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樓之景,聞名于天下,呂淵站在秀旗招展的樊樓前,看著這堪稱天下第一酒樓的樊樓,不由暗自感嘆。
明代有詩云:“夜來行樂燕池頭,侍女分行秉燭游。唱盡憲王新雜詩,不知明月下樊樓?!?p> 汴京的紙醉金迷,有很大一部分體現在眼前這座高三層,足以俯瞰到大內宮廷的樊樓之中!
樊樓是五座的樓閣由飛橋相通組成,不管是高度,還是占地面積,都可以稱得上是東京城之最,里頭的奢靡繁華之處,遠不體現于此,相當于后世集所有夜間娛樂為一體的場所,同樣,樊樓的消費也不低,甚至到了一擲千金的地步。
呂淵來樊樓的目的,其一是想要看看這沈府門客孫棐給他發(fā)請?zhí)呛文康?,其二就是想要見識見識樊樓,畢竟有人請客,不去白不去。
夜間的樊樓熱鬧非凡,人客極多,也沒人注意到穿著打扮都很普通的呂淵,唯有兩位樊樓門前迎賓的伙計注意到了他。
“公子,里面請?”
這戴著方頂樣頭巾,身穿紫衫的伙計恭恭敬敬的對呂淵說道。
這是樊樓的規(guī)矩,不管客人穿著打扮如何,都必須用最好的服務待之,這兩位伙計也是干了好些年的,明白東京城臥虎藏龍,尤其是眼下的時間點,像面前這種士子打扮的年輕人,十有八九是剛剛參加完省試的士子,就算不是進士,也是貢生,他們不敢怠慢。
“這是請?zhí)?,麻煩二位了。”呂淵將帖子給了這門前迎客的伙計。
兩伙計接來一看,遂即驚訝好奇的看著呂淵.
“可……可是呂公子???”
“就是我,你們知道這孫棐在哪間酒閣,且領我去?!眳螠Y點頭。
兩位伙計相互看了一眼,又盯向了呂淵。
這像是看猴子一樣的眼神,令呂淵略感不自在,可能這就是出名后的煩惱吧。
“呂公子且隨我來,還望公子莫要見怪,您在這開封的名氣太大了,我二人多看了幾眼。”其中一位伙計忙的彎腰道。
伙計們依稀記得,那夜?jié)M城說書、議論的內容都是‘相國寺呂長明再會李家娘子’、‘進士呂淵狂言納李相后人為妾’云云,要說名聲,這市井內,呂淵的名號雖沒有走入千家萬戶,也是進了所有說書人、讀書人的嘴中。
這緋聞繁多的進士是再好不過的戲劇化對象。
“無妨。”
呂淵神色有點不自然的跟在伙計的后面,自己一開始應付原主人這些爛攤子的初衷不是改變名聲嗎,他怎么感覺到目前為止,自己的名聲似乎并沒有變好,倒是愈發(fā)的“響亮”了呢?
二樓的飛橋、行廊上,高掛著一頂頂的紅梔子燈,而在主廊上則是站著一位位濃妝艷抹的女人,呂淵路過的時候,隨意的看了兩眼,這些都是賣身的,也是最普通的,真正稱呼的上“頭牌”的花魁可不用站在這里接客。
“公子,就是這間酒閣了。”
呂淵直接推門而入,只見酒閣子中只坐著一位看起來年齡有三十出頭的男子,應該便是沈府的門客,跟呂淵同中了今年進士的孫棐了。
“呂公子來了?快快請進?!睂O棐熱情的說道。
呂淵腳步放慢,大致的看了一圈酒閣,此間酒閣不算很大,但勝在清雅,不論是酒閣中擺放的玉花飾物,還是大師手筆的門窗桌凳,一看就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才打造而出的,素淡中不失華貴。
“敢問閣下所邀何事?我二人似乎并無交情?!北M管孫棐熱情像是多年的兄弟一樣,可呂淵還是開門見山。
孫棐依舊是笑呵呵的道:“孫某對公子早有結交的意思了,今日之前沒有交情,今日之后不就有了嗎?”
呂淵沒說話,坐在了孫棐的正對面。
“早在省試的那一天,其實某就見過公子了,那日本就想要跟公子結交,可惜,當日公子走的著急,還沒說上話?!?p> 孫棐端起桌上的一個銀酒杯,閑聊般的開口。
“孫兄實在是太抬舉在下了。”呂淵應道。
“哪里哪里,公子謙虛,結交而已,哪有什么抬舉不抬舉的。”孫棐大聲的笑了起來。
呂淵的臉皮子細微的動了下,這孫棐要說沒有其他的意圖,怕是豬都不信,從他進來到現在為止,此人的笑面就沒有停下來過,那種虛偽至極的笑容,呂淵見多了。
“孫兄找在下來,難道僅是為了說這些話?”呂淵語氣平穩(wěn)的問道。
孫棐的笑容散去了一點,眼中無人察覺的閃過一絲陰鷙,可很快又被掩藏了去,他道,“自是還有一些要事相商?!?p> “何事?”呂淵神色一動,他很期待,這孫棐,亦或者是沈府究竟要對他做什么。
孫棐放下手中精美的銀酒杯,道:“呂公子應該沒忘記十日前相國寺的事情吧?!?p> 呂淵沒有應,而是盯著孫棐。
“那日雖讓公子的名聲大響,可公子還是莽撞了??!”孫棐搖頭嘆道。
呂淵心中冷笑,至此他已經確定為何王旁讓他小心沈府,而今日沈府的門客孫棐又為何發(fā)帖邀他!
果然是因為李家而來!
紅顏禍水,古人誠不欺我!
“此話怎講?在下也沒有得罪誰啊?”
知道沈府的目的后,呂淵心中大定,反倒是不急了,他懵懂的看向孫棐。
孫棐搖了搖頭道,“你這是當局者迷,那李府的大娘子生的是國色天香,全東京城思其芳名的又不只你呂老弟一人,你說我說的對與不對?”
“孫兄說的對極!”呂淵乖巧的道。
既然孫棐要跟他虛與委蛇,那呂淵不介意跟他演一演。
“要是其他事倒也罷了,但老弟當日說中了一甲后,要納李家大娘子為妾,這句話可是激怒了不少人!”孫棐道。
“?。??竟有此事?在下究竟得罪了哪路神仙?”呂淵‘大驚失色’!
孫棐突然壓低聲音道,“實不相瞞,正是沈府的大公子,前朝沈貴妃的弟弟,沈惟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