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的,就因為那么一點點的小事情,沈梨的心里,為金煦修葺的那所房子,無聲塌了一小塊?!?p> ————————————
不顧路人投來的目光,帶著沈梨彎繞了一大段路,來到寵物醫(yī)院,并且?guī)椭蚶孓k理手續(xù)、條理清晰的描述大花受傷情況的,是那看起來最不近人情的夏普。
不厭其煩地陪著他們,跟著騎行一大段路,在夏普幫忙辦理手續(xù)的時候,小心翼翼地陪在沈梨身邊安慰的,是那個看起來似乎不會對女孩子細心溫柔的袁海逸。
而夕陽落下,晚霞滿天的時候,沈梨抱著大花,滿衣服血都浸染著狗血出來,迎面看見金煦扶著他的自行車,唐思晴就坐在那自行車后座,緊接著夏普也跟了出來,沈梨就看到,金煦轉(zhuǎn)過身,對著唐思晴說了一句什么,然后,他就載著唐思晴,與宋俊文一起,騎車離開了。
金煦就這么遠去,大概距離沈梨站著的地方5米多遠的時候,自行車后座上的唐思晴突然回過頭來,用意不明的望了沈梨一眼。
沈梨就愣在了原地,那個瞬間,她的腦袋里的混亂突然的全部變得空白,心里隨著滋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緒。
她說不清楚是怎樣的情緒,只記得大腦空白了幾秒,低頭視線觸及懷里受傷的大花的時候,大腦再次混亂不堪。
焦急,憂慮。
在這種情況下,沈梨的腦子里,就是混亂的,混亂到?jīng)]辦法思考應該怎么辦,混亂到心里發(fā)慌。
她害怕生命的流逝,特別害怕生命在她手中流逝,所以這也是她只能規(guī)避一切救死扶傷的行業(yè),選擇對著文字工作的原因。
逃離恐慌。
大概是如此吧。
在等獸醫(yī)給大花做手術的時候,沈梨腦子里的混亂終于消停了之后,就開始冷靜下來。她想了很多,很多。
先前,在巷子口,抱起大花朝外走的那個時候,她看了金煦站著的方向一眼——他無動于衷。
就算不是對她,稍微有那么一點點的關心,那對她懷里受傷的狗呢?
她還清晰的記得,在他35歲接受采訪時候說的內(nèi)容——他對小動物是非常喜歡的。
這么喜歡小動物的他,怎么會對一只奄奄一息的可憐流浪狗,無動于衷呢?他不關心她,總也該問問大花有沒有事吧?
那35歲接受采訪的他,是不是只是一個類似人形立牌的“東西”,都是人為設計出來的,可觀賞,不可追究真實性?
當晚,沈梨無比失落,比金煦當眾拒絕她,失落百倍。這一份失落引發(fā)的難過感覺,已經(jīng)超過那被傷害、攻擊的難過感覺,莫名覺得心里有什么在崩塌,而她,也只是能預感到一小部分,沒發(fā)現(xiàn),其實是自己心里為偶像金煦蓋起的房子,塌了。
對的,就因為那么一點點的小事情,沈梨的心里,為金煦修葺的那所房子,無聲塌了一小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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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梨在巷子里被社會青年圍住、夏普他們給解圍、抱著大花去求醫(yī),這一系列昨天發(fā)生的事情,本來,也不應該有其他什么,需要在學校里被夸張傳言的成分。
但卻偏偏被人拍下了曖昧不明的照片,添油加醋地配上了文字,張貼在校園內(nèi)的公告欄里,歪解著受害者,也曲解了前來救人的夏普他們的用意。
信上說,沈梨是因為和夏普有那什么關系,懷孕了,然后被人推倒摔在了地上,導致小產(chǎn)。
而謠言呢,傳開來以后,又滋生出來亂七八糟的版本——
「XX班沈梨同學,行為不檢點,和校外社會青年鬼混,發(fā)生關系」
「在學校腳踏多條船,一邊勾搭校草金煦,一邊吊著學生會會長的胃口,還在校外和社會人士發(fā)生了關系……」
語言匯聚的力量,是人無可想象的。特別是它被用來口誅筆伐,惡意攻擊同一個人的時候。
它將會形成的一把把鋒利的刀刃,不可避免地穿插在當事人的心上,形成千瘡百孔。
而對于這件事情,沈梨其實可以不在意。什么惡意解讀,什么胡編亂造,什么校園謠傳,什么人心叵測……
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那都是超現(xiàn)代人用16年青春經(jīng)歷后,已經(jīng)見怪不怪的內(nèi)容。
她畢竟是個從新時代穿越過來的人,對于這些造謠中傷的情節(jié),就算青春時期沒有切身經(jīng)歷和體驗,那也在網(wǎng)上沖浪時候,看過它的詳細分解和情境剖析、人性心理揭示。
多大點事情啊,不過如此而已。
再多一個想法,不過也就是,這些膽大妄為的造謠者,著實具備當狗仔隊、沖浪的營銷號的潛質(zhì)。她不屑于理會。
沈梨一開始真的就這么想的。
但是人的情緒,又是多方面影響后的產(chǎn)物,沈梨站在樓道公告欄的遠處,望著那些好事的男女同學圍在公告欄前面,議論聲一片又一片的時候,甚至有點想笑。
可是,下一秒。
她的目光,觸及了那個,她過來以后,第一個想到的、未來30年以后,她傾慕不已的金煦。
少女情懷下的一眼,可以是一眼萬年;但這種尷尬境地下的一眼,有時候,會讓人覺得會是一眼就把人看下了萬丈深淵。
她本來是想要在這個,她還未曾出生的年代,偶遇十七歲時候的他,然后與他在驚喜與美好的邂逅故事里,成功開花結(jié)果。她不害怕最終自己會醒過來,發(fā)現(xiàn)這一個開花結(jié)果,僅僅是一場美夢。
反正,本來,她也就當它是一場夢。
可是,讓她無所適從的是,這狗血一般的曲折劇情,讓她把這一趟水,越攪越渾濁。這也讓她與金煦之間會發(fā)生甜甜戀愛的可能性,給攪到蕩然無存了。
金煦站在公告欄前面一米處,在人群背后,靜靜地盯著公告欄上邊粘貼的照片和信箋,沈梨出現(xiàn)的時候,他正好回過頭來,與她四目相對。
尷尬,丟臉,氣不過,委屈……五味雜陳全部涌上心頭,她突然的就鼻子一酸,眼淚控制不住就涌上眼眶。
但她的自尊心,還是讓她強忍住了落淚的沖動,牙關緊閉,一個用力,她把眼淚憋了回去。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不會像那電視劇里的女主角一樣,看到誹謗自己的內(nèi)容,被粘貼出來,就失心瘋一樣跑上去哭著喊著把張貼的內(nèi)容給死掉。
她就也只是站著,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眸子里一陣復雜情緒,期待著被人解讀。
而她也不太清楚,自己究竟還期待什么,就算那人解讀出來她眼里的失望,還有難過,他會為她所動嗎?
他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