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光對決心要做的事情向來不會遲疑,當日她就策馬奔赴江都。
途經(jīng)江寧最富麗的地界,她下了馬,決計在此休息一晚再上路。
此時已近暮色,她經(jīng)過一家兼客棧的酒樓,只是稍微觀望了一眼,門口的伙計便熱情地迎了上來。得知她有意住店后,更是殷勤地幫她栓了馬,將她請進酒樓。
這酒樓處在繁華地段,自是人滿為患?,幑獗鞠霌靷€清凈的角落,伙計卻是十分為難,因為只剩最后一張空桌了。
瑤光忽然有些后悔,她就該多走幾步路,尋一家人少的酒樓。
可都已經(jīng)進來了,也只得作罷,便催促伙計快些上菜,好早點解決了晚飯上樓休息。
伙計連連稱是,急忙送上了茶水就去廚房催菜。
旁桌坐著幾名年輕男子,從瑤光走進酒樓時起,就聽見他們格外刺耳的笑聲,即便是混在嘈雜的人聲里,也能偶然聽見幾句零星的粗鄙之語。
不用細聽,也知道他們是在用極其下流的話談論女人。
瑤光忽然意識到,附近不遠就是江寧最有名的玲瓏花界。而這些人一看就是常年流連花街柳巷的公子哥。
瑤光才剛坐下,旁桌的那群男人便不約而同地停止了嬉笑。
她雖戴了竹笠,又低低地壓在眉下,卻仍掩不住玲瓏的下頜和不施胭脂依舊飽滿嫣紅的唇。
女人的美有很多種,但媚只有一種,就是男人們都喜歡的那種。
瑤光偏就生了這樣一副招蜂引蝶的媚顏,加上她身姿妙曼,楊柳細腰不堪一握,即便是穿著一件不起眼的粗布衣裳,也格外得引人注目。
她戴竹笠一是為了擋雨,二是不想惹人注意,別生枝節(jié)。
旁人先不說,偏偏這群混跡風月場所的浪蕩公子別的本事沒有,鑒別女人的本事卻是一流。
他們只需看冰山一隅,便知竹笠下女子的容貌非同一般。
何況瑤光未攜兵刃,只身一人遮遮掩掩地戴著斗笠,方才又要求伙計給她換個人少的位置,怎么看都只是一介弱質(zhì)女流。
加上她纖細手腕上那幾圈觸目驚心的殷紅血痕,更讓這幫人以為她是受不得虐待,從哪戶人家逃出來的小妾。
畢竟在江寧一帶,爆發(fā)商賈養(yǎng)倡妾是蔚然成風。
幾名男子一面喝酒一面瞧著她出神,終是按捺不住,張口便道:“這位小娘子,與其獨斟獨飲,不如過來陪哥哥們喝幾杯,如何?”
瑤光本就未將這些人放在眼里,此時更是連頭都懶得抬,只自顧飲茶。
她仍是垂頭啜茶的模樣映在那些人的眼底,卻是以為她心生膽怯,不敢與他們搭話。
畢竟這些富家子弟平日里胡鬧慣了,普通百姓根本不敢招惹他們。
“小娘子莫要害羞,若你不愿意過來,那哥哥們就只好過去陪你了!”
那些人滿嘴放蕩言辭,說著便嬉笑著湊到瑤光的桌上去。
其中一人得寸進尺地向她靠近,鼻尖一揚,如癡如醉:“小娘子,你身上好香啊!”
“小娘子何不將斗笠摘了,哥哥們也好與你好好地喝幾杯??!”另外兩個人嬉笑著就要上來掀她的斗笠。
瑤光沒有動,她也不需要動。這些人惹上她,簡直就是在找死。
可她也實在不想給自己找上不必要的麻煩。
杯沿抵上唇的時候她正在想,應當如何才能給這些人一點教訓,又不至于傷殘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