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三章?你說吧,哥們兒全都答應(yīng)你!”柳一葦拍拍胸脯說。
“你倒是痛快,但還是先聽聽再考慮答不答應(yīng)?!蔽覐男〉酱蟊凰胚^n+1次鴿子,早就不信他的保證了。
“第一,我們必須牽著玉璧以備不測。我剛才摸了摸這土,越往下越潮濕,恐怕很容易塌陷,一旦我們分開,那就是必死無疑?!?p> “好,我答應(yīng),安全第一嘛!”
“第二,這要真是盜洞的話,我們必須給它處理了,不能讓這座墓被破壞?!?p> “這個,咱怎么處理?。抗こ塘恳蔡罅税?!”柳一葦很是犯難。
“這是我的事,你只用出力就行,你答應(yīng)不答應(yīng)吧?!”雖然很多人開玩笑地說國家挖墳叫考古,私人挖墳叫盜墓,其實這兩者的動機(jī)有著天壤之別,考古是保護(hù)、傳承與尊重,而盜墓則是破壞、切割與褻瀆。
“好吧,我同意!”
“第三,無論摸到多少,只取兩件。事不過三,挖墳掘墓的事兒想都不能想,我們起了覬覦之心,其過一也。行此舉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其過二也?!?p> “費了半天勁,就拿兩個……行吧!我都同意?!绷蝗斪焐贤猓Z氣可充滿了遺憾。
我們擊掌為誓。
由于下面太過潮濕,我決定還是向側(cè)面挖掘,而不是繼續(xù)向下。我們先集中力氣赤手空拳地挖柳一葦背后的土,可沒成想,手皮都挖禿嚕了不但寶貝沒有挖到,還被隔墻一樣的東西給擋住了。
柳一葦衄折異常,我卻來了精神。既然有隔墻,那我們掉進(jìn)來的就肯定不是水井,而是盜洞了。我把我的判斷告訴了他,他將信將疑,甩了甩手、揉了揉指頭,繼續(xù)和我向反方向刨土了。此時真是希望有個挖掘機(jī)!我都能感覺到指甲縫里滋滿了泥土,撐得指尖直疼,我的手指都破皮了。
刨著刨著我都麻木了,柳一葦也開始抱怨懷疑我一將無能要累死三軍,我正想要放棄,突然指甲蓋被硬物劈了一下,登時血流如注,真是鉆心的疼!可我感覺并不像是石頭,便讓柳一葦替我把劈斷我一截指甲的“罪魁禍?zhǔn)住蓖诔鰜恚芩鞘裁?,我先拿出來踩它兩腳!
“我去,好像不只一個呢——摸著像一大片——還有棱有角的——”柳一葦手上挖個不停,嘴上也不閑著。
“你小心點,別被刮傷到。”我提醒他。以前一起走路的時候他經(jīng)常聊著聊著就忘乎所以一下子撞電線桿子廣告牌子上,偶爾還一腳踩空摔出人行道去。
“好嘞——哎呦——出來了!快看看這是什么玩意兒!”他把這顆“石頭”遞到我手里。
我把裹在上面的泥土剝開蹭掉,發(fā)現(xiàn)這形狀似乎是個迷你小豬蹄兒。雖然環(huán)境太過昏暗掩蓋了器物的光芒,可這沉甸甸的分量,讓我確定,它絕不是一顆石頭,而是一枚麟趾金!
柳一葦一聽是金子,跟打了雞血一樣興奮,也不嫌累了,拼了命地刨。我都直勸他悠著點,提醒他別忘了約法三章,但我本就有夜盲癥,加上維生素軟糖早就斷糧了更加重了我的病情,真是伸手不見五指。這里太過狹**仄,我有些缺氧頭暈,柳一葦若是夾帶私貨,我也顧不上,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一,二,三,四,不多不少,我可沒貪污啊,你不信你摸我口袋!哥們兒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這么大這么深的盜洞,難不成要我們給它填起來?那得多大的工程量??!”
我懶得摸他的兜兒,想了想,說:“填上是不可能的了,萬一讓盜墓賊給咱抓個現(xiàn)形,那可都是窮兇極惡之輩,弄不好咱就腦袋搬家了。這座墓的主人應(yīng)該是?;韬顒①R?!?p> “劉賀是誰???”柳一葦問道。
“劉賀名氣不大,他奶奶,你一定知道,就是那個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的李夫人。”
“哎喲!李夫人??!那這劉賀應(yīng)該也丑不了?!惫?,柳一葦還是對女的更了解。
“那倒不是,劉賀又矮又丑還一身的病。你別看他奶奶那么得寵,他讓霍光推上了皇位又被霍光拉下了馬,一輩子從偏安一隅的昌邑王到九五至尊的皇帝再到憤懣郁郁不得志的?;韬?,也算是大起大落了??傻剿肋B黃腸題湊都沒混上,人死國除,后人還都被廢為庶人,我其實還是蠻同情他的!”
我繼續(xù)說道:“我們在的這個盜洞是五代時期的,從墓室的車馬庫斜插入西室,先刨不通的這邊是東、西室的隔墻。東晉時期的地震導(dǎo)致?;杩h被鄱陽湖淹沒,地下水倒灌。而在唐朝時,鄱陽湖水南傾,地下水沖擊、淹沒了墓室,我想這些麟趾金當(dāng)時應(yīng)該在盒子里裝著,但木頭腐朽爛掉了,它們隨著泥水流動,因而我們才有幸能夠挖到,這也多虧了漢代人的厚葬觀念?!?p> “我去,這才叫術(shù)業(yè)有專攻啊,蔣其淵,哥們兒我實在是找不到別的詞來形容你了,就倆字——我服了!”聽語氣,柳一葦這次說的是真心話。
“分明是三個字?!?p> “那接下來我們該干什么啊?”
“把我們刨掉的土填回去,然后立即離開。這群惡賊的盜洞打偏了,他們摸不到寶也就放棄了,我敢打賭這幾塊兒麟趾金一定是脫離大部隊落單的,更多的馬蹄金、金餅和大量麟趾金一定還泡在我們腳底下的水里呢,這群潑天殺的混蛋不會水下考古,他們動不了這些寶藏?!?p> “行行行!你是大哥,我都聽你的!小弟唯你馬首是瞻!”
“我比你小三個月呢,比老我可是比不過你的!”
“蔣賢弟,請受愚兄一拜!”
“我們還是先拜一拜?;韬钤仝s緊走吧!”
我伸出了手,抓住了玉璧,抓住了時空之秘,卻抓不住自己的命運!我不禁問自己,下一場旅途與危機(jī)又將在哪里開始,何處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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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銀雪到了遼上京小半年來彌補(bǔ)了好多《遼史》上的空缺,通過耳聞眼見,耶律休哥的形象更加豐富飽滿、有血有肉了。她雖然仍和王妃的侍女合住在一頂氈帳里,卻不用再做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了。那日天氣異常,前一刻還晴空萬里、惠風(fēng)和暢,下一秒突然強(qiáng)風(fēng)來襲夾雜著滾滾沙塵,一陣亂舞過后,穹廬之外積了一地黃沙。等風(fēng)停后,別的人都出來拾撿、尋找丟失的物品和迷路的牛羊,戶外的牧民則一個個灰頭土臉地互相拍打著衣袍,傾倒著靴子里的沙子。唯獨陸銀雪特立獨行,穿著襯衫和短褲,披散著一頭彩發(fā),竟然撿起一根木棍,蹲在沙地上畫起了速寫!無論是她的發(fā)色服飾還是行為都顯得格格不入,簡直是羊群里的駱駝。
她畫著這些契丹人經(jīng)歷沙塵暴后的百態(tài)模樣,畫著朝思暮想在遠(yuǎn)方的那個魁梧的身影,對著畫中人笑了起來……
不知道遜寧那里怎么樣,打仗順利嗎?他有沒有受傷?有沒有沙塵暴?自己還真挺想看看他灰頭土臉的模樣……
“哎——你踩到我的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