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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水三千漏勺飲

第二十八章

弱水三千漏勺飲 異寒寒 3071 2020-04-18 18:45:06

  兩人轉(zhuǎn)了半個時辰,不得不說梁逸軒還是識貨的,一眼就挑中揚州最大的探春閣。

  探春閣臨著瘦西湖而建,魏謙游看到那招牌就有些心慌。面對門口的姑娘們,梁逸軒興奮地搓著雙手,心里癢癢了這么久,終于能放縱一回了。

  進入樓中,梁逸軒全然不似之前的緊張相,反有一種魚游大海、鷹擊長空的瀟灑恣意。

  反觀魏謙游則是拘束了不少,之前和云韶游湖時,船上那幾個姑娘看著他,眼中盡是嫌惡。

  “龍陽便也罷了,只不想他這么快就移情別戀。這般家伙早該被官府抓去,不然還不知道要糟蹋多少良家公子,我可不做他生意。”

  幾位姑娘的聲音不大,很快便被絲竹之聲淹沒。魏謙游卻是聽得清楚,臉上頓時有些陰沉。

  開始時還僅有幾位姑娘嚼舌根,只在廳中坐了一盞茶的工夫,已經(jīng)有不少人在對他指點??峙露倘諆?nèi),他在揚州這見異思遷的龍陽名號就得坐實。

  初時梁逸軒只是喝酒聽曲,魏謙游在一旁陪著倒也沒覺出什么。后來梁逸軒染了幾分醉意,到樓上要了一個包間,晾下魏謙游一人。

  魏謙游頓時覺得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想到外面等候,又怕梁逸軒出來找不到自己被人宰了。

  一個姑娘坐在魏謙游身邊,柔聲道:“這位公子,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不若與奴家到樓上去?”

  魏謙游被嗆了一下,一口酒水盡數(shù)噴在了桌上。

  那姑娘輕笑道:“公子不必拘謹(jǐn),奴家會撫琴唱曲,待得公子聽上一曲便放開了?!?p>  魏謙游下意識地點頭,不知怎么就跟上了二樓的包間。

  一個時辰后,唱啞了嗓子的姑娘拿了賞銀出去,只丟下一個白眼。

  五湖山莊內(nèi),云韶一腳踹開屋門邁入其中:“謙游人呢?我找了整個山莊都不見他,定是在你屋里藏著。”

  梁語凝嚇了一跳,看清了來人,故作鎮(zhèn)定道:“我并未見過魏大哥,許是心中憋悶出去散心了,任誰被這般綁著心里也不會好受?!?p>  文鳶忙攔住不斷靠近的云韶:“休要放肆,我家小姐是不會說謊的?!?p>  云韶站定,嗤笑道:“若非經(jīng)我點頭,魏謙游定不會擅自出走,整個山莊只有你這里我沒找過。你只如實相告,我可沒無聊到四處宣揚,敗壞你名譽?!?p>  梁語凝起身道:“若是云姑娘不信,大可在這屋內(nèi)搜查。只是若找不到魏大哥,云姑娘可會道歉?”

  “不必了。”云韶嗤鼻,若當(dāng)真不怕她搜查,何必要拖延這許久。

  文鳶攔道:“就算你不想查,我家小姐的清譽也不是任你隨意玷污的?!?p>  “那你想如何?”云韶凝眸一笑,文鳶只一對視便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不……不想如何,你要給我家小姐道歉,不然可沒那么簡單了結(jié)。”雖是威脅的話,被文鳶說出來卻沒什么氣勢。

  云韶冷笑道:“要我道歉不難,只要你家小姐能贏我,莫說是道歉,今后我唯你家小姐馬首是瞻?!?p>  文鳶也來了脾氣,梗著脖子道:“你這分明是刁難人,我家小姐又不是土匪,怎么打得過你?”

  本姑娘卻是土匪無疑,還是從土匪窩里生長起來的,天生的土匪。

  云韶故作常色道:“我只說要決個勝負(fù),何時說過要動手了?動輒就是打打殺殺,土匪都不似你這般粗魯?!?p>  文鳶被噎得臉上青紅交接,半晌沒說出一句話來。

  梁語凝接道:“小女安逸慣了,自是不才,沒學(xué)會與人爭強斗狠。要比試什么,我認(rèn)輸了就是,云姑娘請回吧?!?p>  你說回我就回?真當(dāng)本姑娘召之即來揮之則去了?云韶施施然在梁語凝對面坐下,倒了杯茶水細(xì)細(xì)品味起來,目光不自覺地捕捉到了桌上的一個布包。

  梁語凝似是有些緊張,搶先拿了布包,交給文鳶讓她收好。

  云韶冷嘲熱諷道:“便是土匪,也不會在自家地盤搶東西。倒是梁小姐這般緊張,莫非那里面的東西來路不正?”

  文鳶聞言駐足:“我家小姐怎么會偷東西,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自己做了土匪就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是土匪?!?p>  云韶不經(jīng)意道:“那東西來路到底正不正,打開來看看自有分辨?!?p>  梁語凝臉色漲紅,生怕文鳶被這一激,當(dāng)真將里面的東西拿出來。對文鳶輕輕搖頭,示意她切莫再要爭論下去。

  文鳶卻是一直看著云韶,沒看到梁語凝的示意:“笑話,我家小姐的名聲,何須一個土匪來維護?你就是出去造謠誹謗,也只能是落人笑柄?!?p>  “不錯,你既知道我是個土匪,便也該知道土匪做事從不講底線。”云韶說罷便欺身上前,不等文鳶反應(yīng)就將布包抓在手中。

  文鳶急道:“你方才還說,不會在自家地盤上搶東西。”

  云韶戲謔道:“土匪的話也信得?”

  梁語凝也是心急,不顧形象地上前去搶。奈何她一個柔弱女子想要跑快兩步都非易事,還不能動手就被云韶按著坐在了凳子上。

  云韶似是炫耀版緩緩打開布包,一件淡青色長衫落入眼中,顯得有些刺眼,是梁語凝依照記憶做的。云韶不曾見過魏謙游穿過類似的衣裳,但看這尺寸就知道梁語凝存了什么心思。

  “梁小姐當(dāng)真生了一雙巧手,衣裳做的這般精致,若是燒了豈不可惜?”

  梁語凝眼眶有些發(fā)紅,卻被云韶按著動彈不得。

  文鳶大罵道:“你這人心腸歹毒至極,自己不會做就要毀了我家小姐的心血?!?p>  云韶只一瞪眼,就讓文鳶住了嘴,而后幽幽道:“誰說我要毀了它,不過是希望梁小姐半月后再送出。到時讓謙游做個評判,到底是誰做的衣裳合身。”

  文鳶撇嘴,心道:金陵城中最好的裁縫,做這一件衣裳半月也是要的。你既然夸下了??冢铱茨惆朐潞笕绾纬龀?。

  梁語凝踟躕了一下,終究還是把話咽了回去,對云韶默默頷首。

  云韶差人送晚飯時,才發(fā)現(xiàn)梁逸軒也不屋中。心道:在金陵時,這廝就喜歡領(lǐng)著魏謙游鬼混,莫不是這兩人進城去了?罷了,明日在叫人去找找。

  梁逸軒打了個噴嚏,手上力道卻不敢放松半分,咬牙堅持著。

  “梁逸軒,你再不出去,爺就一個人回山莊,任你自生自滅!”

  魏謙游用力地想將自己的腿抽出,怎知梁逸軒求生欲望強烈,死命抱住就是不肯撒手。

  梁逸軒聲音中都帶了哭腔:“魏哥,你就讓我留下吧,我睡地上就成。只是千萬別讓我一個人到隔壁去,這月黑風(fēng)高正是危險的時候?!?p>  “廢話少說,你要是再在我床上賴著,不用他們動手,我就先結(jié)果了你?!蔽褐t游說罷,將手指對準(zhǔn)了梁逸軒的死穴。

  梁逸軒委屈地扁嘴,說什么護爺周全,翻臉就不認(rèn)人了。若不是擔(dān)心你不能及時趕過來,你當(dāng)爺愿意和男人同床共枕呢?

  屋門被打開,一人進門道:“顏爺,胡爺有請?!?p>  幾個隨從攔在顏攸禮身前,警惕地望向來人。

  顏攸禮微微搖頭:“不必?fù)?dān)心,我隨他去就是。我不希望你們之中任何一人再枉送性命?!?p>  那人一路將顏攸禮送到胡楚的住處,顏攸禮推門進去,胡楚展顏迎接。

  “顏爺,這幾日多有得罪了?!?p>  顏攸禮笑道:“不礙事,只要胡爺能替在下鏟除了那招安使者,在下自當(dāng)保證云韶小姐安然無恙?!?p>  胡楚低聲道:“顏爺放心,人已經(jīng)派了出去,不光是我清風(fēng)寨的人,永寧侯世子也派出了幾個高手。就憑魏謙游一人,決計保不住那使者?!?p>  “那就多謝胡爺了?!鳖佖Y思忖道:這胡楚不知是對我不設(shè)防備還是腦子不靈光,竟這般坦白。待我理清了內(nèi)憂,要取你清風(fēng)寨還不是如囊中探物。到時再接受朝廷的招安,所得的好處不比眼下多出幾翻?

  胡楚擺手道:“區(qū)區(qū)小事何足掛齒,只是還要委屈顏爺幾日。等韶兒安全回來,胡某一定設(shè)宴給顏爺賠罪?!?p>  云韶翌日清晨派人出去,正午便得了來報。聽得那二人在城中游賞,云韶想想都覺得氣不打一處來。剛氣完了她,竟自己瀟灑去了?山莊中諸多事務(wù),她起碼交給了魏謙游一半,如今全落到了她的身上。

  云韶恨不能也當(dāng)上半日甩手掌柜,到城中去將那兩人拎回來。可惜沒人盯著她是片刻抽不開身,羅非可是時時刻刻等著抓她不是呢。只得將蘇漪桐叫來,讓她拿了趙王府的令牌去捉人,必要時候不惜請官府幫忙。

  蘇漪桐欣然領(lǐng)命,點了兩個這些日子沒少受她折磨的隨從,就去了揚州城。

  云韶滿腹牢騷:這家伙敢一聲不響就跑了,等你回來看我怎么教訓(xùn)你。

  蘇漪桐剛出了五湖山莊,云韶就后悔了。那丫頭的玩心可比魏謙游更重,讓她去找魏謙游,還指不定誰先玩夠了帶另外一個回來。

  而且那梁逸軒作風(fēng)向來不檢點,便是將二人帶壞了也有可能。想到此處,云韶不免一陣后怕。不行,還是得親自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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