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過往好像沒有任何時候，和現(xiàn)在這樣孤單無助，沒有力量沒有方向；而在這樣的灰蒙蒙的日子里，小漁是那個能夠帶來溫暖的人。
晚上電視里在放張學友的演唱會，小漁在客廳敷面膜，饒有興致地看著小漁小心地把面膜分攤在那張臉上?！耙郧皠e人說我比張學友好看，我都不相信，現(xiàn)在終于相信了。”
沒反應(yīng)過來。
“你情愿看我卸面膜都不看演唱會啊?！?p> 第二天剛好是周末，兩個人約著去步行街逛街，走了1個多小時逛到累，去到一家百貨商場看鞋子。
小漁：“你隨便看一雙鞋要我試都可以?！?p> “你打算買鞋嗎？”
”沒有，只是太累了，想找個地方歇歇?！?p> 經(jīng)過化妝品柜臺，看到一支透明亮的指甲油。
“請問有沒有試用裝？”小漁拿到后擦了下左手小指，欣賞了一番，“看，很漂亮吧？”
“有興趣要買嗎？”
“沒有，我只是想擦一下小指甲而已?！?p> 小漁同學真的是很勤快，有時候讓余音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她也常說些話安慰余音。
“你別老是這么勤快，周六好容易休息下還拖地?！笨吹叫O周六一早開始拖地，余音說。
“不行，我一到周六就拉稀，只有不停地拖地做事才能停?！?p> 晚上天氣很熱，即使動也不動躺在床上，開著電扇對著風吹也感覺一股熱氣往上冒。
房間里一股油漬或者鐵銹地味道，是聽說用了10多年的電扇，不知聽誰說過這種氣味對身體有害，也顧不得這么許多。
房間其實有冷氣的，小漁故意選了間有空調(diào)的房子留給她，余音知道是為她好，一直以來都還是過著比較自在的日子。找房子的時候一直強調(diào)要有洗衣機，實在無法忍受回到?jīng)]有洗衣機的日子，但最后急著搬家，也顧不得這么許多。
然而，還是不好意思開冷氣，電費是兩個人攤的，自己從來是很自覺也不愿意占別人便宜的人。住在一起半個月，余音也經(jīng)常拖地，做東西吃，洗碗，即使很不喜歡做，也會自覺分擔一部分家務(wù)，煮煮東西洗洗碗什么的。
以前，只要一進門就開空調(diào)，朱晉和她都不大會考慮電費。
那段日子里，正是小漁時不時的一些無厘頭，讓余音覺得熟悉而親切。
借了姐姐的錢，雖然她不急，不過也是要盡快還的。從9月15號就要開始付每個月980元的按揭款了，可是房子要10月底才能交，最快也要11月初才能搬進去，在這段時間里，除了每個月980的按揭款，還要付600元房租和水電費，一個月工資3100，扣掉這些錢還要存錢去還，不知道要到什么時候才能把錢還清啊。
然后開始一段捉襟見肘、量入為出的日子。好像這樣的一天消費清單堅持了一段時間——
早：一只香蕉，一個蘋果——1元
車費：早￥2 ＋晚飯￥4＝￥6
中飯￥5 晚飯：雞蛋＋方便面＝￥1.5元
?。?2.5，還不夠以前一頓中飯錢呢。以前買個咖喱雞飯10元＋牛奶雞蛋￥7元＝￥17元
三天余音都沒有收到朱晉的電話，他是一個很有自尊也很不會糾纏別人的人，應(yīng)該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吧；說話討人喜歡，對女生也是很有風度，身邊的確好像是沒有缺過女性朋友。只是好的同居男友、好的男朋友、好的男性朋友，都不是一回事。
有一天在網(wǎng)上，他問余音這樣分開住多久，回答說不知道。兩個人的問題始終在那里沒有解決：家庭觀念問題，家長喜好問題。。。有時候余音忽然發(fā)現(xiàn)吃飯也是大問題。他說以后他可以做飯，余音有點動搖，倒不是因為有人幫她做飯，而是終于感覺他還是很在乎自己，她知道他是多么不愿意做飯的。但此時她是理智的，她告訴他，畢業(yè)那年，去年吵架那年，他也說過同樣的話，余音忽然變得理智而斬釘截鐵了起來。
周一到現(xiàn)在，錢包里的40元花完了。
晚上加班很累，兩個晚上吃方便面已經(jīng)有點反胃了?？诖镞€有11.5元，其中2元是用來明天搭車的。想吃雙皮奶要6元，但是叉燒腸粉也是6元，口袋里根本沒有12元。余音在叉燒腸和雙皮奶之間徘徊掙扎，覺得可笑。上個月的這個時候，中午飯都吃一個咖喱雞飯和鮮奶加蛋。。。最后還是選擇了雙皮奶，覺得自己太理想主義和享受型。坐下來，發(fā)現(xiàn)雞蛋腸粉4元，這樣可以魚和熊掌兼得，很開心——簡單的快樂。從來沒有為生存而苦，從初中到現(xiàn)在，沒為生存吃飯和金錢這么發(fā)愁。
總算知道為什么公司的實習生Johney每天去打5元飯盒而不和大家一起叫外賣了。因為外賣一般都8元至10元。終于知道小李為什么總是一到月底就問同事借錢了，總算了解古人說的為五斗米折腰了。
離發(fā)工資還有13天，但是銀行里只有1100元，其中980元要付第一個月的按揭款，100元怎么夠用？不想再去借錢，公司還有1600的出差報銷款沒有結(jié)呢，真是屋漏偏逢隔夜雨.......那個酸秀才般的杜甫寫的那些酸詩絕對是寫實型的。
暴雨。還是沒有電話。從那天到現(xiàn)在，除了媽媽打過一次電話，接到以前一個高中同學問另外一個同學的電話外，手機基本只是一個鬧鐘的用途，當然偶爾還會收到電信公司的廣告彩信。
下午，王京打電話來，問余音國慶節(jié)回不回去，王京和陸菁都是余音高中沒有分文理班之前的同班同學，話說同樣都是讀一個高中，余音比大部分人多讀兩個班級，一個是轉(zhuǎn)文科后的新班，一個是復(fù)讀班。其實她有點猜到王京要說什么，余音說他結(jié)婚他就回去，他說，的確是要結(jié)婚，但是也沒必要為他結(jié)婚而專程回家。
他曾經(jīng)是很好的朋友，但是由于陸箐的關(guān)系，逐漸冷淡了。余音和他開玩笑說：“哇，你怎么就結(jié)婚了，那我不是沒有機會了？”聽起來有點輕浮，不過他們這些好朋友之間，這樣的笑話沒有人會當真。
“小心我跟小朱說哦。”
“你說去吧，你又沒有電話。”
“喂，你什么時候結(jié)婚呢？”
“誰知道呢，也許不結(jié)了，我已經(jīng)搬出來住了?！逼鋵嵰矝]有什么好隱瞞的。
“你說什么？”
“我搬出來住了，碰到了一些問題?！?p> “真的？”
“當然。。?！背聊小?p> 繞了一些其他的話題，余音就告訴他，會盡量去的。。。。。國慶節(jié)回家真的會盡量的。但是很明顯，現(xiàn)在很窮。
早上用2元坐車后（其中1.5元是借）身上只有兩個1毛硬幣了，這是初中以來最窘迫的一天。去對面中行，工行想取出招行的100元（其中1000元用于下個月按揭不好動）結(jié)果不知道什么原因取不了。把工行卡里剩下的37元取出，柜員機的四眼雞好像對我投來了異樣的眼光。
走了500米，到招行取了100元，忽然覺得很富裕，為以資慶祝，去一番拉面里面吃了一份一番拉面——15元，覺得很奢侈。
又到周末，早上吃了昨天用1.5元買的老婆餅中的兩塊，一個蘋果，買了一塊發(fā)糕（1.5）做午飯。
中午，徐濤打電話過來了說下午一起吃飯，真是傷口上面灑把鹽，又是一項開支，在最貧困最潦倒的時候。只好又取了300元，管它什么按揭呢，到時候再說吧！希望到時候工資已經(jīng)發(fā)了。
本計劃去民間瓦罐，滿人了。去了KFC，還好！省錢。58元外帶全家桶，搞定！這都已經(jīng)差不多是我從周一到周五全部的開支了！唉。
聽了一通嘮叨牢騷，如何處理人事內(nèi)部關(guān)系，與老板微妙關(guān)系，同事如何不濟，自己如何懷才不遇，在同事公司當中如何重要。。。知道自己原來可以做一個很好的聽眾，任他唾沫橫飛。
在吃飯路上碰見朱晉和另一個師兄，心里就一直在想著會不會碰到，結(jié)果真是碰到了，緣分還是有緣無份？
接下來幾天，雨連綿不絕。打算一步不出門，還可以省錢?？葱≌f。
晚上他電話來。
“我很想你?！?p> “哦，昨天真巧在街上碰到你，我?guī)讉€禮拜沒去華強北。“
“這就是緣分。這是我們之間一直都有的緣分。我有預(yù)感會碰到你，所以多看了幾眼。結(jié)果真的碰到了?！?p> “最近還好嗎？“
“還是那個樣子?！?p> “還有什么話說嗎？你不是說想聊聊嗎？”
“我哪有說？”
“你不是說想我，那就想聊聊天啊?！?p> “我只是想你說?！?p> “你總是打電話然后不說話，要我一直講象個白癡。”
“你有結(jié)果了嗎？”
“我不知道?！?p>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難道就這樣放棄嗎？”
“我覺得就算在一起，我們存在的那很多的問題都還是擺在那里，象飲食，父母，相處。。。通通都沒有解決，問題一樣不會減少，怨懟遲早都會爆發(fā)。”
“飯我可以煮啊，我不需要你改變什么?！?p> 有的時候真覺得有緣分這回事，有的人在一個城市，一輩子也碰不到，而我自從搬出來以后第一次去華強北就碰到了他。
如果不是因為徐濤今天來深圳，要不是因為我下班的時候等車等了半天，要不是因為他們不認識吃飯的飯店得我去接，要不是因為我要去取錢。。。。。我怎么會在那個時候見到他呢？
小漁出去見朋友了，房間里又是一片冷清。以前總覺得自己是個耐不住寂寞的人，其實好像又不是，余音通常也不愿意出去的，看看電視，寫幾個字，看看小說感覺還挺不錯。但是在內(nèi)心深處還是有一點寂寥甚至一點點凄楚的感覺。甚至開始在想等等年紀老了，又當如此孤單經(jīng)歷一生嗎？
小漁說如果30歲前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人，就隨便找一個老實本分的對象了。這種想法余音一直不敢茍同。但現(xiàn)在，也覺得情有可原了。自己還是不會這么選擇，但是可以理解為什么有人會這么選擇。
小區(qū)真的是很老舊了，前幾天居然發(fā)現(xiàn)了老鼠。體型瘦小，行動還算敏捷，前幾天還在客廳出沒，某天回家卻發(fā)現(xiàn)其淹死在水池里。
同事說：“不可能，社會主義不可能餓死老鼠?！?p> 小漁說：“看吧，可見挑食要不得，家里放一堆水果就是想測試一下家里有沒有老鼠，誰知道水果從來沒動過。想來這是一只不愛吃水果的老鼠，可是也用不著跳河自盡啊?！?p> 王京10月3日結(jié)婚，好朋友的婚禮總是要爭取去參加的。他還未向陸箐告知結(jié)婚的事，是為了逃避尷尬吧。
其實余音，陸箐和秦宇之間何嘗不尷尬呢？介紹他們認識本來就是希望陸箐不會在老家太寂寞，現(xiàn)在似乎自己倒像是失去了一個好朋友，感覺有點可惜。和秦宇是復(fù)讀班的同學，他們和老楊幾個關(guān)系非常好，在學校的時候幾乎是形影不離的一個小團體，和秦宇之間有過很短一段時間的懵懂的情愫，后來也經(jīng)常被老楊他們調(diào)侃。陸箐應(yīng)該是多少有些介意的，所以如果他們交往，還是需要保持一些距離，不然毀了兩份友誼就損失太大了。
晚上看了《疊影狂花》，是說兩個同居（應(yīng)該是同?。┡说墓适?，蠻有點恐怖。余音向來害怕看些這樣的片子，就會覺得發(fā)怵。記得小學生的時候看過一部《蠟像館的故事》讓她兩個月不敢夜尿。到現(xiàn)在故事情節(jié)還是記憶猶新。小時候有時做惡夢，聽說夢是反的，于是她把所有能想到的惡夢情節(jié)在睡前都溫習一遍，說來也怪，有這么想過的時候還真是沒有做過惡夢。
陸箐和秦宇真的在一起了。這好像是意料之中的事。當時介紹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沒有真的這么想，但是也閃過這樣的可能性。總是覺得陸箐感覺十分害怕孤單，她是一個比自己更需要有人陪伴的人。余音希望家里的朋友可以照料她也可以帶給她幸福。有時候余音感覺失去了秦宇這個朋友，正如她幾乎失去王京這個好朋友一樣。余音總覺得很難和男方和女方同時保持深厚的友誼關(guān)系，畢竟有親疏遠近，而且在聊天的時候、抱怨的時候多少還是有有些傾向性在，她選擇做好閨蜜。陸箐是余音最好的女性朋友之一，只是如果選擇錯了，可能失去兩個最好最好的朋友。
一個禮拜沒見面了，感覺總是怪怪的。周日，電話，短消息都沒有。雖然習慣了電視機的陪伴而且還有小漁在，好像并不孤單，可是心里卻還是覺得孤獨。聽說張愛玲在最后幾年，幾十年？都沒有離開過外面的那個屋子（那不是家，只有一個人和一堆家具的地方怎么能叫家呢？）
電視在演《玻璃樽》，里面劉嘉玲要和黎明分手前的那段話很有感觸，也許自己也不想一輩子做同一件事，吃同一份生魚片或漢堡包。
不知道“無聊”應(yīng)該怎樣用文字表達呢？你的心會隨著電視劇情而動，會隨著窗簾在風中飄搖而動，會隨樹葉的輕拂而動，而當一切都靜止以后，是否心也隨之靜止呢？
第二天晚上和他聊了兩個小時，因為下午嘮叨他：“你看，人家電視里那人多好，還會煮東西給女朋友吃，你什么時候煮過東西給我吃？”聊了兩個多小時，在不是很愉快的氛圍中結(jié)束了。
最近天氣不錯，或者是因為入秋的關(guān)系，很喜歡這種涼颼颼的感覺。和他，經(jīng)過差不多2個月的掙扎，最后還是徹底分開了，其實這份掙扎又豈是搬家后才開始的？最后一次見面，準備還給他那枚素圈戒指，是他母親給她的，他說，不用了，你要是不想要就不要了吧。分手的原因有很多種，比如不那么愛你了，比如已經(jīng)無法說服自己你依然愛我；比如，在你不快樂的時候，我知道你想聽什么，而我，卻已經(jīng)不想說。分手的階段有很多種，不希望堅持到最后僅存的一點好感和溫情都消失殆盡的時候，這樣若干年后偶爾想起，哪怕是還有一點點甜；不希望分手的時候，你毫無挽留，不希望自己是被拋棄的那一個。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沒有無緣無故的聚，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散。和兩個人關(guān)系不錯的朋友后來知道兩個人分手的消息，都不知道什么原因，好像莫名其妙地就分開了。其實又有什么事情是莫名其妙的？積沙成塔，集腋成裘，愛是可以潤物細無聲，不愛又何嘗不是。成熟不知道是不是，聽著你說愛，卻怎么也不敢相信了。
分手的半年之間，再無通話，偶爾有事情短信聯(lián)系。直到有一次發(fā)信息問他以前吃過一次家鄉(xiāng)菜的飯館地址，收到的回復(fù)是他新的女朋友發(fā)的，“我是他的女朋友，以后希望你們不要再聯(lián)系?！睂@個回復(fù)有點愕然，不過以他的性格，猜想應(yīng)該也是他同意的，本來就不是拖泥帶水的人，從此再無聯(lián)系。他的號碼沒有刻意去背，卻也未曾忘記。一段感情真正的結(jié)束，就是以其中一方有了新的開始而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