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個丫頭動了,頭上插著根別的丫鬟沒有的一支金簪。
她很快的去端來一盆水,遞給花羽的時候,嘴里說著:“你,你小心些”。
花羽皺眉莫名接過水盆,用手試了試,有些溫度。
便端著水進了正房入了內(nèi)室,也不亂看,見月晨沒有趕她,便去老夫人身邊擦拭。
月晨確實看到她了,握著祖母的手看著她擦拭。心里想著,母親才走一天,府里的規(guī)矩便有些亂了。
月笙在時對下人并不嚴(yán)厲,府中外院都由連爺爺帶著府兵把手,治理的如同軍中,可內(nèi)院卻很是松散。
這些丫鬟小廝年紀(jì)小,年紀(jì)大的又老了,從前是月笙身邊的韓媽媽在管著。
韓媽媽是月笙奶娘,一直伺候月笙到現(xiàn)在,前些日子身體不適,月笙便讓她回自己家中休養(yǎng)。因著月笙心善,便也只是虛虛管著,只要不犯府里的規(guī)矩便算。
月晨院中更是簡單,月五月六月七月八都是從小與月晨一起長大的,他也不喜歡丫鬟伺候,便讓這四人充當(dāng)小廝。
院子里的丫鬟小廝,還是韓媽媽看不過眼,把自己女兒安在里面放過來的,不容拒絕,說院中灑掃管理必定是需要人。
只吩咐女兒看好少爺院子,月晨也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因她對母親盡心,很是敬重,月晨便作罷了。
心思只轉(zhuǎn)了幾轉(zhuǎn),院子力就一陣吵鬧,是那被稱做清老頭子的來了。
看著塌上并排躺著的母女,身子也是晃了晃。
清老頭子并不老,他看著像是四十來歲,一身灰色長衫,留著胡須,一副當(dāng)世高人的樣子,一手醫(yī)術(shù)出神入化。
清老頭子當(dāng)年只說自己不想流浪了,當(dāng)時正好流落天雙城,碰到月笙。便想在留府中效力。
月笙看他醫(yī)術(shù)確實高明,又著人觀察,的確是醫(yī)者父母心,連受傷的乞丐也并不嫌棄,便也留了下來。
吳清探了老夫人的脈,細(xì)細(xì)問了月晨當(dāng)時情景,便松口氣:“放心吧,老夫人大悲大痛,心神不穩(wěn),又急怒攻心,吐了這口血反倒是松快了?!?p> 又開了方子,只吩咐一定要靜養(yǎng),老夫人如今年紀(jì)大了,再不能如此耗費心神。
月晨一一應(yīng)下,親自送了祖母回了梅園,叫丫鬟好生照料。老夫人身邊都是用慣了的老人,月晨自不多說便離開。
就這么三天,母親去世,葉繁也死了。天色此時已暗了,明月都出來了。
月晨站在母親院前,只覺秋風(fēng)蕭瑟,渾身僵直,淚水幾要奪眶而出。
不防身邊突然出了聲:“你,你該去休息下的?!痹鲁繙喩硪徽?,僵直著轉(zhuǎn)身。
花羽看著眼前少年,月光溫柔的灑下,他眼里似是有星光閃爍。她心里惦記著自己的去處,便一直是跟著月晨,其他人只以為她是個丫頭,便由著她跟進跟出,他也沒發(fā)覺。
月晨確實沒有察覺,許是自己累了,這兩天心神耗盡,又一夜沒休息,若是平時早便察覺了。只冷冷看了花羽一眼,轉(zhuǎn)身便走了。
花羽無語,只覺自己也很是累心。
如今想了半天十歲小孩該有的樣子,卻覺得很是失敗。天色也黑了,她問了廚房在哪,焉頭耷腦的去找秋言了。
秋言看到她很是高興。她安頓好后,正在吃晚飯,招呼花羽一起吃過后,洗漱完一起并排躺在床上,秋言親熱的靠著花羽,花羽極是不適,卻也沒奈何。
秋言靠在她肩頭,腿搭在花羽身上:“花羽,你要不跟我一起留在廚房吧?你一個女孩子學(xué)拳腳很累的。你不會做飯做糕點我教你啊,再不濟可以做個燒火丫頭,城主府這么大,不會少我們一口吃的。等以后若是年紀(jì)到了,碰到好時候還可以出府嫁人呢!”
秋言眼睛亮晶晶的看著花羽,滿是希望。
這帶著希望的神色感染了花羽,她噗嗤一笑,也睜大眼看著秋言,秋言比她年長,如今已隱隱現(xiàn)出嬌柔女兒家的臉。
花羽也不在排斥秋言,只認(rèn)真與她分說著:“秋言,我們都太弱小了。你想想,若是我們會拳腳,只憑本事說不定都可以養(yǎng)活我們自己了,何必要流落到做下人的地步?”
秋言卻不太理解,她覺得做城主府的下人還不錯,不用擔(dān)驚受怕。
花羽一看秋言神色就知道她怎么想的,便轉(zhuǎn)了轉(zhuǎn)漆黑的眼珠:“秋言,你在廚房好好做事,我去學(xué)本事,等以后學(xué)好了,我以后還可以保護你呢?!?p> 秋言一聽眉開眼笑,轉(zhuǎn)瞬便忘了其他,興致勃勃的與花羽談?wù)撘院蟮娜兆印?p> 花羽自奴營到現(xiàn)在,還是第一次與人放松的談天說地。她覺得心里有些暖,與秋言頭靠著頭說到大半夜,后半夜實在忍不住睡著了。
第二天秋言起床叫醒花羽,花羽什么都好,就是起床十分艱難。秋言叫了半天,花羽才起。
秋言自己去了廚房,她有差使,不能與花羽一起了。
花羽卻無所事事,起身想去找月五,她的記性極好,昨晚不過走了一遍,現(xiàn)在還清楚的記著那幾個院子的位置。
可路上愣是都沒碰到,問過其他人,眾人都只說不知道外院的事情。
花羽明白了,城主府這幾日出了這么多事,月五這幾日肯定是碰不到了,只能喪氣的回了秋言處。
月晨此時感覺十分的累,親手安葬了母親,花了些時日徹底處理完城中事務(wù),又送走王城巡使,此刻便坐在書桌前發(fā)著呆。
姜戰(zhàn)正坐在對面匯報,他將那五萬人降的收編,不降的盡數(shù)打殺了,叛賊家里也都打理好了。
連風(fēng)也說喪事處理好了,已送走那些來吊唁的人,又花了不少銀錢,安撫了那些受傷的人。
至于府中,與李凡卓群二人通敵的奸細(xì)也已都處死,書房那領(lǐng)頭的小廝就是一個,月晨便是通過他與姜戰(zhàn)做戲,勾的李凡上鉤。
月五站在月晨身后,看著月晨落寞的背影,只覺心里很難過。少爺這些日子也不怎么說話,除了吩咐事情。
什么時候都是只冷著臉看著,月五憨厚,嘴巴又不會說話,只能沉默陪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