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暖啊……”翌日天明,云韶感受著熱源,腦袋不自覺地往那處蹭了蹭。
“睡醒了?”魏謙游本來睡得就淺,云韶稍有異動,便也清醒了過來。
云韶抬眼觀察了一下情況,訕訕地笑了笑。這一覺睡得很是舒服,以至于在魏謙游的手上流了不少口水,有些還沒干……
“醒了就先起來收拾一下,我去給你拿些吃的來?!蔽褐t游說罷退了出去,將門輕輕掩上。
云韶起身理了理發(fā)髻,梳洗過后,忽然聽到隱隱傳來琴聲。樂聲想表達(dá)的是愁思之意,只是那撫琴之人向來不知愁為何物。
云韶唯然一笑,倒想起魏謙游曾說過,與晉王和趙清綰相識的那一幕。
正覺好笑,魏謙游托了一個食盤推門進(jìn)來。只是些清粥小菜,配以少許的臘肉。葷食不易儲存,在船上這些就將就著吃了。
魏謙游遞了雙筷子給云韶,說起那琴聲:“那愁思不倫不類,倒讓聽者不禁發(fā)愁了,不知是何人撫琴,待會兒吃過了飯去看看?”
云韶給魏謙游碗里添了些菜:“管他做什么,若再是個清綰公主那般的,被纏上豈不麻煩?”
口中如此說,云韶自己卻是哼出了一首曲子,其中盡是歡快之意。
魏謙游無奈搖頭,你這哪里是怕麻煩上身。如今麻煩還沒來找你,你卻先去找麻煩的麻煩了。魏謙游舀一勺清粥喂入云韶口中,云韶只不滿地看了魏謙游一眼,便細(xì)細(xì)咀嚼起來。
船行了數(shù)日,便在余杭碼頭靠岸。兩人初一踏足,便齊齊心道人間天堂的美譽(yù),倒非浪得虛名。
不過兩人倒未四處賞景,而是直接進(jìn)入了城中。魏謙游現(xiàn)在的任務(wù),就是陪著云韶滿城挑宅子。
“我說韶兒,不論你準(zhǔn)備如何經(jīng)營山莊,只要山莊的名號打了出去,官府都是不會聽你解釋的,選址在城中是不是張揚(yáng)了些?”魏謙游低聲勸道。
云韶炫耀版一亮令牌:“怕什么,不論是趙王府的座上賓,還是五湖山莊的莊主,余杭知府都該支持我們才是。別忘了,如今五湖山莊可是朝廷的義軍,就算我真要在余杭另辟一處,也是替朝廷招兵買馬。”
魏謙游無奈苦笑:“你可別忘了,余杭離揚(yáng)州五百余里,你如何兼顧得了兩邊?”
云韶轉(zhuǎn)念一想,若是日后離開余杭沒人幫著打理,這邊的基業(yè)可要荒廢了。
“這些日后再說,好不容易到了余杭,可要好好玩上一回,我們?nèi)ビ挝骱珊茫俊?p> 魏謙游又苦笑一聲:“韶兒,這一路上怎樣也該看夠了,你想怎么樣都成,我只求你近日內(nèi)別說游湖……”
云韶扁嘴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不成你我就在此干瞪眼?”
這一呼聲音不小,幾道目光望來,卻是看過便走,沒有駐足觀望的意思。卻見一個身著素色長衣的公子緩緩走來,對著魏謙游二人打量了半晌。
云韶正在氣頭上,說起話來自然不客氣:“你這人好生無禮,盯著我們做什么?說你還看,就你長了一雙眼睛么?”
那公子旁的五官生的頗俊俏,唯獨(dú)眼睛小了些,與整張臉格格不入,是以平日最忌諱有人拿他眼睛說事。云韶口不擇言,那公子也沒什么禮讓的念頭。
“姑娘說話倒是不客氣,姑娘不看我,又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呢?”
魏謙游將云韶拉到身后,朝那公子拱手:“是我們失禮了,我替她向兄臺賠罪可好。”
那公子擺擺手:“我也沒什么惡意,只是聽這姑娘的聲音好生耳熟,似乎前些日子曾于我唱和一曲?!?p> 云韶似笑非笑:“那日在船上,就是你在撫琴?”
那公子唯然一笑:“不錯,正是在下。不過姑娘似乎未解曲中深意,兩相唱和之下,卻是百般不通。”
魏謙游只覺好笑,心說:當(dāng)日云韶就是奔著惹事去的,曲意相通才有鬼了。
當(dāng)下也不讓云韶說實(shí)話,搶先道:“那日聽兄臺曲中憂愁,我們本想勸說兩句,但與兄臺素不相識,實(shí)在不好開口,便不得已出此下策?!?p> 那公子恍然,隨即感激道:“原來如此,這般說來,倒是該向二位道謝了。在下溫玉博,日后二位若有相求,在這城中打聽便是。”
魏謙游報上了自己二人的名諱,溫玉博道:“在下還有事在身,他日再情兩位到府上一敘?!?p> 待得溫玉博走后,云韶再也忍不住笑出了聲。
“沒想到你還會騙人,更沒想到那家伙竟這般天真,被你騙了還要與你結(jié)識?!?p> 魏謙游寵溺地在云韶頭上揉了揉:“我本是不愿口出誑言的,但總不見得,讓你初到此地,就讓你將人得罪個干凈吧??茨菧赜癫舛炔环玻S諾之時又面帶神氣,想必也是余杭的地頭蛇?!?p> 云韶不屑道:“莫說是余杭的地頭蛇,就是在金陵,我也敢橫著走?!睉汛еw王府的令牌,她的底氣可是足得很。
魏謙游伸手在云韶腰間一抓,云韶幾乎是在魏謙游臉色微變的一瞬間,就知道了他心中所想。立時向后退去,躲避魏謙游抓來的手。
怎知一步尚未退開,腰間就被魏謙游另一只手臂攬住。云韶再想反抗,魏謙游已經(jīng)快速退開,朝她得意一笑。
“快還我!”云韶也不顧這是大街上,撲上前去就要與魏謙游算賬。
魏謙游塞入懷中一個物見,揮臂一撈,便讓云韶靠在自己身側(cè)。在外人看來云韶是依偎在他身上,兩人一副濃情蜜意的樣子。云韶掙扎了幾次,卻不知道魏謙游用了什么辦法,讓她有種有力沒處使的感覺。
魏謙游怪聲怪氣道:“你將漪桐和清綰管束得都不錯,不過你自己卻是最該管教的那個。以后趙王府的令牌就由我保管,別想著打著趙王的名號到處生事了?!?p> “我又沒打著你的名號,敗壞的也不是你的名聲。就算趙王發(fā)覺,怪罪下來我也不會將你推出去頂罪,你瞎操什么心?”云韶不滿道。
魏謙游臉色有些陰沉:“你又不是趙王妃,整日打著趙王的名號做什么?”
聽得魏謙游如此說,云韶立馬換了一張笑臉揶揄道:“你莫不是吃醋了吧?”
魏謙游頭一扭,“嗯”了一聲,算是變相承認(rèn)了。
云韶卻是不肯作罷,追問道:“嗯是什么意思,若是吃醋了就說出來嘛。你為我吃醋,我可是很開心的?!?p> 魏謙游低頭掃了云韶一眼,你倒是開心了,我心里可是憋屈得很。當(dāng)下不發(fā)一言,自顧往前走去。
云韶原本歡喜地等著回應(yīng),見魏謙游抬腳就走,氣得跺了跺腳。你竟還敢鬧脾氣?是不是還要我哄你?。勘竟媚锍源椎臅r候,可沒見你表過態(tài)的。
“我可不去追你,我只數(shù)三聲,你要是再不回來,我就自己走了。”
魏謙游聞言腳下頓了一頓,又繼續(xù)往前走。
云韶故意拉長聲調(diào),三個數(shù)數(shù)完,也不做停留,轉(zhuǎn)頭就往魏謙游的反方向走。
“真是氣死人了,一個大男人這般小氣,還是生平僅見?!痹粕剡呑咧?,嘴里還不忘抱怨兩句。
走出沒幾步,云韶只覺手臂被人拉住,回頭道:“你終于肯回來了?可是晚了,說三個數(shù)便是三個數(shù),不聽話的我可……”
“少廢話,我勸你還是收了那些心思,我可不會讓你跑了,你也跑不掉?!蔽褐t游面無表情地回應(yīng)。
云韶心道:突然變得這么兇,以為嚇得住我?我偏不順著你的意。
又欲轉(zhuǎn)身,卻被魏謙游輕輕一拉就失了平衡。
“又鬧什么脾氣,待會兒又要有那些個正義使者,不明就里就要來救你,我還得挨個打法他們。”魏謙游才是委屈,這事怎么說,錯都怪不到他身上。
云韶丟給他一個白眼:“我可是叫你回來的,你自己不回來,我自然是要走了。”
魏謙游一本正經(jīng)道:“是該走的,不過就算是要走,也該與我一道?!?p> 云韶又要翻白眼,魏謙游湊近了些許,扶住云韶后頸迫使她看向自己。
就這么對視了半晌,云韶面上覆蓋了一抹粉紅:“還不快放手,你這般才是要讓人看笑話?!?p> 魏謙游不為所動,余光瞥見已經(jīng)有幾人投來好奇的目光,云韶更是羞赧:“你將我放開吧,我答應(yīng)你就是了?!?p> 魏謙游緩緩松了手,忽然有種自己于強(qiáng)搶民女的惡少無異的感覺。不過云韶本就是他的人,自是另當(dāng)別論。
云韶不知魏謙游心里做了這般斗爭,只看他在愣神,小聲出言提醒道:“還愣著做什么,此處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人,當(dāng)人要讓人看笑話嗎?”
魏謙游反應(yīng)過來,手臂攬上云韶的楊柳細(xì)腰,目光自始至終只在云韶一人身上。腳下微微用力,便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帶著云韶騰身而起。
“怕什么,他們不過是在為我們作見證罷了。不過既然你不喜歡,我們遠(yuǎn)離他們便是?!?p> 云韶心中暗暗思量,這見證,怕是見證她喪失了主權(quán)吧。剛才那些人她沒看清的便罷了,看清了面容的,日后定要一個個找他們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