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美色所誘,新學期即將到來之際,我如某人所愿,正式從“犯懶小屋”搬到了對門,順理成章地開始了和鐘墣的二人同居生活。
范夏笑罵我重色輕友,不過為了能繼續(xù)在外邊住下去,還是和我在口頭上達成一致,對家里仍是宣稱與我同居,若是他父母臨時突擊,我只說是到對門鄰居家里串門即可,鑰匙我還留著,進出也極其方便。
因著需偽裝出一副我仍同范夏住在一起的樣子,搬家的時候,本著既然要裝就要裝得最像的敬業(yè)精神,除了拿了即將要穿的衣服外帶幾本書,我將平時所用洗漱用品以及床單被罩全部留在了“犯懶小屋”,左右這些東西買起來也容易,再者也花不了多少錢。鐘墣本是怕我一人搬家累,好心早早趕回來幫忙,結(jié)果陪我在屋里轉(zhuǎn)了一圈,到最后發(fā)現(xiàn)我所有家當不過一袋衣服和幾本書,頗是意外地問了我一句:“不都說你們女孩子雜七雜八的東西多嗎?你怎么如此少的可憐?”到叫我不知如何回答。
一切收拾妥當,臨出門經(jīng)過客廳時,鐘墣忽然停了腳步,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這盆木春菊是誰買的?”
我順著他的位置看去,只見他手里捧著一盆盆栽,正是剛搬進來那會兒瞧著好看順手拿的那盆“不知名”的花。對于花花草草,我向來是愛買卻懶于修理,偶爾路過瞧見,便順手澆澆水除除草,多是任其自生自滅,沒想到這花倒是頑強,開了這許久竟還未謝,依然那般粉嫩繁簇。
“噢,你說這花啊,是剛搬進來那會買的,我看著好看,就拿了一盆,一直不知道原來它叫木春菊呢,名字也挺好聽的!”我笑道。見鐘墣仍蹲在地上賞玩,一副愛不釋手的樣子,便問:“你很喜歡這盆花嗎?”
只見鐘墣笑道:“是……也不是?!蓖A藥酌?,忽然又問:“懶懶,你能把這盆花送給我嗎?”
我不禁微微訝異,自從我和鐘墣在一起之后,就像大多數(shù)熱戀中的情侶一樣,鐘墣總是喜歡時不時送我一些小東西,從包裝古典的《資治通鑒》到造型典雅的荷花標本、小巧精致的景德鎮(zhèn)瓷碗乃至做工精細的珍珠胸針等等等等,無一不投我所好,我總想著來而不往非禮也嘛,便挖空了心思也嘗試著送過幾件禮物,但是不知是因為我還未徹底摸透鐘墣的喜好,亦或是男生天性就對這些小玩意不上心,總之每每收到我的禮物,鐘墣總是笑著收下,那眼神風定無波,倒是叫我看不出是否真心喜歡,一來二去,倒弄得我不知到底該送些什么,沒想到今天,他卻主動開了口,跟我要這一盆再普通不過的花。不過當下也沒多想,難得鐘墣開口,我哪有拒絕的道理?
“當然可以啊?!蔽倚Υ?。
話音剛落,鐘墣已將花盆用左手半環(huán)著抱在胸前,右手提著我的衣服,春風滿面地出了“犯懶小屋”,朝對面走去。
等到進了鐘墣家,又遇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問題。
鐘墣家的格局也是三室兩廳,整體裝修以白色為主,簡單大氣,與“犯懶小屋”比少了一份溫馨,多了一絲清爽,四周家具統(tǒng)一的咖啡色,沙發(fā)上的抱枕放得整齊劃一,茶幾上的雜志都疊的十分工整,倒是十分符合鐘墣一貫的作風。
“不介意我進房間參觀參觀吧?!蔽颐髦蕟?。
鐘墣當然不介意,十分認真地回我:“當然,懶懶,從今天開始,你就是這個家的女主人了,對于這間屋子里的東西,你有權(quán)作出任何決定,無需再問我的意見?!?p> “唔,那請問這里面包括你嗎?”我有意調(diào)戲。
回答我的是鐘墣熱情的擁吻,良久,等到終于可以自由呼吸,正將頭枕在我肩上的男人才回了句:“當然,不過懶懶,事后你一定要記得對我負責。”
我一聽這事態(tài)的發(fā)展似乎準備朝著不可控的方向發(fā)展,連忙干笑兩聲:“呵呵,好說好說,你先帶我參觀參觀房間去吧?!?p>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想必鐘墣對于我遇事就躲的蝸牛行經(jīng)已經(jīng)頗為了解,聽我刻意轉(zhuǎn)移話題,便也不再多話,嘆了口氣,牽著我開始一間間參觀。
其實搬進來之前,我也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大家都是成年人,并且十分幸運地兩情相悅,一段時間相處下來也習慣了彼此相伴的相處模式,也曾設(shè)想過兩人的未來,一切都很契合,除了因為我的口舌之欲錯失了見父母的機會,尚且不知道他的父母是否同意,但是至少到目前為止作為家長之一的趙教授卻是從來沒有對我們的交往表示反對過,所以不出意外的話結(jié)婚、生子然后相伴走過下半生的可能性也極大,有了這些前提,婚前同居以及發(fā)生兩性關(guān)系似乎也是水到渠成之事,但是在這件事上,不管真實想法如何,我都該多少有些女孩子的矜持。
第一間房門打開,入眼的便是從天花板一直延伸到木質(zhì)地板上的書,是的,好多書,整整齊齊地擺放在嵌入式書櫥里,進了房間,靠門一邊的墻前擺著一套辦公座椅,座子上放著一臺筆記本電腦,正前方的落地窗前放著一張雙人沙發(fā),上面的同色抱枕同樣放得整整齊齊。
只消粗粗一眼,我就知道我喜歡這間房間,從裝修到布局,甚至屋子主人的品味,我都好喜歡,只要一想到以后每個無事的午后,我都能在舒服的沙發(fā)上抱著一本書靜靜地消磨時光,頓時就覺得鐘墣把最大的房間做了書房一點也不可惜。
“等這周周末,我們?nèi)ド虉鲈儋I套辦公座椅?!辩妷愋Φ?。
出了書房,我又拉著鐘墣迫不及待地開了第二間房門,卻發(fā)現(xiàn)眼前一片漆黑,難道是……
“這間我改造成了暗房?!辩妷惤忉尩馈?p> “還真的是暗房啊,我都不知道原來你還有攝影這個愛好,可是平日里我也沒見你拿著相機到處拍照啊?!蔽液喼笔前l(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臉驚喜地朝著鐘墣問道。
鐘墣被我夸張的表情逗笑,看向我的眼睛卻透著認真:“我眼里美好的東西就在身邊,用不著到處去找?!?p> 我似乎聽懂,又似乎沒懂,但是臉上卻感覺熱了許多:“唔,這暗房不通風,好熱啊,我們出……?!?p> 還沒說完的話梗在了喉嚨里,突然亮起的燈光以及正前方的照片墻使我再也發(fā)不出一個字,照片上的人那么地熟悉,熟悉到我能感同身受她的一舉一動,但同時又如此陌生,陌生地連我自己都不記得到底什么時候有過這些瞬間。
這是新生聯(lián)歡晚會上被莫名其妙安排獻花的我?
這是運動會時看著范夏拿了女子50米決賽冠軍而歡呼雀躍的我?
這是在院系聯(lián)誼會上埋頭苦吃的我?
………………這么多的我,這么多鐘墣眼里的我。
忽然有了想哭的沖動,也許直到這一刻,我才終于明白了鐘墣說的那句話,那句他說過很多次我卻總是一知半解卻從未去深究的話。
他說:懶懶,我喜歡你很久了!
可是這個傻瓜啊,直到今天才讓我明白,還好,我們還有那么多時間。
許是這一間小小的暗房給了我太多的驚喜與意外,所以等到進了最后一間房,鐘墣告訴我這是我們倆今后夜夜同床共枕的臥室時,我竟絲毫不覺得意外,更沒有一絲覺得不妥或是難為情的情緒,原諒我的腦容量就那么大,原諒我的心臟就那么小,再也裝不下除了感動之外其余一絲一毫別樣的情緒。
就這樣,我在感動中度過了在鐘墣家的第一個白天。
當我在鐘墣家,哦不,是當我在我的新家的第一個夜晚來臨的時候,我的心情終于有了感動之外的情緒。
等我沐浴完畢從浴室里出來,鐘墣已經(jīng)換上了睡衣,捧著一部大部頭靠在床頭翻著,見我濕著頭發(fā)出來,便合上了書,起身從浴室里翻出了吹風機,走到床頭,插上電源,這才回頭對我說:“坐過來,我?guī)湍惆杨^發(fā)吹干。”
盡管早已做過更親密的事,我頓時還是有些赧然:“不、不用啦,我自己來吧,我頭發(fā)長,舉著吹風機久了怪累的。”說著想伸手去接被鐘墣拿在手里的吹風機。
鐘墣卻沒有要把吹風機遞給我的意思,只是眉目含笑看著我:“我是男生,臂力自然比你好,不過……你這么關(guān)心我,我很開心?!?p> 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沒聽出來我說的只是托詞嗎~~~
我還想掙扎,鐘墣已先我一步拉過我坐下,打開開關(guān),有條不紊地吹了起來。修長的手指隨著風向輕輕順著我的頭發(fā),偶爾指尖輕觸頭皮,微涼的觸感帶來陣陣酥麻,從天靈蓋直抵心臟,撩得我的心也跟著麻癢起來。我仿佛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夾雜在吹風機發(fā)出的呼呼聲中,給本該溫馨的畫面添了一絲緊張。
大約過了十分鐘,亦或是更久,吹風機終于停了呼聲,我的遐想也悄然而止。心想可算是吹完了,正想站起來平復平復心跳,但見前面站著的人卻沒有要讓開的意思,心中疑惑,正要抬頭,忽覺腦袋正中央傳來溫熱觸感,一碰即走,緊接著只覺眼前場景一晃,待到再次平穩(wěn)下來,竟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鐘墣結(jié)結(jié)實實地壓倒在了床上,唇上已被攻城略池,雪紡睡裙一側(cè)的肩帶早已滑落,另一側(cè)也是岌岌可危地半吊著,露出一片瓷肌,隱隱可見內(nèi)里春光,那只平日里干燥清涼的手掌此時帶了些許濕意,正在來回輕撫,卻始終沒有更近一步。
先是被唇上突如其來的熱吻一驚,接著又被腿上陌生的觸感一嚇,盡管早有心理準備,但事到臨頭,又是活了23年頭一回,心里到底還是有些許害怕。不知過了多久,鐘墣終于離了我的唇,我如臨大赦,想著今晚應該是過去了,放松地大吸了幾口氣,不想抬頭卻對上一雙深邃如星空般的眼眸,那眼里閃爍著掠奪的光芒,頓時就讓我聯(lián)想到了盯著獵物時的狼的眼睛,而里面,此時正無比清晰地映著雙眼迷離、眉目含春的的我。心就那樣忽然跳漏了一拍,這樣帶著攻擊性的鐘墣,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一時間慌了神,身體條件反射地顫了一顫。
我的異樣沒有逃過鐘墣的眼睛,那光芒慢慢收斂,漸漸化成了憐愛,放在大腿上的手也收了回來,雙手改為捧著我的臉頰,吻帶著安撫的意味落在我的額頭、眼角、鼻翼、然后又回到唇上,輕柔地添吸,這樣溫柔的愛撫讓我慢慢放松下來,雙手攀上鐘墣的雙肩,無意識地開始回應他的吻。就在我的意識即將再一次出走之際,鐘墣卻忽然停了動作,將頭埋在我的頸間重重呼吸了幾下,須臾頗是艱難地開口:“懶懶,幫幫我好不好?”
語氣明明那般委屈懇求,手上的動作卻是那般地不容商量,等到我明白過來那話里的意思,已經(jīng)為時已晚。
折騰了一個晚上,心情大起大落,在這樣安心的懷抱里,我很快便有了睡意,意識漸漸模糊,半醒半睡之際,只聽頭上傳來一聲輕嘆,而后想起鐘墣猶帶沙啞的低音:“懶懶,等你研究生畢業(yè),我們就結(jié)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