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身攥緊他的小手往宿寧宮帶。
宿寧宮內(nèi)應(yīng)該還有些糕點可以果腹。他乖順同我一起,另只手也抱緊我的胳膊,柔嫩臉頰隨著手一同緊緊貼附挨在上面。信賴依附的乖巧之姿更讓人疼愛。
我憐愛的摸了摸他發(fā)頂。突兀腰際直感寒意貼襲,與此同時伴了邃骨的疼痛。
借著月光看下下竟是冷刃刀鋒橫插進(jìn)腹中。
我愕然俯望,臂上溫暖稍縱即逝,那名幼童沖我陰郁一笑,隱于深道不見。
御貓凄厲叫聲縈繞耳畔,月光凄凄連了無輝星塵溶溶一片。我逐步昏沉,腰間麻痹劇痛深入神髓,深嵌內(nèi)骨,盈手覆壓的地方皆是濕腥溫液,滴答蜿蜒彌漫了一路。
青石板與碧天青空漸匯的沒有區(qū)別。天旋地轉(zhuǎn)的暈眩隨了激痛,沖壓的靈智潰散。最終都化為虛無。
“……”
朦朦朧朧中感覺有只手輕輕劃撩過我的眉角。我竭力掀開眼皮,兩塊眼皮重的像放上了千斤重的磅砣,費了好半天力才得已睜開??辞辶酥茉獾沫h(huán)境,這到底又是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回了正陽宮。
但終究是有了熟悉的人與我作伴。辛來紅著眼圈眼淚還止不住的溢出直掉。憐兒正拉了巧兒說些什么。
看見我醒來一個沖出喊太醫(yī)叫皇上,兩個聚在床上互相看著掉眼淚。我疼的齜牙咧嘴,盯了龍紋賬幔許久?!澳呛⒆釉趺礃恿??!?p> 辛來激烈道?!澳锬锬€有閑心擔(dān)心那活不長的。你知道他……”
“娘娘。大皇子被送藩國學(xué)習(xí),可能一別幾年,難與你見著了?!鼻蓛捍驍嗨溃骸澳锬?,您剛醒,需要點什么嗎?”
喉間澀的發(fā)痛,我聲微道:“水?!?p> 水很快呈過。我潤了潤嗓,止不住低啞道:“這欠揍的小兔崽子,我尚沒做過對不起他的事情,卻拿了刀差些距離的往我心口上捅了一刀。”
“我……”話還未落盡,忽而胸口灼傷,方才因水潤好不容易緩和過來的干嗓再次疼的窒痛。口中腥味翻涌,胃里反嘔的感觸愈深,再次張口,竟是一口稠血噴涌。
“他去哪個藩國學(xué)習(xí)?若是最近的南鄭,豈不是去做了質(zhì)子,又能得什么好活,我……”
“娘娘,娘娘您別說了!”巧兒顫巍拿了帕往我嘴邊捂來,我側(cè)了側(cè)首避過,道:“沒事,倒惹得你們擔(dān)心了。只是氣急攻心有些難受?;蚴亲罱旄蓺庠锏?,上火有些嚴(yán)重。等那太醫(yī)來了,開點清火消暑的藥物?!?p> “娘娘!”這聲叫喚里陡然夾了幾分怒。連現(xiàn)在較為遲鈍的我都能感受到。忙做出了個笑容,“怎么了。莫非是覺得我的話不比太醫(yī)。沒有半點可信?”
巧兒連道:“娘娘現(xiàn)下心情不好,說話顛三倒四還是早些休息。待等會太醫(yī)來了。我們再說好嗎?娘娘先堅持一會,這有清水可以漱口,娘娘你嘴中含了血不黏腥難受嗎。來吐出來。”
我乏力道:“我哪里來的心情不好。莫不是你胡說的吧?把杯拿遠(yuǎn)點?”
“鶯鶯,聽話?!?p> 廳中聚集的人越來越多,雜役宮女連著太醫(yī)一個接一個的涌進(jìn)。覺哥哥估是匆匆趕來,連上朝的皇服都沒能換下。接過內(nèi)侍手中的清水往我嘴中喂來,柔聲道:“鶯鶯,乖,咽著難受,聽朕的話。張口,漱口。”
我順服聽從的張了口,吞下一口清水又吐出。腥重味好歹是好受了些。一手拽緊他的衣袍,骨節(jié)泛白用力,“查出那個孩子身后的人。是不是孟婕妤。那孩子尚小,入了南鄭為質(zhì)必好過。你身為他的父親已經(jīng)虧待過一次了,莫讓自己后悔?!?p> 他緘默不言不做應(yīng)承。再喂水時,我也不肯再吞下一口。和他彼此僵持看誰究竟能退讓一步。倒沒想到,我稍不注意,眼一閉再精疲力盡的昏睡過去。再一覺得,所見的熟悉景色盡是宿寧宮。
這回奴仆換成了憐兒。見我醒來十分有先見之明的獻(xiàn)上清水同苦藥,還有蜜餞。“娘娘,這是巧兒姐專門為你準(zhǔn)備的。你先起來喝了這藥才有蜜餞潤口吃?!?p> 我在她的扶持下半坐起身,有氣無力道:“巧兒呢。怎么是你正陽宮的人來伺候?!?p> 憐兒苦道:“巧兒姐先有事,沒辦法照顧好娘娘您。至于為何是奴婢我照顧您,主要是因那可惡的寧枝。狗仗人勢,竟趁了陛下不在的時間,命我同幾個雜役將娘娘裹了被毯帶回。若讓陛下知道了,她必然受罰。”
“不過娘娘您這宮可真清貧,奴婢尋了許久才找到的清水?!?p> “大皇子呢?!?p> “娘娘你怎地還在擔(dān)心那小白眼狼。今晨就被陛下往南鄭送了。估計現(xiàn)在都下?lián)P州了。娘娘您問再多也沒用了。這……陛下決定的事,無人能置喙。我們還不如說說那寧枝。該如何向陛下告狀,好讓娘娘您受的委屈全數(shù)付出啊?!?p> 我點了點頭敷衍的全當(dāng)知道了。慘白了一張臉愣愣都看著他,和手中大小不一的針孔。心疼自己道:“這都是哪個太醫(yī)來為我扎的。怎么這么糙的針口,萬一扎面上,豈不是我毀容了?”
憐兒憤憤不平道,“這還得怪那個寧枝。趁娘娘您昏迷,陛下處理政務(wù)。自己無法無天辭退了本為娘娘您診治的太醫(yī)。請了位年紀(jì)輕輕,唇紅齒白的來試手。一個穴位依尋了百遍還是錯。事后還有臉向陛下復(fù)命求恩。陛下自是沒理會他。還好生責(zé)罵了一遍。她就又趁您昏迷的時候,抬您回宿寧宮?!?p> “那太醫(yī)?是不是較有女氣。嫵媚溫婉?!?p> 憐兒點頭應(yīng)道:“娘娘所說無差,不過您是怎么知道的。莫非您那陣被戳的疼醒了。若是這般,那太醫(yī)也不可幸免于難,好生懲罰?!?p> 我駁道:“并非是你所想那般。那太醫(yī)我先前就已接觸過了。只是那時只感受到了他都切診,實在不知針灸的手法如此粗魯。讓我看著好生難受?我且想問你一事,那寧枝同淑樂皇貴妃的母家是何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