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藝術樓
寧安坐在畫布前,看著自己已經更改了無數遍的草稿,疲倦的打了個呵欠。
隨著科技的卓越發(fā)展,AI的功能也越來越強大繁雜,新產品智腦更是將人類科技樹點亮了一個新的,擁有無限潛力的枝丫。解決了勞動力問題,人們對精神層次的需求也在逐漸加大,此時的各類書籍、影視、游戲、藝術等領域依靠新科技也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尤其是虛擬現實技術幾乎可以說已經到了一個巔峰水平,隨之而來的各類相關比賽也開始興起,更有人打趣到為一年的時間被分為賽季時和等待賽季開始。
而如今壓在寧安頭上的就是聯盟直屬舉辦的畫展。
這項畫展的參加者為推薦制,需要有相應的導師或者大家推薦才能拿到名額,聯盟放出的自由名額少之又少,因此一直為社會各界所詬病,更有甚者稱其為上流階級的游戲——雖說刺耳,細想下來倒也是如此,又有幾個沒有身份背景的人能拿到行業(yè)大拿的推薦?除非是那種遇到了伯樂的稀世天才才有可能吧。但是相應的,這同樣也是一個出名的好機會,畢竟一旦入選,就有了揚名的機會。雖說生活成本降低,但是想要獲得更優(yōu)質的服務,那對應的財富地位也在成倍的增加,人類對于物欲的追求是被寫入基因的。如今的階級固化逾發(fā)嚴重,幾乎沒有幾個人能憑自己跨越,故各種比賽展覽也被有心人當做是鋪路石——賄賂一名大拿所要付出的,比其他方式都要便宜很多。畢竟藝術這種東西,是存在審美階級的。
推薦寧安的是她的導師,黃鐘德,因為嚴格不近人情而出名,一旦有不合格的就會被打回去重做,而且達不到他的要求標準就會被打回去一遍遍的更改,直到符合他的要求為止,因此藝術系的學生私下里叫他皇上,都戲稱他是暴君,不過雖說如此,要是足夠優(yōu)秀,他也會毫不吝惜將自己的資源分享出來,很顯然,寧安就是他的得意門生,這次聯盟畫展,他自然而然的就給了寧安推薦名額。
這次畫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寧安自從接到信息之后就開始在畫室整日整日的忙,尤其是在很重要的初稿階段。對于一個畫家而言,清晰、有說服力地指出這幅畫的主要、具有根本意義的細節(jié)是非常重要的,她已經打了無數版草稿,可是對于正式的初稿,寧安還是覺得沒有達到她想要的那個點——盡管在別人看來,她的草稿已經堪稱完美。
因為這件事,她已經在畫室內熬了一個月,一遍一遍的更改、完善,以求達到自己內心的標準,可是效果……還是不盡人意。寧安放下手中的筆,疲憊的靠在一旁的椅子上休息。
看了一下時間,發(fā)現已經是12點了,樓里的人也已經走光了,除了這一間小小的畫室孤零零的亮著燈,像是黑夜中獨留的一顆明星,小小的,散發(fā)著自己的光芒。
蕭慕在窗外靜靜地注視著那個身影。他因為達成了和蕭長離的合作,最近都在忙著幫蕭長離跑相關數據或者是搜集機密文件。一次偶然,他路過了藝術樓,看見樓里還亮著燈,秉持著為人師的基本準則,他過去查看情況,卻意外的發(fā)現了那個令他記憶深刻的姑娘。一個月以來,只要蕭慕從藝術樓經過,就一定能看到她,不是在苦苦的思索,就是在一遍遍的修改。他開始對這個姑娘產生了好奇,想了解究竟是一種什么樣的力量在支持她。
寧安睡得迷迷糊糊,一不小心就從椅子上滾了下來,“咚”的一聲,把室內外的兩個人都嚇了一跳,驚得蕭慕那張冰山臉都裂開了一條縫。不過好在椅子不高,寧安沒有受傷,不過這一摔倒是把她摔清醒了。她爬起來揉了揉撞疼的胳膊肘,有些惱喪地把視線移向窗外,卻意外的發(fā)現有一個人在看著她,寧安嚇得向后退了一步,把椅子撞的后撤一步,她驚恐的辨認著那個人的五官,準備隨時向警署報警,她仔細的看著,卻發(fā)現有點不對,這精致的眉眼,不就是她的“夢中情人”蕭慕嗎?自上次之后一月有余,她雖然在夢到他,但是在現實中這還是第一次。想到自己那些光怪陸離的夢,她的臉有些紅,但還是大著膽子喚了一聲“蕭老師”。
蕭慕見她發(fā)現了,也抱著一種“不小心嚇到她”的愧疚,轉身進了藝術樓。寧安急速的收拾了一下凌亂的畫室,就聽見蕭慕的腳步聲已經到門口了。
他扣了幾下門,低沉好聽的聲音響起:“我是蕭慕”。寧安平復了一下呼吸,紅著臉過去打開了鎖,看著眼前的男子,她輕輕叫了聲“蕭老師”,蕭慕應了一聲,看著眼前的小姑娘,他不自覺地泛起了一絲笑意:“我們是就在門口站著聊天嗎?”寧安“啊”了一聲,側著身讓開了路,看著蕭慕進了畫室之后,她把門輕輕關上,轉過身來正巧對上蕭慕探究的目光,她下意識地解釋到:“為了安全?!笔捘近c點頭:“確實應當如此。”說罷,他把視線移向畫架,好奇地詢問:“這是在做什么?”然后看著放在一旁厚厚的一摞畫紙,問:“這是你的草稿嗎?我能翻閱一下嗎?”
寧安有些別扭的答應了,緊張地站在一旁絞著手指。蕭慕注意到了,溫和地對她說:“不要緊張,放輕松一點,我不是皇上——你們是這樣稱呼黃教的吧?”他為了平復寧安的情緒,特意講了個學生之間的小段子,果然寧安放下了那種戒備的態(tài)度,輕快的笑了起來:“蕭老師也會關注這些小事呀?!?p> 蕭慕起身拉了個椅子過來:“那當然,我又不是老古板,坐。”他指了指拉過來的椅子,“我看你在這里熬了一個月了,怎么,是遇到了什么難題嗎?”
寧安驚訝中帶著些許喜悅,沒想到他在關注著自己,但是想到自己一直沒有弄好的初稿,她的情緒又低落了起來:“哎,黃老師給了我聯盟畫展的參賽名額,我就是在忙這個,只是草稿一直達不到我想要的那個點,就,哎……”
蕭慕沒有立即接話,而是仔細的翻閱完了那一堆草稿。寧安看著自己的草稿被蕭慕拿在手里,心中頓時生了幾分喜悅,也同時夾雜著一點慌亂:如果他覺得我畫的不好怎么辦,果然自己的水平還有待提高,應該是要丟臉了……
“很不錯,”蕭慕出言打斷了寧安的思緒,“你的線條很清楚的表達出了你的立意?!?p> 寧安看著蕭慕探究的目光,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它缺少一種靈魂,那種悲哀絕望的靈魂,我想要的不僅僅是形,而是形神具備?!?p> 蕭慕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對寧安說:“能麻煩給我一只筆嗎?”寧安從架子上拿起了自己在用的筆遞給他,蕭慕接過筆,拿起寧安的草稿說:“你看這里,還有這個地方,可以做一些小小的修改,還有這里,就可以刪除了,更能糅合出那種氣氛……”
他一邊說,一邊小心地在草稿上添改。寧安一開始的注意力還在“我竟然和蕭老師距離這樣近”的小心思上,可是逐漸的,就徹底的將注意力放在了蕭慕給的意見中。
……
“好了,你看這樣如何?”蕭慕放下手中的筆,將畫紙遞給寧安。寧安捧著那份草稿,都不知道該如何自處了,只一味的謝謝蕭慕,蕭慕看寧安這樣滿意,不禁露出了淡笑。
寧安也完全沉迷于創(chuàng)作的世界里,忽視了蕭慕的存在。一陣修改過后,寧安終于達到了自己想要的標準,她開心地笑了起來,伸了個懶腰。
“改好了?該回去了吧?”
“蕭老師,您怎么…沒有回去嗎?”寧安吃驚地看著在一旁的蕭慕,然后她下意識地在智腦里看了時間——2:46,竟然已經這樣晚了,她充滿歉意的的看著蕭慕:“不好意思啊蕭老師,耽誤了你的時間?!笔捘綋u搖頭:“現在要走嗎?我送你到寢室樓下?!睂幇蚕乱庾R地想要拒絕,蕭慕看出了她的意思:“不要拒絕,女孩子晚上一個人會有危險?!睂幇颤c了點頭:“那就謝謝蕭老師了?!笔帐昂卯嫴?,寧安小跑到蕭慕面前,露出一個甜笑:“蕭老師,都已經整理好了,我們走吧?!笔捘近c點頭,拉了燈,然后看著寧安鎖了門,兩人一起離開了。
夜風微浮,京大的路燈發(fā)出暖色的燈光,兩個影子拉長,縮短,又逐漸拉長,循環(huán)往復。
寧安好奇地詢問蕭慕:“蕭老師,您是如何清楚的了解到我想要的那個點的?”
“每個人的筆觸都有自己的特點,他的作品也在一定程度上表達了他自身的思想及情感?!笔捘浇忉尩剑骸拔易屑氂^看了你的草稿,對你的心理進行了一個小側寫,再結合你說你想要的那種意境對你的畫作進行小小的修改,不過能達到讓你滿意的那個點,也是我沒有想到的?!?p> “你上去吧,”蕭慕站在樹下,沉沉的暗影將他吞噬,“注意安全?!?p> 寧安點了點頭,刷開了門禁。側身進門的時候遲疑了一下,又將門闔上,飛快的跑了過來。她從包里拿出一瓶可可,遞給了蕭慕:“謝謝老師今天幫我改稿子,還送我回來?!?p> 蕭慕低垂著眼簾,寧安看不清他的表情,有些忐忑。
“謝謝?!?p> “嗯…是我該道謝,那我走了,蕭老師記得注意安全?!?p> 寧安一路小跑上樓梯,轉身關門的時候朝樹下的人揮了揮手,她心里默念道“明天見”。
“明天見?!?p> “我還是會想見到你。”
“可能是因為我喜歡上你了?!?p> 蕭慕對著那個背影認真的道別:“明天見。”
很奇怪,有一種奇妙的、潮濕的、溫熱的、嗜甜的古怪生物在他心底蔓延生根,他捂住胸口滿是不解,這是病了嗎?他想,他就仰起頭看月亮,看一鉤冰冷的彎月將夜空割裂,刺破了他的偽裝。
絆枝
始于顏值,忠于才華。 于寧安和蕭慕而言,愛是病痛,是莫測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