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樹木參天,僅有絲絲光亮透了進來。
陸青舟修行后目力有所增長,但在此密林中,視線依舊有限。
林中潮濕悶熱,不一會兒,陸青舟已是出了一身薄汗,“凈”符也不堪大用了。
“轟隆”
悶雷之聲傳來,陸青舟抬頭看天,知曉一場暴雨即將來臨,暗暗催促自己要加快速度,尋到出路與張策匯合。
“嘶”
青蛇感到了陸青舟的緊張,吐著小信兒攀上了陸青舟的肩頭。
拿指腹撫摸了青蛇一陣,陸青舟便開始尋找出路。
長年累月下,人跡罕至林中落葉一層層堆疊在一處,雖然讓他落地時不曾受傷,但此時一腳下去便是一個大坑,讓陸青舟走得極為艱難。
陸青舟貼上“羽”符,運起靈氣,這才能夠走在落葉表面。
“羽”符兩個時辰,靈氣一個時辰。
陸青舟心中盤算著要多久才能走出這片密林,一邊隨便尋了個方向便朝那處走去。
不過沒走幾步,陸青舟便發(fā)現(xiàn)不遠處有一人躺在落葉中。
快步上前,看清了那人面容,正是帶他來此的女賊白鳶。
此刻白鳶面色雪白,雙眼緊閉,皺著眉頭。
陸青舟將白鳶恨得牙癢癢,也沒有以德報怨之心,所以也沒打算扶這白鳶一把,略略一看便要從一旁走開。
“小子,怎不上來殺我!?”
白鳶的聲音從身后傳來,陸青舟停下腳步,轉(zhuǎn)過身來。
正看見白鳶坐起身子,盯著自己。
“你何時醒的?”
“你一走近我便醒了,以為你會做些什么,沒成想你如此無趣。”
陸青舟此刻一心只想出去,不搭理白鳶的話茬,急忙問道:“如何出去?”
“嘻嘻?!?p> 白鳶笑了一聲,想要伸手去繞辮子,卻不慎動了那只斷手,疼得直抽冷氣,單手從懷中拿出汗巾便要綁縛傷口。
雖然視線不佳,但陸青舟也看到了白鳶斷手,眼見著白鳶行動不便,陸青舟出言說道:“我略懂醫(yī)道,可以幫你包扎止血,但你得告訴我如何出去?!?p> 白鳶一聽此言,十分干脆地回道:“那便來吧!”
陸青舟也是心切出路,快步來到白鳶身旁。
白鳶汗透衣衫,少女幽香陣陣襲來,陸青舟聞后思緒飄飄,想到了在船上相處許久的鐘靈,只是氣味有些不一樣。
這微微失神,卻被白鳶看在眼里,笑著問道:“可是想到小情人了!”
修行者能看透我心思嗎?
陸青舟黑臉一熱,腹誹著也不答話,將白鳶的斷手捧在了手心。
整個手臂正泛著慘敗,如同死肉。
斷手的斷面參差不齊,猶如折斷的木板,白色的骨茬已是斷成了尖刺戳在外面。
小臂上被帶走了大片的皮肉,筋膜與血肉亦是裸露在外。
陸青舟看著如此傷勢,不禁有些欽佩還能與自己說笑的白鳶。
抬頭看了眼白鳶,正碰上一雙美目,心神一晃,陸青舟重又低下頭來。
“小子,你不害怕嗎?”
陸青舟雙唇緊閉,一手扶著斷手,一手快速從懷中摸出一瓶丹藥。
傾斜瓶身,倒出一粒丹藥,拿手指捏得細碎,仔細撒在傷口處。
又從懷中取出一節(jié)白布,從上往下,從里到外,將傷口包好。
白鳶將包好的斷手舉在眼前,左看右看,驚嘆道:“小子,看不出你真的精通醫(yī)道呢?道宗何時有了醫(yī)道的傳承?”
“我已經(jīng)依言給你包扎了傷口,現(xiàn)在該你告訴我,出路在何處?”
白鳶只顧看著傷口,頭也不抬地回道:“我也不知該如何出去?!?p> “你……”
陸青舟聽著對方如此無賴,氣極到無語,二話不說,拔腿便走。
“隱遁符以心血驅(qū)動,只能將人送到百里開外,只是雖然能引導方向,卻不能控制距離,所以不是我不說,是我真的不知道我等身在何處?!?p> 白鳶見陸青舟腳步不停,繼續(xù)說道:“這里是莽山深處,多迷障、靈獸,你小小年紀可走不出去,你若答應我一件事,我便帶你出去,怎樣?”
聽到這里,陸青舟終于停下腳步,轉(zhuǎn)身問道:“我如何知道你不是在欺騙于我???”
白鳶見陸青舟發(fā)問,眼中泛著狡黠,微笑反問道:“信與不信,能由你嗎?”
陸青舟站在原地,不時看著白鳶,腦中千頭萬緒,最后看著四周參天的大樹,終于是下定了決心,走到白鳶身旁。
“我便再信你一次?!?p> 白鳶見陸青舟就范,心頭微松,雖然剛剛她胸有成竹的模樣,但她也怕陸青舟腦子一熱,鉆進樹林。
她并不在意陸青舟的生死,但她身負重傷,不能成行,若是沒了陸青舟,于計劃十分不利。
白鳶見好就收,也不過分相激,安慰陸青舟說道:“你且安心,等你完成我所說之事,自然會帶你出去的?!?p> 可憐陸青舟雖然年少老成,但論心計,如何是混跡修行界已久的白鳶的對手,此刻被人玩弄于股掌依舊不自知,只想著辦完事情好早點出去尋老師張策。
“小子,還不知道你名字?!?p> “陸青舟?!?p> “名字不錯,你們道宗不是都有字號,你字號呢?”
“為何要告訴你!?”
“我只是好奇,你不說便罷了。”
“現(xiàn)在要我做何事?”
“我需要打坐運氣調(diào)理一番,你替我守好四周,有動靜便叫醒我。”
白鳶說罷便側(cè)身躺在地上,陸青舟雖然氣憤卻也無可奈何,只得站在一旁為白鳶護法。
護法之余,陸青舟也在留意白鳶打坐之法。
只見白鳶側(cè)臥在地,斷手一邊朝上平放在腰間,另一只手中指與食指相扣,按在腦門處,大拇指抵住下巴,一腿平放,一腿彎曲,腳尖挺直,虛點在膝蓋上。
人像經(jīng)絡,陸青舟了然于心,此刻比對著白鳶的打坐之法,陸青舟暗暗試了一下,發(fā)現(xiàn)姿勢無比怪異,連穩(wěn)固姿勢也做不到,何況運氣修行。
怪不得劍七師叔說任何道統(tǒng)門派,修行打坐之法都有不同,如今只是見過一個白鳶,修行界門派眾多,那該有多少有別于他人的修行之法呢?
陸青舟思緒飄飛之際,白鳶也醒轉(zhuǎn)了過來,看見陸青舟向自己看來,出聲問道:“過了多久?”
“約摸半個時辰?!?p> 白鳶又感受了一番自身的情況,慢慢坐起身子,招手將陸青舟喚到身邊,說道:“把‘羽’符拿出來,我知道你們道宗家大業(yè)大,不會在乎些許符篆?!?p> 陸青舟不以為意,鐘云給了他許多符篆,下山前帶了足足十張“羽”符。
白鳶看著陸青舟掏出厚厚一沓“羽”符,驚嘆道:“你到底是誰人的弟子?這‘羽’符多得夠用上幾年了?!?p> “嗯?你趕路難道不用‘羽’符嗎?”
“什么?你知道金光閣的‘羽’符價值幾何嗎?拿來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