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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魔教誤此生

第32章 你這個沒經(jīng)驗的

一入魔教誤此生 由雨逐流 2141 2020-04-25 21:24:03

  舞會散場,辭別趙原和謝逸卓后,梁成譽并未離開,在藝彩樓外蹲點。

  晚,藝彩樓客房。

  玄衣的教主獨坐窗前,手里端著一碗尚未吃的稠茶,茶湯倒映出臉上猙獰的面具。

  他低頭望著面具虛影,自語:“方圓百里都找遍了,你究竟在何處?莫非已不在人世,尸骨無存……”雙眸逐漸失去光輝,變得與渾濁茶湯無異。

  “教主!”走進兩個教徒,皆著玄衣,遞上竹簡,“收到飛鷹傳書,穆堂主與其下屬百人,遭暗器宗伏擊,被困禿鷲山。”

  “即刻隨我前往營救!”教主沉索片刻,又道,“不,我去禿鷲山,你們替我去趟鎮(zhèn)南將軍府?!?p>  三人從側(cè)門走出,而后分道。

  上一次差點被魔頭發(fā)現(xiàn),這次梁成譽果斷選擇跟蹤另兩人。這兩人夜行一路,最終停在鎮(zhèn)南將軍府后門,翻墻而入。

  待兩人進去一會兒后,梁成譽才上前敲門。

  砰砰砰砰砰砰砰!

  “來啦來啦,這么晚誰呀?別催了,催命似的。”管家福伯身披大氅,邁著急匆匆的步伐打開門,“梁郎君,這么晚您要做什么?我家郎君已經(jīng)睡啦!”

  梁成譽徑自走進:“我找你家郎君有急事,福伯你自行睡去吧?!?p>  福伯回房,心道這梁郎君真是越來越?jīng)]規(guī)矩。

  大半夜的,梁成譽不想引起誤會,才走正門。他要看看魔教玩什么把戲。

  內(nèi)院,一隊侍衛(wèi)慣常巡夜,突然,走在最后的一個,被旁側(cè)伸出的手捂住嘴巴,拉入石山后。

  “不想死乖乖聽話!”

  刀抵著脖子,那侍衛(wèi)驚恐得連連點頭。

  “你家郎君住哪個房間?”

  “西廂……”

  “敢騙我們,宰了你!”

  兩魔教徒以為將軍獨子理當住東廂,但潛入時,發(fā)現(xiàn)東廂是空房,便用最直接的方式詢問。

  “二郎君住的西廂?!笔绦l(wèi)顫顫巍巍說道,“東廂原來是大郎君住的,大郎君去了,一直空著……”

  此時,那隊巡夜侍衛(wèi)正路過西廂游廊。

  “咦,順安不見了?!庇惺绦l(wèi)發(fā)現(xiàn)少了一人。

  領(lǐng)頭侍衛(wèi)回頭望了望:“上茅房去了吧?!?p>  “老大,我也想去茅房?!币蝗伺e起手。

  “去吧去吧!”領(lǐng)頭侍衛(wèi)不耐煩,“活兒沒干多少,屎尿不少?!?p>  那侍衛(wèi)悻悻跑走,眾人原地歇息,等二人歸來。

  廂房內(nèi)。

  謝逸卓夜里醒來,披上外衫走出屏風(fēng),準備把趙原留的燭燈滅掉。燈點在臥榻旁邊,她正要吹燈,發(fā)現(xiàn)睡夢中的趙原眉頭緊皺、唇齒顫抖,仿佛正經(jīng)歷痛苦。

  “做噩夢嗎?”她推了推,“趙原,醒醒,醒醒?!?p>  趙原于驚嚇中坐起,一眼看見謝逸卓,便要抱她。

  謝逸卓一掌撐開:“又想吃我豆腐!”

  未能如愿的趙原緩了緩神,抬手擦汗。

  又夢到了,那無盡黑暗。

  成婚以來,他半夜醒轉(zhuǎn),發(fā)現(xiàn)燈常被風(fēng)吹熄。但聽著房中女人細微的呼吸聲,便又覺得這黑暗有些微不同。慢慢地,他開始習(xí)慣有她在的黑暗。

  可是最近,時常做噩夢,這令他想起在藝彩樓吃的“魘毒”。

  廂房外,上茅房的侍衛(wèi)跑回,表情驚恐,因不敢驚擾主子,強壓叫喊的沖動,聲線扭曲地道:“我我我踢到順安了!在那邊石山后面的地上……一動不動……”

  “有刺客!”經(jīng)驗老道的領(lǐng)頭侍衛(wèi)大喊。

  趙原聞言而起,要沖出去查看,被謝逸卓一把扯住衣衫回拉。

  “小心暗箭!你個沒江湖經(jīng)驗的傻……”她還沒說完,就看到被大力拉得重心不穩(wěn)的趙原跌跌撞撞倒了過來。

  睡衣本來就寬松,一扯更松,敞開大半。

  謝逸卓被撞得仰躺在臥榻里,隨即看到男人沒遮嚴實的胸膛,和英俊面龐迎頭而下。預(yù)感會被迫接吻,本能的敏捷令她把頭一偏。

  趙原嘴唇重重杵在謝逸卓臉上,只覺香風(fēng)鋪面,觸感極佳,愣了愣,關(guān)切詢問:“我壓著你沒?”

  謝逸卓一心只道:好險,初吻保住了。

  哐當!

  房門從外被推開,一個發(fā)束馬尾的高大身影擋住了頭頂月光。

  “呀!”梁成譽驚呆。

  謝逸卓掀開趙原,站起來沖梁成譽道:“你別誤會!”

  “我沒誤會?!绷撼勺u詭異地咧開嘴,“你們愛做什么做什么,不需要解釋哈哈!都滾到地上來了哈哈哈!”

  謝逸卓:“……”

  趙原整了整衣衫,把梁成譽拉進房中:“你怎么來了?剛才聽見了嗎?有刺客!”

  謝逸卓:“該不會這個刺客是說你吧?”

  “當然不是我!我從大門進來的?!绷撼勺u作無辜狀,隨口找了個借口,“我家屋頂破了,漏風(fēng),過來借住一晚。”

  外面一陣混亂,那隊侍衛(wèi)離開西廂,四處巡查。

  “你們躲房里別出去,我去看看。”梁成譽道。

  梁成譽從房中走出,剛好也來到西廂的倆魔教徒,對視一眼,似乎達成某種共識,改變方向,往后撤。

  梁成譽縱身一躍,攔住二人退路:“剛來就要走?圖什么呢?”

  “你先走,回去稟報!”一人回招對敵,掩護同伴逃走。

  梁成譽欲追脫逃者,被留下之人纏住。此人畢露殺機,打起架來不要命地狠。

  這時,府兵趕到,擺陣引弓有條不紊,迅速把激戰(zhàn)中的梁成譽和魔教徒包圍。

  好家伙,將軍府竟有這樣一支精銳府兵!梁成譽尋機抽身,退到友軍陣中。

  那玄衣魔教徒孤零零站在圍圈中央,一雙眼熬得通紅,絕望地朝向北方天空叩首,仿佛在履行某種儀式。

  隨即,人身被密集箭羽洞穿。

  “別放箭!”梁成譽阻止不及,怒道,“你們不審審嗎!”

  府兵首領(lǐng)黑冷著面龐,沉聲道:“郎君和夫人安危要緊,不必審?!?p>  特么好不容易蹲到魔頭派人辦事,還沒搞清狀況人就沒了!梁成譽與黑面首領(lǐng)對視,揣度這人到底是無心還是故意。

  本來武將養(yǎng)府兵無可厚非,但魔教不會無故前來,魔教徒的叩首,像極了某種暗號,府兵首領(lǐng)的騷操作,又像極了殺人滅口。

  趙原和謝逸卓穿好衣服后,緊跟著從房里出來,正看到萬箭穿心的血腥一幕。

  被扎成刺猬的尸體,雙膝跪在血泊里。趙原看見那人臨死前一刻,眸中映照出了他和謝逸卓的身影。

  府兵首領(lǐng)向趙原躬身道:“郎君、夫人,你們受驚了。刺客已被裁決,血腥氣重,請二位回房。”

  福伯也迎上來:“梁郎君,若您要在將軍府歇宿,請隨我來。”

  “多謝福伯?!绷撼勺u跟著福伯走出兩步,被趙原一把拉住。

  “你以后別偷盜了,我怕有一天……”趙原的目光,一直盯著那個雙目圓睜、正被抬走的尸體。

  “怕我跟他一樣?”梁成譽拍了拍趙原,“放心吧,我比他機靈得多!”

  待衛(wèi)兵散盡,福伯很快命人沖洗掉地上血水。

  謝逸卓不忍多看,已經(jīng)回房,趙原則獨自站在房外,久久不能平復(fù)心緒。

  仿佛被死者懾了心魂,他總感覺,那刺客是在看到他后,才死不瞑目的。

  浮游眾生,薄命如斯。

  翌日,梁成譽回宮,將將軍府發(fā)生之事稟告盛皇。

  皇宮大殿。

  “陛下,您要為老臣做主?。 表毎l(fā)花白的相國拜伏在天子腳下。

  “愛卿起來說話?!本鲉柕?,“究竟遇到何難事?”

  正是早朝時辰,滿朝文武齊聚,聽王老相國哭訴冤情:

  “臣有個外甥,前不久遭人殺害。衙門定案,兇手是金水樓??晌夷峭馍幌虬卜质丶?,怎么會跟江湖幫派結(jié)仇呢?臣追查之下,發(fā)現(xiàn)金水樓拿錢辦事,買兇者才是幕后之人吶!老臣之妹走得早,這外甥從小伴臣身側(cè),與親兒無異。白首送黑發(fā),這叫臣如何承受得了?。俊?p>  老相國言辭懇切,情緒悲慟,令朝臣唏噓。

  盛皇道:“愛卿且節(jié)哀,朕一定徹查真相,還愛卿公道?!?p>  君主的當眾承諾,相當于一記定心丸,王相國又道:“前幾日,老臣聽說,臣外甥跟趙家二郎私怨頗深。臣苦無證據(jù),求告無門,還請陛下為臣可憐的外甥伸冤啊!”

  “竟有此事?”盛皇正色道,“倘若的確和趙家有關(guān),朕定會給愛卿一個交代?!?p>  將軍府。

  “咦,趙原,今天起這么早?”謝逸卓練了會兒劍,在院兒里歇息。

  “嗯,餓醒了?!壁w原道,“對了,母親有沒有說什么時候回來?”

  “應(yīng)該過幾天吧。今日是兄公陰壽,君姑說要在廟里呆夠三日,為兄公祈福?!?p>  趙原垂著頭,失落地嘀咕:“可今天也是我的生辰。”

  “今天是你生辰??!”耳聰目明的謝逸卓把臉湊到趙原跟前,“不是肚子餓嗎?走,我?guī)闳コ院贸缘??!?p>  街上,二人挨家鋪子吃,吃了餛飩、烤面、雪梨酥、豆腐腦……直到肚子再也裝不下。

  “來京都后,我嘗到美味小吃,就拿手札記下來?!敝x逸卓打了個飽嗝,“帶你吃的,都是經(jīng)過我精挑細選的?!?p>  趙原滿足地道:“托夫人口福?!?p>  玩了一整天,日落天光黯淡下來,謝逸卓從兜里拿出一束獨特的小棒:“終于等到天黑了?!闭f著摸出火折子,點在小棒一頭。

  小棒噼噼啪啪燃燒起來,發(fā)出燦若星光的煙火。

  “這是什么?”

  “這叫焰火,是我十歲生辰時,師父送的。”謝逸卓遞給趙原幾枝,“沒見過吧?我?guī)煾赣H手制的,市面上沒得買,用的是硝石硫磺一類煉丹材料?!?p>  趙原接過焰火棒,雙眸被映照得熠熠生輝。

  他其實并不肯定今日是自己生辰,一場病后,什么都不記得了,生辰年月也是后來母親告知的。當方才從謝逸卓口中得知自己與兄長同一天生辰,那種自己是兄長替代品的想法便又冒出來,甚至偶爾覺得,自己在將軍府的生活像一場夢,一點也不真實。

  “要揮舞起來才好看,像這樣?!敝x逸卓拉著他的手示范,“對,就是這樣!美嗎,你的生辰禮物?”

  焰火畫出一根根金絲,金絲中的甜美笑靨,如一道彩虹,絢爛了趙原平凡的人生。

  夜風(fēng)拂過,黃葉傾盆落下,打在地上哐啷啷一陣脆響。

  已近深秋。

  二人正玩兒至興頭,迎面走來兩個官差,冷言問道:“你是趙二郎?”

  趙原疑惑地答:“正是?!?p>  官差道:“你涉嫌一樁命案,跟我們走一趟吧?!?p>  “命案?那是謠言啊!”想到大面舞會上的李子明,謝逸卓擋在趙原與官差之間。

  趙原把她拉至身后:“這是我的事,你不必插手?!笔掷镅婊鸢羧急M,失去光輝。

  謝逸卓欲言又止,想說:我在趙家白吃白住,怎能袖手旁觀!

  趙原明白她心思,道:“你先回家。別擔(dān)心,只是嫌疑,并非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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