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阿娘只因為是一個戲子就遭百般凌辱,白小芙寬厚待我我卻救不了她,村里的惡霸如今逍遙快活,憑什么我來承受這一切!”
聽到這里,陸溪亭覺得胸口有一股濁氣,壓得自己渾身難受,呼吸急促,腦袋也混沌起來。
眼前漸漸出現(xiàn)一個人影,握著一把鳳嘴刀。
“周未?”陸溪亭四下一望,自己竟然回到了萬重山,可總有些地方感覺怪怪的。
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東西,但是心里一直有個聲音在喊“假的!”
周未眼中盛滿了悲涼,像是秋天的枯枝在寒風(fēng)中搖曳,“小六,萬重山?jīng)]了。”
陸溪亭這才發(fā)覺萬重山的不對勁,以前有小妖會三三兩兩的出現(xiàn),有時會向她打招呼,再嘻嘻哈哈地丟給她幾個圓潤的果子,現(xiàn)在只有一片蕭瑟。
“有一群降妖師,夜襲萬重山……”
“可是我們這些年來安于一隅,什么也……”
“住口!”周未打斷她的話,“你不去招惹別人,別人也會招惹你!”
陸溪亭感覺自己身上的溫度在一點點流失,明明吹來的是微風(fēng),也忍不住瑟瑟發(fā)抖。
周未抱住陸溪亭,“小六,只有我們了?!?p> “珊珊呢?”
周未一頓,“對不起……”
兩人陷入了一場奇怪的安靜中,許久,陸溪亭開口道:“降妖師領(lǐng)頭的是誰?”
周未雙眼通紅,“是沈唯昭?!?p> “是他就對了?!标懴げ粍勇暽赝崎_周未,“我要去報仇?!?p> 她突然奪過鳳嘴刀向周未劈去,快如閃電。
周未來不及躲閃,一下子被砍去了半邊腦袋,嘴里還在說著:“小六,我們?nèi)蟪?。?p> 陸溪亭胸口越來越悶,像是被一塊巨石狠狠壓住,強忍著不適,對著周未又是一刀。
周未軟趴趴的倒在地上。陸溪亭還沒從不適中走出來,又有一只手神不知鬼不覺地搭上了她的肩膀,有人在她耳邊吹氣。
陸溪亭瞳孔一縮,本能向后砍去,那人身形極快,擦著刀尖避了過去。
謝闌笑道:“你一個姑娘家的,耍刀使劍怎么這么厲害。”
陸溪亭此時已想清楚了前因后果,也不跟他廢話,直直朝他砍去。
這回謝闌沒有躲,橫劍去擋
自從有了被謝闌一劍震得手腕脫臼的經(jīng)歷,陸溪亭每天都會抽出時間練腕力,這回雖然還是發(fā)麻,但也能堅持。
謝闌暗暗驚訝陸溪亭的力量,加重了力氣。
刀劍之間產(chǎn)生了一道氣流,把二人生生震開。
陸溪亭被震得腦袋一蕩,整個人暈暈沉沉的,好在胸中那股濁氣也被震沒了。
醒過來時,自己已經(jīng)回到了里正家的后屋,云旗正擔心地看著她。
感覺云旗全身脫了力似的,大滴大滴的汗珠往下掉。陸溪亭趕緊扶住了他,掃視四周,謝闌已經(jīng)不見了。
謝闌的幻境被氣流生生震開,自己也被震了出來,對上云旗深沉的眸子。
謝闌知道云旗是真生氣了,盡管云旗妖力還沒恢復(fù),但自己還是習(xí)慣性的有點怕他。
“大哥,你看這人界有什么好,每個人都為著自己的欲望活著,誰會在乎你呢?不如跟我回結(jié)海樓,我替你向大人美言幾句?!?p> 謝闌走近云旗,“你若是在意大人奪了你的位置,你大可……”
“我不在意?!痹破煲蛔忠痪涞?,“他要利用結(jié)海樓做什么與我無關(guān),我離開了那里,就要過上屬于自己的日子?!?p> 鐺——
誰也不知道誰先出的手,二人一時不分上下。
謝闌知道云旗現(xiàn)在打不了持久戰(zhàn),本欲速戰(zhàn)速決,卻低估了此時云旗的爆發(fā)力,再加上之前和沈唯昭一戰(zhàn)消耗了大量妖力,剛才又跟陸溪亭一戰(zhàn)中消耗了太多體力,漏出破綻,胸口被重重一擊,傷了心脈。
云旗此時也瀕臨虛脫,沒有乘勝追擊,只能看著謝闌消失在濃濃黑夜中。
陳家村結(jié)界仍沒有解開,但是力量削弱了不少。
陸溪亭開放了里正私屯的糧食,還能撐一段時間,就希望能趁這段時間養(yǎng)好傷破了結(jié)界。
自從給村民們發(fā)了糧食以后,陸溪亭和云旗就在村民的盛情下從小破屋移到了里正家一間空置的房間。
生活環(huán)境得到了改善,陸溪亭情緒也高漲了許多,就是身體和情緒相反,漸漸消瘦下去,鵝蛋臉都快變成瓜子臉,只是一雙眼睛越發(fā)明亮。
陸溪亭對著太陽舉起阿芙的內(nèi)丹,內(nèi)丹在陽光的映射下顯現(xiàn)出流轉(zhuǎn)的光華,像是水波在里面輕輕晃動。
“我記得謝闌好像對內(nèi)丹有點興趣,你說別人的內(nèi)丹在自己手上能干什么?!?p> 云旗正慵懶地躺在草垛上曬太陽,隨口答道:“無非是一些邪魔歪道的修煉?!?p> 陸溪亭坐在云旗旁邊,隨手抓起一把稻草,突然靈光一現(xiàn),手指翻動,編了一只蚱蜢,興沖沖地拿到云旗面前,“怎么樣?”
云旗瞥了一眼,少女手指纖長,白皙如玉,漫不經(jīng)心道:“不錯?!?p> 自己得意之作就得了兩個字的評價,一股熱情被當頭潑了一盆冷水,強拉起云旗,塞給他一把稻草,“你試試?!?p> 云旗無奈地撥弄起來,原來以為很簡單的東西現(xiàn)在不是這一根斷了就是那一根掉了,到最后只是將散亂的稻草變成沒有用的稻草。
陸溪亭看著他手足無措的樣子哈哈大笑,“在這待了七天了,總算找到點好玩的東西了,你看我?!?p> 說著,又抓起一把稻草,放慢速度演示起來,不一會兒,又多出一只活靈活現(xiàn)的蚱蜢。
這次云旗學(xué)乖了,默默記住每一個動作,也做摸做樣道編出一只差不多形狀的蚱蜢。
陸溪亭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學(xué)著老夫子的樣子搖頭晃腦道:“孺子可教也?!?p> 云旗看著她故作高深的樣子一下子笑了出來,像是冰雪消融,春風(fēng)拂面。
陸溪亭暗自夸贊這人笑起來還挺好看的,不知道以前是經(jīng)歷了什么,總感覺他不像平常男子那樣爽朗。雖然他認識的平常男子也就沈唯昭,至于周未,不屬于正常范圍內(nèi)。
“云旗,你和謝闌是怎么認識的?”
像是沒想到她突然問了這個問題,云旗愣了一下,反問道:“你知道妖界分哪幾處地方嗎?”
“萬重山、大荒,再勉強算一個滄溟海吧。還有一部分小妖混跡于人間,不屬于任何一個地方?!?p> “其實還有一處地方?!?p> 陸溪亭一驚,自己和一群妖生活這么多年,還沒聽過第四個地方,忙問道:“在哪?”
“海外孤島,結(jié)海樓?!?p> 第一次聽到這樣一個名字,感覺怪怪的,“一個島為什么要叫結(jié)海樓,聽起來像是一座樓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