?p> 老歐:“人是你殺得你居然不記得什么時候殺!”
她:“可他們不是人?!?p> 老歐:“你少來給我繞圈子!那我換個問題,你殺掉他們后,逃去哪?你沒有工作,沒有收入,怎么生活的?”
她:“忘記了。不知道。”
老歐罵了一句粗口,最終他換了一個問題,“我們把你關(guān)在這里,那個女孩會不會餓死?”
她猶豫了,這明顯是陷阱問題,她如果回答說不會,證明有人看著女孩。
她:“我說過了,女孩我扔大海了。”
老歐咬咬牙,:“他到底是誰!你到底為什么你要包庇這個人!你被拐跑了28年,你的母親找了你28年,最后思念成疾,病死在床上的??墒?,你現(xiàn)在居然在包庇這個拐跑你的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你在包庇罪孽!你對得起你媽媽嗎?”
提及自己的母親,她麻木不仁的眼才有了一點動容。
她決絕道:“我不可能包庇罪孽?!?p> 老歐豎起全身細(xì)胞仔細(xì)觀察她的神情。
她:“我需要一份道歉,但我不可能選擇原諒。我,不覺得死,是對那些人毀掉別人人生的人最大的懲罰?!?p> 老歐:“那你覺得什么才是懲罰?”
她:“犯罪的人,一定要活著,才是懲罰。”
老歐歪頭看向張雨。
張雨:“我沒翻譯錯!”
她:“他一定要長命百歲,一定要快樂的像小孩,也一定要悲慘絕望,才算懲罰。”
老歐后來問張雨,“她還在吃抗抑郁藥嗎?”
張雨:“吃的?!?p> 老歐:“抗抑郁藥有副作用嗎?”
張雨:“肯定有呀,我有個朋友的姐姐就是抑郁癥,沒吃藥前,會突然特別開心,又突然特別暴躁,后來吃了藥,不會暴躁了,也不會開心了。就像她那樣,你沒覺得她就像木偶一樣嗎?”
老歐:“第一次審訊抑郁癥或者,老子肝都快被氣到死?!?p> 張雨:“那要不把她藥停了,過陣子,再審?”
老歐:“審p,雖然被她那要生不死的態(tài)度氣到要死,但也不是毫無收獲?!?p> 拘留15天后,因證據(jù)不足,她又被放了。
大霧四起的清晨,一輛白色SUV車停在了警察局門口等她。
白球鞋停在車門處不動,她不愿意上車。
“姑姑,爸爸讓我接你出來?!甭赌纫娝豢仙宪?,主動下車,想把她的行李抗進(jìn)來,她拒絕了。
她還是沒上車,而后,獨自一個人順著迷霧四起的公路走去。
露娜對這位性子沉默的姑姑完全摸不著頭腦。露娜知道她有嚴(yán)重的抑郁癥,在家里的時候,露娜見過她發(fā)病的樣子,不停的忍著卻又控制不住的痛苦,媽媽是不喜歡姑姑到家里的,總是想讓爸爸找到姑姑的爸爸把姑姑送走。
平時還算和諧的夫妻倆因這件事沒少吵架。就剛剛出門的時候,爸爸要來借姑姑,兩人又在玄關(guān)門口開始吵了。
“我們有房貸,車貸,還有兒子要讀書也要錢,你知道抑郁癥的藥有多貴嗎!我第一次知道這種藥它居然是按一顆一顆賣的!你明明有國產(chǎn)的便宜一點,你非要給她進(jìn)口的。還有請心理醫(yī)生,按小時算錢的,一小時3000,他怎么不去搶錢。”
“錢以后都會有的?!?p> “現(xiàn)在沒有,以后也不會有。你看露娜跟弟弟,他們到現(xiàn)在還擠一個房子。你告訴我,如果她一輩子都好不了,你是不是要讓她住一輩子?”
“如果真那樣,我也愿意?!?p> “你愿意我不愿意,那是你自己做的孽,別拉著全家一起下水。再者,她殺人,還不止一兩個!警察居然還把她放了!”
“你別亂說,警察說證據(jù)不足,不然不可能放她?!?p> “她自己都承認(rèn)了。反正不行,這件事沒得商量,你不能把她帶回家,如果她又犯病,把全家都?xì)⒘耍紱]得賠的。”
“她只是抑郁癥,又不是得精神病?!?p> 爸媽吵架,爸爸一個勁給自己眼神提示,讓自己去接姑姑。
露娜的車在后面慢慢跟著,“姑姑快上車吧,我等會還要上班……”露娜用平時撒嬌的口吻懇求著。
但她不為所動,繼續(xù)走著,看到路邊有賣豆?jié){的攤位,給自己買了一杯豆?jié){跟四個小灌湯包,還不忘給露娜也買了一杯原味豆?jié){和杏仁豆?jié){,和10個小灌湯包和10個燒麥,兩根玉米。
“姑姑太多了,吃不完~”
露娜沒辦法用平時跟普通人的方式交流,即使她已經(jīng)很努力對露娜好,卻還是讓人感覺有距離。她就像活在另外一個世界一樣,跟露娜所在的世界格格不入,無法融合。
無法悲歡相通,又談何一起生活。
太陽升起時分,大霧驅(qū)散,唯獨她還行走在迷霧世界里。
她不想得抑郁癥的,從前的她,即使知道得病,他也不會給自己買抑郁藥。
“那個不能吃,我寧愿你,生病的時候打我,罵我,也不想你吃多了藥,變得癡呆,麻木?!?p> 但至從回到表哥家,她就一直吃抗抑郁藥,每次吃完,都只是想睡覺,腦子變得困頓笨重,連自己寫的東西都沒完結(jié)好。
“您好,需要什么咖啡?”
她指了指菜單上的拿鐵咖啡。
“好的,請稍等,88,您是zfb,還是vx付款呢?”
她掏了掏口袋,最終走出了這家高檔的咖啡店,來到路邊小賣部,買了一瓶咖啡口味的奶茶飲料,8塊錢。
她知道露娜的車在后面偷偷跟著自己,但露娜沒下車,很耐心的跟著。
她來到莫子許曾經(jīng)就讀s市師范大學(xué),今天是星期日,她知道這個學(xué)校的后門管理松散,沒有門禁,可以隨意進(jìn)去。
果不其然,她很順利的進(jìn)入,而后進(jìn)入了圖書館,選了個偏僻的角落,開始寫她的東西。
沒寫多久,就有個女同學(xué)拿著一杯咖啡,放自己面前。
“有人讓我?guī)兔δ媒o你的?!?p> 她向女同學(xué)微微點頭致謝。
是自己剛剛沒買的88塊的拿鐵咖啡。
她望向四周,心想,露娜可能就躲在某個角落看著她。
她開始收心,讓自己投入到小說里面。
一寫就寫了一整個下午。
因為她是鐵了心要寫完,她一定要給莫子許一個好的結(jié)局。
總算,寫好了,她也松了一口氣,可又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自己呆坐一會,就走出去了。
“你是……慕容子骸嗎?”
她停住身形,緩緩回頭,是一個短發(fā)女人,看著像老師。
“是你,把許許寫進(jìn)小說里的,吳隊告訴過我們了?!?p> 是……迪迪,現(xiàn)實中的迪迪倒是比書里面的迪迪要顯得成熟穩(wěn)重。
迪迪向她走向一步,滿懷感激的看著她,唏噓一口氣道:“謝謝你,我們都是她的好朋友,好閨蜜,自然,都希望許許可以過得好一點,我能理解你的心情?!?p> 她的眼眶一下就紅了。
女子之間的惺惺相惜,有時候真的可以純粹到讓人無法理解的。
“她的媽媽前幾天去世了,我送走的……”
校門口的老婦人一直跪在學(xué)校門口,等著自己的女兒回來,可是,今天她沒見到。
迪迪苦澀的看灰蒙蒙的天,“這樣也好,等了12年了,總算可以跟女兒團(tuán)聚了?!?p> 道路千萬條,回家的有幾條呢。
她拿著手里的寫手稿,迷茫的走向鄉(xiāng)野道路。
夜里起了風(fēng),沒多久,細(xì)到無法察覺的雨,漂了起來,她繼續(xù)走著,那么一刻,所有的事都有了終結(jié),可她卻還沒有。
那輛白色SUV還在跟著她,透過月光,她隱隱約約看到了坐在駕駛位置上面的人。
泛著青筋的手緊緊箍著,嘴倔強(qiáng)的抿著。
她突然改變原本的路徑,轉(zhuǎn)進(jìn)了高過頭頂?shù)奶J葦從里。
車沒有立刻停下來,而是直接壓過蘆葦開進(jìn)去。
雨約下越大,茂密的蘆葦從成為她前進(jìn)的阻力,后面的車緊跟其后,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她拼盡全力的往麥野深處轉(zhuǎn),最后,她聽到那個人下車了。
她的心臟一下失掉節(jié)拍。
總于,她看到路了,還看到有路人,她以為得救了,當(dāng)她垮出最后一步時,那個人強(qiáng)而有力的把她拉扯了回去。
“唔唔~”她被后面的人,從蘆葦叢里拖著往后,她死命掙扎,那個人卻反而軟糯溫旭的語氣說:“骸~不要躲著我,好不好。”
她空洞著眼搖頭。
他靠在她脖頸處,吻她臉頰,吻她耳朵。
不知道是習(xí)慣還是麻木,她看著頭上那輪月,就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太陽,也是這樣的蘆葦從,也是這樣的……凌亂熾熱。
“來~進(jìn)車,舒服一點?!?p> 車門開了,她又像木偶一樣被他拖進(jìn)后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