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長久的一陣沉默,終于有一人站起身來,叫道:“我受不了了,什么憨包也搞刺殺???帶我等去送死嗎?”
說罷提著刀刃轉(zhuǎn)身就鉆進了林中。
“哼!”
矮胖蒙面人一聲冷笑,眾人急忙轉(zhuǎn)頭望去,只見他雙手一拍。
“啪”
繼而說道:“蚊,咬吾,休想!”
眾人:“……”
不約而同,蒙面人紛紛提著兵刃,轉(zhuǎn)身離去,只剩下依舊蹲在原地的高瘦與矮胖兩人。
高瘦之人一把扯下面巾,扔在地上,氣急敗壞地說道:“馬龍臣,你知道我費了多少功夫,才找到那么多老手嗎?”
“你被那個老頭蠱惑,一定要當刺客,我全力幫你,可你老弱婦孺不殺,非大奸大惡不殺,若不是我接濟你,你早就餓死街頭了?!?p> “還有你天天學那老頭講那古話,誰人不把你當作異類?”
“我也受夠了,今夜我說什么也不幫你了?!?p> 高瘦之人說罷氣呼呼地轉(zhuǎn)身鉆入?yún)擦?,不見了身形?p> 望著高瘦之人離去的背影,馬龍臣雙眼有些迷茫,嘴巴囁嚅了幾下,便閉上雙眼,蹲坐不動,形如一尊石像。
這一蹲便是兩個時辰,直到子時將近,蹲坐的馬龍臣聽到叢林里傳來的“嘻嘻索索”聲音,這才睜開了雙眼。
聲音越發(fā)近了,不多時,一人便舉著火把來到身前,身形高瘦,頰高臉長,正是之前離去又返回的高瘦蒙面人。
“魚三?!瘪R龍臣咧嘴笑道。
聽到馬龍臣與自己打招呼,高瘦之人說道:“子時了,你第一次刺殺,我不放心,路是我探的,跟我走吧!就幫你最后一次了?!?p> 說罷領(lǐng)頭欲走,卻聽到身后傳來一聲輕呼,急忙問道:“怎么了?”
“蹲久,略麻!”
魚三:“……”
嘆息著過去攙著馬龍臣,二人便朝著小鎮(zhèn)方向去了。
“道之本……”
“別唱了,跟那瘋老頭越來越像了,我才不管你什么道,能好好活著就行?!?p> “哦~,魚三,多謝?!?p> “哼!”
………………
桃夭鎮(zhèn)客棧,丙字房內(nèi),正在打坐的鐘云,于黑暗中睜開了雙眼,傾聽著頭頂屋檐上輕微的踩踏聲,從床榻上起身,以指輕扣了幾下墻壁,便推門而出了。
隔壁的丁字房,李子三聽到了鐘云的示警聲,伸了伸懶腰,抱著黑螭翻身下了床榻,來到窗邊看著一片漆黑的街道,努了努嘴,輕巧地一躍而下,悄無聲息地不見了身形。
與此同時,乙字房內(nèi),一身黑衣蒙面的馬龍臣正站在床榻邊,看著眼前的少女有些愣住了。
突然,一道說話聲響起。
“喂,你看半天了,殺是不殺?”
馬龍臣頓時汗毛倒立,不作回應(yīng),向著話音處瞥去,并不見任何人影。
集中精神,尋覓氣機,馬龍臣微微攏了攏袖子。
“我說……”
話音剛起,氣機鎖定,一道凜冽寒光從馬龍臣袖中電射而出,瞬息已至,直指屋角。
“嗡”
一把無柄短劍插在墻上,入內(nèi)半尺,劍尾猶自在顫動不已。
一擊不中,雙眼一縮,馬龍臣攏著雙手,狀若老叟,念頭緊繃,額頭冒出了微汗。
“哼!”
在房梁上,聲傳入耳,耳入神念,瞬息間又一道寒芒從袖中飛出。
突然間,馬龍臣只覺得后頸酥麻,心頭恐怖大作,雙手掐訣,大叫道:“辛離,護吾!”
半息間無數(shù)寒芒從袖中涌出,如颶風般旋轉(zhuǎn)纏繞,將馬龍臣整個人圍在了中間。
電光火石間,后頸處一柄漆黑長劍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帶著一抹黑色流光猛然刺在了颶風般的劍網(wǎng)中。
“嗞啦”
兵刃相交,聲音刺耳。
不過一息,劍尖處已然泛著鑄鐵的紅光。
黑劍偷襲不成,正面強攻也不落下風,正慢慢將劍網(wǎng)擊彎,眼看不多時便能擊穿劍網(wǎng)。
劍網(wǎng)中的馬龍臣心急如焚,只管掐訣,根本不敢分心去瞧,只寄希望于黑劍力盡退去。
“劍網(wǎng)護身,名劍辛離,劍圣伯喜是你何人?”
問話之人慢慢顯出身形,黑色長衣,俊俏憊懶,坐在窗欞上,正是前來保護鐘靈的李子三。
李子三見對方不答話,只得繼續(xù)說道:“我把黑螭收了,你先與我說話吧!”
說罷手訣一掐,正在角力的黑螭無聲無息地遁入了虛空中,片刻后又從李子三身后現(xiàn)出身形,盤旋不已。
另一邊的馬龍臣身在劍網(wǎng)中,見對方游刃有余,本就岌岌可危,哪敢答話泄了氣息,這番對方主動撤去,立馬坐倒在地,盤旋的劍網(wǎng)也如鯨魚吸水般回了衣袖之中。
稍息片刻,馬龍臣回道:“伯喜,吾師。”
“哦~,那你是刺客嗎?”
“然。”
“那你怎么不殺她?”
“女子,不殺?!?p> “哦~,那你走吧!”
“啊~?為何?”
“你身上一點殺意也無,況且伯喜的徒弟,定然不是壞人?!?p> 馬龍臣有些疑惑地看著眼前的俊俏少年,徐徐走上前,扯下面巾,露出黝黑普通的胖臉,拱手說道:“馬龍臣?!?p> “你叫馬龍臣?。 崩钭尤壑橐晦D(zhuǎn),笑瞇瞇地說道:“陸青舟,我叫陸青舟?!?p> “陸君,活我性命。”說話間馬龍臣從懷中拿出一塊令牌遞給李子三,說道:“執(zhí)此牌,尋吾,殺一人以償?!?p> 李子三接過令牌,看也不看便收入懷中,揶揄著說道:“吾知,吾知,速離,速離。”
馬龍臣不以為意,再一拱手,便打開另一扇窗,搬來椅子,踩著椅子從窗口一躍而下。
“砰”
轉(zhuǎn)角處的魚三急忙奔了過來,攙起馬龍臣為他拍著灰塵,關(guān)心道:“龍臣,摔疼了沒?怎么樣了?事成了沒?”
見馬龍臣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寬慰道:“不成也行,人活著就行,快走吧!更夫快來了,撞見就麻煩了?!?p> 李子三看著樓下二人攙扶著走遠,有些發(fā)懵,片刻后摸了摸下巴自語道:“伯喜的弟子竟然沒有修為,還能御劍,當真奇怪!”
說完又看向了隔壁,說道:“看來云哥兒好像并不順利??!不過云哥兒應(yīng)該不希望我在場,還是去睡覺吧!”
打著哈欠,李子三施施然地從正門出去,房內(nèi)插在角落和房梁上的短劍正化為了一團團煙氣消散,唯有床榻上的鐘靈依舊睡得香甜。
時間回到一炷香之前,鐘云警示李子三后,毫不擔心,推門而出,因為他知道自家?guī)煹艿膭Φ朗侄沃鞴⒎ィ丝瘫绕鹱约?,只強不弱?p> 來到甲字房的門口,兩側(cè)的守衛(wèi)已經(jīng)委頓在地,一摸脈搏,還好只是昏睡而已。
鐘云理了理衣衫,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