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白府
一連看了三天同一出戲，沈唯昭都知道下一句該唱什么，待會有哪個人要上場，覺得枯燥，看陸溪亭雙眼發(fā)光的樣子便想逗她。
陸溪亭還沒看過正經(jīng)的戲，平常都是聽小妖們一通亂叫，如今看到話本上郎才女貌，才子佳人的故事就這么活生生的呈現(xiàn)出來，巴不得再湊近些看看，哪還有心思和沈唯昭互扯。
“那柳夢梅有我好看嗎？看得這么起勁。”沈唯昭不屑地問。
扮演柳夢梅的戲子長的文質(zhì)彬彬，一身書卷氣，別說，看著還挺順眼。
陸溪亭答道：“沒有，但是人家演的好啊?！?p> 沈唯昭說：“你說白老爺每次來就看這兒女情長的，我倒有些不信，總覺得這戲?qū)λ惺裁刺厥獾暮x?！?p> “說不定是白小姐愛看呢?！标懴び醚凵袷疽馑蜷T口看去，進來一個妙齡少女，穿著鵝黃長裙，清麗可人，正是白府千金白小芙，她走到白老爺身邊盈盈坐下，一起看戲。
臺上正演到柳夢梅掘墓開棺，麗娘起死回生這一段，臺下觀眾連連叫好，只是白小芙臉色有點難看，不過畢竟是大家閨秀，從小受過教養(yǎng)，她臉上迅速掛起了溫和有禮的微笑。
在一片叫好聲中，扮演柳夢梅的戲子突然癲狂，嘴里喃喃道：“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fēng)。麗娘，麗娘你在哪??！”
臺上的其他戲子見情況不對，趕緊把他拉了下去，趁臺下的觀眾還在狀況外，戲班班主換上一部新戲，說是扮演柳夢梅的戲子接的話本子太多，記串了。
陸溪亭好像明白了什么，但不知道這和謝闌有什么聯(lián)系，道：“看來我們要找個機會潛入白府偷偷查探一番?！?p> 沈唯昭點點頭，道聲“不錯，正有此意?！苯又屯桌蠣斈沁呑呷?。
他走到白老爺面拱手道：“在下三十二蓮峰玉冠降妖師沈唯昭，最近和我的丫頭路過此地，不知有沒有機會在貴府蹭幾碗飯吃?！闭f著拿出了一塊羊脂似的玉佩。
白老爺見了這塊玉佩，身體前傾，“啊”了一聲，如遇貴人，道：“行行行，蹭幾頓都行！”便差人往府里送信。
白小芙害羞似的躲到白老爺身后，走的時候還偷偷瞄了幾眼沈唯昭。
陸溪亭湊到沈唯昭旁邊，問“玉冠降妖師是不是比一般降妖師厲害啊，拿個名頭出來都能蹭吃蹭喝?！?p> 沈唯昭道：“那是，厲害的不止一星半點，你怎么這都不知道，莫不是從哪個深山老林里出來的。”
陸溪亭心中回道：你還真猜對了。
二人也沒有急著去白府，先到街上逛了一圈，又打聽了一下白府的事，路過一家醫(yī)館時，里面突然跑出個人，差點撞上陸溪亭，定睛一看，正是扮演柳夢梅的胡生。
胡生披頭散發(fā)，臉上的妝還沒卸完，白花花的掛在臉上，他像瘋了一樣，邊跑邊喊：“麗娘，麗娘！”
后面的伙計出來追趕，引得街上的人紛紛側(cè)目。
好不容易追上胡生，奈何胡生完全不受控制一直掙扎，嗷嗷亂叫，這時來了個丫鬟對胡生說了什么，胡生聽了竟平靜下來。
制服胡生的伙計向丫鬟道了謝，押著胡生回了醫(yī)館。沈唯昭和陸溪亭相視一眼，追上那個丫鬟。
沈唯昭道：“在下原本想去白府，結(jié)果迷了路，不知姑娘能否帶帶路。”
那丫鬟向沈唯昭行了個禮，“見過沈大師?！?p> 大師，不是白胡子老頭嗎？
陸溪亭一下沒忍住笑了出來，沈唯昭敲了下陸溪亭的頭，故作深沉的嗯了一聲。
丫鬟不明白陸溪亭笑什么，也沒放在心上，繼續(xù)說：“真是巧，今天陪小姐去看戲，見過沈大師一面，如今還要給沈大師帶路，真是緣分?！?p> 突然陸溪亭瞥見一個遠(yuǎn)處熟悉的身影，對沈唯昭道：“大師，我去買些吃的，你們先走?！闭f完便兔子一樣地跑了。
丫鬟在后面喊：“姑娘可認(rèn)得路？”
陸溪亭搖搖手，“我會問路的！”
好不容易追上了云旗，陸溪亭上氣不接下氣。
“云、云旗，你走那么快干嘛？”
陸溪亭看著云旗，兩個多月不見，他身形愈發(fā)消瘦，但一雙眼睛卻愈發(fā)明亮。
云旗道：“你身邊有個降妖師，我不方便找你。”
陸溪亭道：“也是，不過他現(xiàn)在去白府了，我有事問你，就是那天晚上你走后發(fā)生了什么，你有沒有事，還有你知道謝闌是從哪來的嗎？”
噼里啪啦地說了一堆問題，云旗也不打攪她，慢斯條理地答道：“那天我把他引開后不久我就把他甩開了，他受了傷不知道去哪了，為了不連累萬重山我就沒有回去。你要找謝闌？”
路過一家糕點鋪，云旗買了包如意糕給她，叮囑道：“你最好不要找他，他就是個變態(tài)?！?p> 陸溪亭想起朱家村發(fā)生過的事情，頓時覺得手里的如意糕不香了，收起來放好，遲疑道：“我覺得他有陸蕖姐姐的消息?！?p> 這算是一個秘密，畢竟她沒有和周未還有沈唯昭說過。
云旗頓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陸溪亭從懷里掏出那塊小木牌遞給云旗，“喏，你看上面的圖案，我小時候看陸蕖姐姐畫過?！?p> 云旗盯著木牌好一會兒，漫不經(jīng)心道：“我看這圖案沒有什么特別的?！?p> 他也拿出一塊木牌，上面刻著一模一樣的圖案，“這是我前幾日看一個小孩掉的。”
看著兩塊幾乎一樣的木牌，陸溪亭有點失望，因為云旗說的有道理，小時候和陸蕖畫時，她也沒說這個圖案是自己創(chuàng)造的，畢竟蓮花嘛，人人都能畫，畫的差不多也沒什么好奇怪的。
云旗見陸溪亭整個人都快焉了，安慰她說：“說不定她已經(jīng)愉快的過上人的生活，云游四海去了?！?p> 看來找到謝闌對也沒什么作用了，不過他作惡多端，自己也答應(yīng)過沈唯昭，就算對自己沒作用，也要把他找出來。
“還能問最后一件事嗎？”陸溪亭小心翼翼地問，“你們怎么認(rèn)識的？”
云旗道：“這個啊，他看上我的內(nèi)丹所以一直追我?！?p> 對哦，謝闌好像對內(nèi)丹有謎之吸引力。
云旗也算對萬重山有救命之恩，恩人被威脅，大當(dāng)家忙著花前月下，我身為二當(dāng)家豈能坐視不管。
陸溪亭道：“你放心，既然你救了萬重山，我也得讓你沒有后顧之憂。”
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你放心”之類的話，大家都認(rèn)為以他的實力是沒有妖敢惹的，乍一聽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這樣說，云旗覺得有些好笑。
前方有一家藥店，門口排著長隊，大多衣衫襤褸，不修邊幅，走近一看，原來是有人藥店門口在施粥。
施粥的伙計是個小個子，顯然沒有給這么多人盛粥過，時不時甩手擦汗。
陸溪亭正準(zhǔn)備走，耳邊傳來小個子的嘟囔聲，“唉，自從白小姐沒有去陳家村布施，陳家村的村民都跑這來了?！?p> 她腳步一停，長安城內(nèi)出名的白氏只有一家。
陸溪亭對小個子伙計擺出燦爛的笑容，兩個小酒窩讓她看起來特別無害。
“大哥，我看你施粥了這么久，真是個好人，我來幫你，你先歇會兒?！?p> 被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夸贊，小個子伙計原本疲憊的心情也愉悅起來。
“哪里，這都是我們掌柜出的錢，我只不過是個打下手的?！?p> 小個子伙計也沒好意思要一個小姑娘幫忙，還是顧自地干活，一旁云旗見狀，伸出手示意讓他干活。
伙計見云旗雖長了一副好面孔，卻冷冷淡淡的，看起來很不好惹，盡管怕掌柜罰，還是乖乖讓了位置。
沒想到云旗會主動幫忙，陸溪亭有點不好意思，心想下次一定要買點什么報答他。
又見小個子伙計站在一旁有點緊張，便和他閑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