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第六天發(fā)生了變化,陸靜予帶他去見了幻影祭司?;糜凹浪韭暻椴⒚亟o他講了蒼溪國被滅的故事。第六天的學習內(nèi)容是考核前五天學習的內(nèi)容。每天的訓(xùn)練都很累,他回到家之后早早就睡了。
月上樹梢,滿天繁星,無處不在的知了不知疲倦的鳴叫。綿延百里的營帳,士兵三五一隊巡邏不斷,一輛馬車停在營地外,重重護衛(wèi)守在最中間的帳篷外面。
帳篷內(nèi),兩個中年男人相對而坐,秉燭夜談,中間的案上放著一幅地圖。其中那個小眼睛,目光時刻透著精明的男人率先道:“陸國主,遠道而來辛苦了!”
“風國主,我是遠道而來,不宜多做停留。您密信中提的陰仙族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意思?”被稱為陸國主的中年男人從衣袖中摸出一封信道。
風國主接過信,也不回答陸國主的問題,反而問道:“您想知道陰仙族的秘密是什么嗎?”
陸國主不說話,靜靜的看著對面的人。
風國主便循循善誘的接著道:“陰仙族是四方大陸唯一出過巫神境修行者的部族,他們的秘密很可能是修至巫神境的秘術(shù),傳說修至巫神境便可飛升成仙,長生不老。陸國主您不好奇嗎?”
這次陸國主終于表達出了自己的想法,“好奇,凡是關(guān)于陰仙族的東西,哪里會有人拒之門外?只不過這么重要的東西不是輕易能得到吧?”
“那就看陸國主肯不肯出力了?”風國主的右手食指點到地圖上一個用紅色筆記圈起來的地方,“這里,藏著陰仙族的秘密?!?p> 陸國主俯身看向風國主指的地方,“蒼溪國的都城洛安?可有依據(jù)?”
“若沒有依據(jù)怎敢請陸國主親自前來商議,據(jù)可靠消息,蒼溪國王族有陰仙族的秘密。”風國主拿開手指,“這場戰(zhàn)爭打了一年多,只要攻下這座城,便可直逼洛安。可是近日田姜國舉兵犯我東境,不得不抽出一部分兵力對付他們。所以我就想到了陸國主,陸國主要是愿意助我一臂之力?!彪S后他在地圖上畫了一圈,“蒼溪國東境十城將會納入谷蝶國版圖,陰仙族的秘密也會到陸國主手中?!?p> “您的條件很誘人,但是您也知道蒼溪國的公主夏以影是我的妃子?!标憞鞯氖种覆煌5卦诘貓D上描繪。
風國主卷起地圖一字一頓的道:“那就看在您的心里是女人重要還是成仙和長生不老重要。”
重重護衛(wèi)的帳篷中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從中疾步走出來,手中還握著一卷錦帛。原本在帳篷外的護衛(wèi)少了一半,少的那一半跟在他的身后,直奔營帳外的馬車。
因為紋身處的疼痛,孟星河醒來,他揉了揉眼睛,廢力地抬起眼皮,腦子昏昏沉沉的,望向窗外還是灰藍色的一片。他不知不覺地回想起剛剛做過的夢。
陸國主是谷蝶國的,風國主?蜀魚國國主姓風氏。蜀魚國國主以陰仙族的秘密為引邀谷蝶國國主一起攻打蒼溪國。這個夢難道是十一年前的事情,那個時候的谷蝶國國主還沒有變成現(xiàn)在臃腫的老頭模樣,但也能辨認出五官的確是當今王上陸濤。白日幻影祭司講了蒼溪國被滅的故事,晚上他竟然就夢到了蜀魚國企圖聯(lián)合谷魚國吞并蒼溪國的場景,還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日子在習武中一天天飛速過去,一轉(zhuǎn)眼又是五天。第六天,在前五天之中從未出現(xiàn)過的幻影祭司親自現(xiàn)身把孟星河領(lǐng)到東望樓的巫神境層,為他生動形象地講述蒼溪國王族中人的遭遇。
蜀魚國和谷蝶國的聯(lián)合大軍攻入蒼溪國都城洛安,城破國亡,家亦亡。城中百姓東奔西跑,剛剛?cè)〉脛倮氖勘鵁龤寠Z無惡不作,王公貴胄的府邸都被包圍起來。王宮之中,年邁的蒼溪國夏國主被陸國主和風國主兩個后生晚輩帶兵圍住。
夏國主總歸是陸國主的岳丈,之前沒見面還好說,到了面對面的時候陸國主心里還是有些愧疚的,不敢太上前。風國主毫不在乎直接命人將其綁了,連同他的孩子和孩子的孩子也一并綁來,凡是王族中人無一幸免。
黑暗的地牢里,一排排沾滿鮮血的刑具,一個個渾身鮮血的蒼溪國王室成員被綁在架子上,施刑人手持鞭子站在旁邊。陸國主一開始還不好意思看這血腥的場面,后來想到做都做了還怕看見,也就適應(yīng)了,還能和風國主一起喝著茶水,磕著瓜子,聽著不絕于耳的罵喊。
王族中人,旁系都被殺死,直系的人都被綁在地牢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夏國主年紀大,身體差還未受刑。他看著自己的孩子被打得不成人樣,忍不住的流淚,“二位國主,我真的不知道什么陰仙族的秘密。”
陸國主走上前道:“夏國主,您本是我敬重的長輩,如果不是有依據(jù),我和風國主何必親自來這里。聽晚輩一句勸,早點說出來,你的子孫們還能少受點兒苦,至于你,還能保住性命安度晚年?!?p> “呸!”夏國主噴了陸國主一臉唾沫,“別說我不知道,就算我知道,也不會告訴你?!?p> 陸國主抹了一把臉,直接照夏國主的胸口打了一掌,“你這老東西,還敢吐我,來人,把他的兒子都給我?guī)н^來。老東西你給我聽好了,從現(xiàn)在開始,你有幾個兒子我就給你幾個機會。一次機會不說我就殺一個?!?p> 夏國主嘴角淌著血,看著一個個被綁上刑架的兒子,老淚縱橫。他始終閉嘴不談,看著第一個兒子被殺后就別過頭去不再看。他知道就算他說出來,也不會有好結(jié)果。兵敗國破,勝利者豈容王族在外,最好的結(jié)果也不外乎終身監(jiān)禁,一生沒有自由,茍延殘喘何其痛苦,不如死了算了。既然如此何必多生枝節(jié),況且他本就不知。
看見夏國主不管不顧的樣子,陸國主命他身邊跟隨的將領(lǐng)強硬地掰過他的頭,逼迫他直視他最后一個兒子——太子。
本是人中之龍的王和太子,落得如此凄慘模樣,陸國主這樣想著就笑了出來,“最后一個人,我們換過來。太子爺,在你父王被打死前,我希望你能說出我希望聽到的話?!?p> 谷蝶國將領(lǐng)對夏國主拳打腳踢。夏國主蒼老的身體怎能扛得住,他眼神發(fā)直,張著嘴,嘴里不停地往外流著血。太子看見急紅了眼,他被綁住無論如何也掙脫不了,他無助的叫喊,“你們放過我父王,有什么都沖我來?!鼻箴垼笄?,轉(zhuǎn)移目標,這些都是沒有用的,陸國主早就沖昏了頭,除了陰仙族的秘密聽不進去任何事。
眼見夏國主的的血越流越多,臉色毫無生氣的樣子,太子終于承受不住,“我說,我說?!?p> 陸國主叫人住了手,夏國主無力的攤在地上。
太子滿臉淚痕的道,“你們非要我說出陰仙族的秘密,而我所知相關(guān)的只有兩個字——以影?!?p> “以影,是夏以影嗎?”陸國主迅速做出猜測。
太子笑了,“先放了我父王?!?p> 陸國主示意將領(lǐng)把夏國主帶過來。將領(lǐng)就站在夏國主身邊,先解綁,又彎腰推了兩下也沒反應(yīng),后看見雙眼緊閉,伸出手指湊近鼻下,發(fā)現(xiàn)已沒了氣息。
“王上?!睂㈩I(lǐng)蹲在地上斜仰著頭對陸國主說。他只說兩個字但所有人都能猜出他的意思。一代王上夏國主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死去了。
“啊……”太子如野獸般怒吼,“父王,父王……”
陸國主呆立在原地腦袋一片空白,一直未發(fā)言的風國主朝旁邊的施刑人使了個眼神。白刀子進紅刀子出,說出所謂陰仙族秘密的太子也未能幸免,跟他深愛的父王在同一天,同一地點共赴黃泉。
孟星河聽著幻影祭司詳細的講述,腦海里已經(jīng)勾勒出當時的景象是多么慘烈??墒撬男睦镆睬宄萍彝鲞@是必然?!俺赏鯏】?,蒼溪國敗了,王上和風國主豈會放過王族中人,為日后留下隱患。蒼溪國太子把夏以影牽扯進來實在不是明智之舉。”
“的確,如果不是蒼溪國太子說出夏以影與陰仙族有關(guān),陸國主或許會念在多年的夫妻情分不做什么,可是已經(jīng)有了方向,王上怎么放過?”幻影祭司贊同孟星河的看法,繼續(xù)講,“蒼溪國滅亡,夏以影雖不再是高貴的公主,可還是尊者四級陰陽師高手,對她嚴刑逼供根本不管用。陸國主只好下詔將她打入冷宮,讓她與自己的骨肉分離,還要忍凍受餓,就這樣兩個多月過去了,她還是什么都不肯說。陸國主一氣之下就將年僅六歲的親生女兒六公主也關(guān)入冷宮??蓱z的娘倆相依為命度過了一年,一年后影妃被人殺害,連累六公主不但面部毀容,還因過度驚嚇成了啞巴?!?p> 自古無情多是帝王家,利欲熏心時女人和孩子都可以拋棄。孟星河心底雖感嘆夏以影母女的遭遇但也能理解王上的做法,“王上貴為一國之主要什么沒有,這點兒損失不算什么?!?p> “孟世子還真是敢說,不過也不無道理?!被糜凹浪菊f這么多內(nèi)幕就是為了施加壓力,動搖孟星河的心志,可瞧他的狀況甚是平靜安穩(wěn),心里納悶,決定再下一劑猛藥,“你知道活活打死蒼溪國夏國主的將領(lǐng)是是誰嗎?他是你的父親鎮(zhèn)遠侯孟今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