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古至今,窮文富武都已經頗為平常,他們學院中的大多學子就是最好的例子,當然也包括老師。
但這樂羊說出這種話純屬扯淡,那年她沒有跟弟子去參加比賽的,無非就是想要蹭蹭熱度而已。
別看這些師生平日里都穿得白白凈凈的,要是偶爾不小心把那筆墨粘在衣服上的話,那都是緊張的要命的,偷偷摸摸找個地方換下來,搓洗數十遍,要是實在洗不干凈,也就只能夠利用自己的妙手在上面作畫,又或者直接剪成涼快的短袖,為啥?因為沒有錢買新衣裳??!說多了眼淚都流出來。
所以歷史上也有不少的人棄文從武的,至少在關鍵的時候能夠打家劫舍口飯吃嘛,不會餓死凍死在街邊上。
絕色公子聽到這些話并沒有太多的感情波動,似乎已經習慣了,最后只對前面的男子道:“拿去吧,沒錢喝酒了就直說,雖然在你還沒有把之前的酒錢還我之前,我是不會借你的,但也沒有必要搞這些小手段,要是我不給你,豈不是很尷尬?!”
樂羊似乎為自己的騙局被識破感到高興,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直接將桌上的畫卷收起來,笑容璀璨,還不忘道:“別忘記了準備這河畔詩會!”
絕色公子再道:“每年一樣的結局,他不無聊嗎?”
樂羊也道:“不無聊,不無聊,你也知道,老師是靠名聲混口飯吃的,你總不能砸了老師的招牌吧!”
絕色男子冷眼,“今天沒有功課了?”
樂羊搖搖頭,似乎有些送客的意思,絕色公子轉身走出門去,“我會及時到的?!?p> 這滕王閣以一樓為末,六層為最,這底層就是樂羊的傳道所,求學問道都是在這里進行的,今天是外面還有活動,不然的話,這里估計都已經是棋會了!樂羊作為這白鹿洞書院中的六大絕世導師之一,主要修學法政,禮儀,經帷等學術,都到了極高的境界,就是為人不怎么行,不然的話,這上三層是絕對能夠做得上去的。
待到絕色公子離開了之后好一會,樂羊在門口探出頭去,確認自己的寶貝弟子走了之后,才走出閣門。
但是沒有走出多遠,就進入一個無人的白石小廣場,周邊還雕刻著各種文人雅士的詩集畫作,頗具文學氣息。其中一個頗為出眾的白衣青年帶頭,幾道白衣的人影跟著迎了上來,“樂羊大導師,我們要的那畫怎么樣了?”
卻見樂羊輕車熟路地在自己的衣袖中,掏出來一卷畫卷,剛剛想要遞出去,但一瞬間又收了回來,“拿錢來先!”
那些白衣青年一個個都是長得白白凈凈,年紀看起來要比絕色公子年輕個幾歲,一看就是書院中不得多見的富家子弟,盯著樂羊道:“沒有先交錢再交貨的道理的,你總得讓我們驗驗貨吧?”
樂羊依然倔強,“難道老夫還會騙你們不成?你們是剛剛進門的可不知道,這可是連續(xù)三年琴棋書畫大賽中的魁首花容姬所創(chuàng),而且整個書院就此一副,你們要不要,給個痛快話!”
幾人一頓,誒,不對啊,這怎么還會吊胃口了呢,跟師兄師姐們講的爽快答應也不是一回事,怎么看起來有點像是,那些街邊上賣假畫的蠻商呢?
但終于還是忍不住,咬牙道:“要多少,你開個價吧!”
樂羊毫不猶豫得意地伸出沒有抓著畫卷的五根手指,表示自己想要的數目。
領頭男子再感意外道:“五百兩?”這個跟他打聽來的的數字差得可不是一定半點,不是說好了三十錢就行嗎,怎么還坐地起價了?難道這老師還“殺生”不成?
他沒有想明白,樂羊更加沒有想明白,整個人都有點呆滯的狀態(tài),自己想要五十錢,這次還一壇好點的杏花酒喝一喝的,怎么還給搞到五十兩去了,愣是沒有想懂,難道是他們的錢太多了?
然而,青年看見樂羊的那副模樣,心中再道,這他娘的還會獅子大開口,居然坐地起價想要五百兩,比我那死鬼老爹還會做生意,這學院中的人果然不是什么簡單貨色啊,我也得用出家傳的生意技巧了,“最多五千兩了,再多我們就要不了了,樂老師你看著辦吧!”言語中還帶著已經掌控局勢的氣質。
樂羊一看,我的乖乖,這些剛來的小家伙是真的有錢啊,這年頭旱的旱死,澇的澇死,就這樣玩意我也能夠畫出來,真有這么值錢?心中說著疑惑,身體確實很誠實,頭已經瘋狂點起來,脖子都點酸了,雙方就此達成了愉快的交易。
男子交錢拿貨之后,極為歡喜,老爹教的手段果然是極為有用的,這一出手就能夠將事情解決了,現在顯得頗為開心。
看著那白衣青年開懷的樣子,樂羊的心中還有點不舒服,“我作為一代宗師,就這樣騙錢買酒,被人知道了,豈不是讓人貽笑大方?”心中的疑惑并沒有停留多長的時間,畢竟是滿腹經綸的大博士,這種觀念一瞬間就被推理給淹沒了,“讀書人的事可不能算是騙,最多算是送的!”
五千兩的銀票拿在樂羊的手中,不知道該放在身上什么地方好,猶豫半天,終于還是決定抓在手里最穩(wěn)妥,這輩子都沒有賺過這么多的錢呢,看樣子他們的院長在這些人的手中可沒有少撈油水,給他們的發(fā)的月錢才那么點。
唉,全都是高手?。?p> 白衣男子見到樂羊那滿意的神色,似乎看到而來有便宜可成,再道:“我呢,還有一個問題要請教您,那花容姬不是你的徒弟嗎,你知不知道他到底是男兒身還是女兒身?”
樂羊剛剛想要脫口而出的兩個字卡在嘴邊,心中的算盤已經打得噼里啪啦響了,不對啊,要是我回答了男的,那這次交易恐怕有變數啊,那被抓到現行,要抵賴也就要廢打功夫了,心中一下明,寶貝徒弟啊,你可不要怪老師啊,都是為了師門著想啊,最后毫不猶豫地說道:“應該是個女兒身,不過你們可別想著能夠占便宜啊,我一般的人都不會說,學院之中就我一個人知道,這次看在合作這么愉快的情況下才跟你們說的!”
青年露出微笑:“據對不可能,我霍離今天在這宣布了,這花容姬是我得女人了!”
樂羊的口中帶著苦澀,腦子已經在向著要怎么應付弟子的事情了,這些年頭,新來的怎么都這么猛啊,太恐怖了,不過這五千兩是真香啊,夠喝好幾年的酒了。
這下子,雙方都是開懷,交易完美結束,都開始離開了廣場。
下午時分,廬江河畔白鷺洲。
不過這里的命名還得益于,那個學院中的學員暗地里,都愿意叫一聲飯桶的小王爺,他的一句“三山半落青天外,二水中分白鷺洲”傳到這里來,居然還能夠結合這沙洲的漁夫和白鷺仙人的故事,奠定了這沙洲的名字。
說起來這還是那些白衣修士的恥辱呢,但這名字還是梅君遠定下來的,也沒有人敢修改,就沿用了下來。
這里舉行的是三月一次的河畔詩會,主要考察的就是琴棋書畫中的書和畫,也算是對學業(yè)的一度小考核,而那絕色公子花容姬便是在院學生之中的三度魁首,這次要是還能過奪下魁首的話,那就將成為繼梅君遠之后,這個甲子年第二個達到這種境界的人,這里的學員都愿意將他視為磨刀石。
當時,前朝司州政權腐敗,宮庭混亂,奸邪當道,政治腐敗,禍亂四起。在河島上開辦了一個講壇,每三月出一命題清議,評論鄉(xiāng)黨,褒貶時政,不虛美,不隱惡,不中傷,能辯人之好壞,能分忠奸善惡,或在朝或在野,都在品評之列。評后驗證,眾皆信服。凡得好評之人,無不名聲大振。一時引得四方名士慕名而來,競領二許一字之評以為榮。這一好的活動也就留了下來,就改了個名字接著沿用了。
在這讀書的讀書人又有哪一個不羨慕這種榮譽呢?然而這絕色的花公子就是一個不在乎的,每次都是被那便宜老師帶著來,說什么為了師門而戰(zhàn),給師傅一個面子。
這不,今天又來了。
師徒兩人乘坐一葉竹筏,在飄在廬江河面上,隱隱間已經能夠看見島上密集得人群。
花容姬看著樂羊手中的新酒壺狐疑道:“還能換一個酒壺,這次能夠騙這么多?”
樂羊嘖嘖笑道:“讀書人的事不能算騙的,不多不多,這次是個識貨的,不然我都不知道你畫的畫能夠這么值錢,以后有空得多畫,不然技法會生疏!”
花容姬看著那燦爛的笑容,總感覺有哪里不對勁,抬起自己白皙的手,指法略顯生疏,靈動幾下之后,“有點不對勁,你是不是還做了什么?”
樂羊當然知道捭闔之術,可這個徒弟唯獨這方面的天賦有限,沒有煉出什么章法,因此臉色依然是如常,“沒有的事,老師還能夠做害你的事情嗎?”
接著竹筏上回歸一陣平靜,撐竹筏的船夫雖然沒有吃過豬肉,但也是經常見豬跑的,但是現在卻愣是沒有聽懂這說的什么話,直到將竹筏劃到了岸邊,兩人才徐徐地道謝,然后上岸。
剛剛想要離開的船夫,卻見岸上兩人沒有走出幾步,就發(fā)生了大事。
白鷺洲上白鷺臺,以中央的單腳矗立白鷺雕像最為矚目,空余的地方,已經是擺滿了統(tǒng)一的幾案,大約是二十來張。
原本還是沉浸子各自交談中的學士,忽然被一道聲音引起了注意力,“花公子來了!”
就在一瞬間,沒等他們24K的近視眼掃視背后的主角,已經有一道白衣身影搶先一步走到了花容姬前面,“花公子不知是否能夠幫助師弟,評賞一番手中的畫卷呢?”
這個白衣青年就是之前買畫的霍離,面帶微笑,并無儒雅之風,對于自己的談吐似乎還頗為得意。
等到那些學士回過頭來之后,這一連串的動作已經完成,驚訝聲漸起:“那不是新來的師弟嗎?”
有人回答道道:“是新來的,當初我在招生意識上見到了他,似乎還是這一屆進來的第一名,好像是叫什么霍離!”
一個白衣上畫上黑墨竹子男子道:“霍離?這名字怎么感覺在哪里聽過!”隨之一頓,“不會是那號稱后起財主門閥的霍家吧?”
這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有點感覺不可思議,在他們看來那財閥世家石最為腐臭的,還曾有“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警言,而那些富商們對于他們這些讀書人也是極為看不起,認為他們是假清高,命都保不住了,還讀個鳥的書?
但這眼前的這個青年卻做出如此反常的舉動,跑來這里讀書?說話也把生意人的那種伶牙俐齒變現出來了,專門針對我們的魁首想要干什么?讓能夠猜出來他們的身份的人都是無比的驚訝,因為他們都知道,這個先例皇朝中國有一位公主做過這種荒唐事,難道他也想?
船夫看了看岸上的情況,癟嘴,搖搖頭,似乎看懂了岸上的操作,還伸出手來,指指點點樂羊那背負著手,看起來略顯偉岸的背影,隨后才撐著竹筏離開。
花容姬見到這種情況之后并沒有任何的慌張,而是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老師。
卻見樂羊此時正在拼命地似弄自己眼色,想要提醒那霍離不要太過分了,自己怎么就糊涂地信任了這不要臉的無賴呢?說話不算話的痞子,流氓...
可人家的雙眼已經是被花容姬吸住,并沒有閑工夫管他,花容姬是個聰明人,自然一下就明白了,這種情況自己也不是第一次遇見了,冷聲道:“不能!”
回絕非常果斷,只有兩個字,便是把這霍離晾在原地,接著向那白鷺臺走了過去,臺下的人大多都是識趣四讓開了路,樂羊也跟了上去,對著身前的青年做出了船夫同款的動作。
剩下的霍離已經伸出去的手,慢慢地收了回來,但也沒有任何尷尬的表情,輾轉拋向自己身后的跟班,反而還是保持笑容,似乎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也是緩緩地走向白鷺臺。
到場的老師似乎也只有樂羊一個,他是這白鹿學院中最為平易近人的老師,時常跟學生混在一起,這也給人一種吊兒郎當的態(tài)度,應該這也是他不能夠成為院長的一個最重要原因吧!
這河畔的白鷺詩會,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機會參加的,名額一共是有二十四個。在各種羨慕目光下,花容姬緩緩地走上臺,并沒有到最為亮眼的位置,反而在一個角落坐下來,卻見霍離也沒有坐近他的位置,隨便坐了下來。
接著臺長是一個中年,也慢慢地走了上來,開始宣布比詩會的規(guī)矩。主要是有兩部分組成,一為作詩,二為繪畫,兩者合一的成績?yōu)樽罱K的評定成績。
一個時辰過去,成績出來。
這次的魁首還是沒有懸念地落在了花容姬的身上,代表作《廣輿圖》將五老峰和廬江的景色描繪得淋漓盡致,被破格錄入書院名藏,名詩《白鷺洲》“廬陵文物照天江,院寺欽崇自昔年。水占芳名分白鷺,詩題古壁效青蓮?!蹦雺喝盒?,傲立白鷺臺。
一舉成就當今第一國師當年的記錄,淡然離去,但是這次的榜眼就有了變動,竟然是那沒有看得起眼的霍離。
最后,回到了自己簡陋的寢房之中,花容姬在書桌上看見了一封信,上面有一個醒目的‘黑’字,打開里面的內容是:與虎謀皮實乃下策,廟堂之路鋪滿,前后是虎狼,慎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