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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道良人心未變

第四十章 投懷送抱

卻道良人心未變 和鸞 2163 2020-05-15 17:33:11

  南嫘坐在御輦上不說話,祁瑄也沒準(zhǔn)備多說什么,他從身側(cè)木格子里拿出一卷奏章來,一點點攤開來細(xì)細(xì)閱讀。

  雖然圣上不開口,可南嫘卻不敢放松,她神經(jīng)繃得緊緊的,生怕圣上突然和她說話。這樣坐了一會兒,她只覺得腰背僵硬、膝蓋酸痛,正襟危坐的姿勢有些保持不住。

  這次乘坐御輦的體驗完全不如上次好,甚至還不如坐她那小步輦來的舒服。往日坐在自己那架小小步輦中時,她都會借著寬大的裙子作掩護(hù)偷一偷懶,以一個鴨子坐的姿勢代替跪坐??扇缃袼褪ド贤?,她根本不敢做出任何不合時宜的動作來。

  又忍了一會兒,南嫘額角漸漸沁出一絲汗來,從大病一場后,她甚少出門,也沒有跪坐過這么長時間。

  她忍不住偷眼看向一旁的圣上,卻見他絲毫不顧禮儀,只隨意一個羅漢盤坐著,身子還斜斜地靠在一旁的憑幾上,哪有身為一國之君的威嚴(yán)。

  南嫘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膝蓋發(fā)呆:過去,她為了維持自己身為淑妃的風(fēng)范,任何場合都維持著正襟危坐的樣子,仿佛行為舉止稍微不合禮數(shù),便會辱沒了南家的門庭。她原本不是那樣的性子,可自她被迫嫁入宮中,她便覺得自己的人生沒了指望,每日里,只按照父親的吩咐,端端正正、規(guī)規(guī)矩矩地過日子,活得像個人偶。但重活一世,她想開了很多,她不想再活得那么累了,她只想恣意地活一回,像圣上一般恣意,怎么舒服怎么來,即使被人說驕奢放縱也沒關(guān)系。人生不過短短幾十年,她既沒有得到傾心愛人的可能:她以為的愛人根本不愛她,她的天子夫君又想著算計她;她也沒有得到子嗣的可能:南家不倒,圣上就不會讓她生下可能繼承大統(tǒng)的子嗣,她怕是到老也是孤家寡人一個,既然如此,還不如為自己好好活一回。

  不過,南嫘嘆口氣,她身在深宮,能好好活著的前提是——阮問心那個擋路的殺星能被她斗倒,圣上能重新寵愛她,哪怕只帶有一絲真心也夠了。南嫘又讓思緒飄飛了一會兒,可是小腿那麻木冰涼的感覺硬是把她的思緒拉了回來。

  她抬眼看了看前方,御輦還在不緊不慢地前行著、還是一樣平穩(wěn),可御輦越是平穩(wěn),南嫘越是心焦,御輦前面除了長長的平直的宮道根本什么也看不見,哪里有瀛洲閣的影子!她之前從未感到過,坐在步輦里的時光這么難熬!

  終于,南嫘耐不住了,她的小腿已經(jīng)麻木得沒有知覺了,她還是決定稍稍挪一挪。

  她微微抬一抬臀,先小心翼翼地將左小腿向外挪出寸許,由于不敢動作太大,怕驚擾了圣上,她挪動得異常艱難,磨磨蹭蹭了半晌,她才安全將左小腿挪出來。

  南嫘略微頓了一下,緩一緩心神,悄悄抬眼看了身畔拿著奏章看得一臉專注的圣上一眼,他似乎對自己的動作沒什么反應(yīng),應(yīng)該是沒注意到她。

  南嫘這才放下心,又小心去挪右小腿,可麻木的感覺讓她喪失了對自己小腿的正常掌控能力,她向外一挪動,只覺得身體略微失去了平衡。她趕緊穩(wěn)住身體,可身子還是控制不住地晃了一下。

  南嫘心里暗自一跳,她偷眼去看圣上的神色,卻見他仍是一副什么也沒看見的模樣,閑閑散散地坐著,手中紙卷已經(jīng)看過大半,看來是專注于紙上文字,無暇顧及自己了。

  南嫘略松一口氣,她這下挪得更慢了。她盡量保持上身不動,盡管心里緊張不已,可面上仍維持著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

  當(dāng)她再一次成功偏移身體,就要把右小腿從臀下挪出來時,原本平穩(wěn)不已的御輦卻突兀地晃了一下,南嫘從未想過御輦竟然也會晃,毫無準(zhǔn)備的她瞬間完全失去平衡,就這么直直地栽向了一旁。

  然后……

  南嫘倒進(jìn)了一個寬闊溫厚的懷抱,對上了祁瑄那一雙深邃的眼睛。祁瑄接住了倒下的南嫘,然后,順勢拉進(jìn)了懷里。

  “圣……圣上……”南嫘看著祁瑄,祁瑄也正低頭看著她,神情里帶著點揶揄。

  南嫘有些無語凝噎,如果她說自己真的不是故意對圣上投懷送抱的,而只是不小心、沒坐穩(wěn),圣上會不會信她?

  “妾……妾只是……”南嫘想說點什么,但囁嚅了半天,什么也沒說出來。

  好像也沒什么可說的,就算圣上誤會她故意投懷送抱,似乎也沒什么壞處,她本來就是要想辦法獲得這個男人的寵愛?,F(xiàn)在這樣,不是剛剛好?

  祁瑄似乎心情不錯,他朝著南嫘寵溺地笑了一下,道:“坐在那兒也不老實,怪不得會倒。”

  南嫘頓時赧然,他…他剛剛瞧見自己在那里折騰了!虧他還能保持一副不動如山的樣子,當(dāng)作沒瞧見!虧自己剛剛還傻乎乎地覺得沒有驚動圣上!

  “妾是不小心的,”南嫘有些氣惱,快嘴說道:“圣上要是沒注意,這輦晃成這樣,圣上也會倒的!”

  “朕坐得可牢靠,怎么會倒?”祁瑄道:“哪像你,不安生!”

  不安生。南嫘此時本來就敏感多思,聽到這話,忽然一愣,圣上是示意自己不安分么?她回想自己剛剛說過的話,心中一驚,不合適,太不合適了!怎么能說圣上會倒呢?這太不吉利了,她不該多這句嘴。若是因此,讓圣上又對她起了厭惡之心,連累南家受難,她之前那些謀劃就是白折騰了。她有一絲后怕,果然多說多錯。

  祁瑄其實并未在意,他只是逗弄南嫘一句罷了,但南嫘眼中那一閃而過的警戒和驚怕,沒逃過祁瑄的眼睛。

  祁瑄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低下頭,又更拉近了兩人的距離,他認(rèn)真看著南嫘的雙眼,道:“你為什么會怕朕?你怕什么?怕朕怪你剛剛那個樣子不懂禮數(shù)嗎?還是怕自己說話不夠謹(jǐn)慎圓滿惹朕疑心?你覺得朕是喜歡你以前那個端正規(guī)矩、沒有半點行差踏錯的樣子,還是喜歡你現(xiàn)在沒有規(guī)矩的樣子?”

  南嫘抬眼看向圣上,圣上的話什么意思?他喜歡她沒規(guī)矩的樣子嗎?是了。越是沒規(guī)矩,會犯錯的人,越是好掌控,越是謹(jǐn)慎少言,不做錯事,不被人抓住把柄的人越可怕。她自以為明白了圣上的意思,便決定以后可以表現(xiàn)得更驕縱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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