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海到達芙蓉市的時候，韓試已經(jīng)上完了晚自習，躺在了宿舍的床上。
顧小海一顆滾燙熱辣的心，也沒能把他召喚出去。
兩人是第二天上午在咖啡店見面的，韓爸韓媽還有鄭郁雯都過來了。
顧小海一坐下，就再也控制不住喜氣洋洋地說了一大通，作為專業(yè)出版人士十分清楚在當今時代《小王子》的首日銷售有多么難得，后續(xù)的爆發(fā)潛力多么令人期待。
作者出版社一致認為，《小王子》可以說重新定義了暢銷書的門檻，令出版界都為之心氣一提，也遲早會引起文壇的大震動。
顧小海代表作者出版社的領導傳達了對韓試的關切和感激，拍著胸膛保證他們會不遺余力地做好后續(xù)的宣發(fā)工作。
重點來了。
顧小海拿出了《小王子》的加印再版以及電子版權、周邊開發(fā)、海外發(fā)行等全方位的合同。
誠意滿滿，一再強調作者出版社的推心置腹，是韓試最好的合作伙伴。
韓試把合同遞給了韓爸韓媽，蹙著眉頭考慮，柿子工作室得找一個專業(yè)的律師團隊了，至少配套一個。
不然總讓家里人把關也不是個事兒。韓爸他們也就半吊子水準，只能粗略看清里面的條條道道。
周延說的不錯，韓試是運氣好，和網(wǎng)難云、作者出版社的簽約，都沒碰到坑。
而且以后攤子總會鋪的越來越大，再全指望著韓爸韓媽，會更加吃力。
韓爸面不改色地仔細審讀著合同內(nèi)容，韓媽則喜上眉梢又故作矜持。
兒子太給力了，真是幸福的小煩惱。
回頭讓小姨給工作室招幾個人，暫時不急，韓試想。
先開口的就是鄭郁雯，她笑容得體，說出來的話卻讓顧小海眉頭一跳：“顧主編，這些日子我們柿子工作室也對出版領域做了深入的跟進了解，有個情況我或許得提前跟你說一下?！?p> “實際上，在韓試出書的消息剛被爆出來時，就有兩家出版社聯(lián)系過我們工作室。而今天早上，又有八家出版社找到了我，其中不乏跟貴社一樣實力雄厚、聲譽良好的出版社?！?p> 顧小海微笑道：“看來我的同行們都坐不住了。這更說明，大家都很看好《小王子》這本書嘛。”
顧小海表面不動聲色，內(nèi)心波動不停。好在他底氣十足，不說作者出版社已經(jīng)占據(jù)先手，而且他這次特意過來，還拿到了尚方寶劍，可以全權處理與韓試的合作事宜。
《小王子》應該不會出岔子，關鍵是把韓試以后的作品，最大程度上與作者出版社綁到一塊。
他們之前也低估了韓試的明星光環(huán)，加成到作家身份上的化學反應。
“說實話，有幾個出版社的條件我都很心動?！编嵱赧┬θ轁M面，“還有，幾家漫畫和動漫制作公司也提出了合作意向?！?p> 顧小海眉角一挑，漫畫與動漫他其實并不重視。作者出版社的新合同雖然提到了周邊開發(fā)，但他們也不過是順嘴爭取個代理權而已。
《小王子》的日后銷量可以預見，擺明了是一塊大蛋糕，同行眼紅的不只會有多少，作者出版社早做好了稍微分出點湯水的準備。
顧小海瞬間想了一堆，用平靜而帶著一點恰到好處的緊張語氣笑道：“我想貴工作室應該還沒答應他們吧？”
鄭郁雯換了個輕松的坐姿，笑道：“自然，我們不可能做過河拆橋的事，《小王子》肯定是交給貴社的?！?p> “不過，韓試的新書……”
“柿子又出新書了？”顧小海眼中一亮，馬上看向韓試。
“怎么可能?！表n試搖頭。
“也是，寫書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鳖櫺『０脨溃约河悬c失態(tài)了，談起來越發(fā)被動。
“下學期要高考，下一本書至少得明年暑假才有心思?！苯Y果韓試接著道。
合著兩人都是吊自己胃口的？
顧小海心下腹誹，但從韓試口中得到了他還會繼續(xù)出書的準信，又不免為之一振。
“文藝和長江，兩個出版社都提出了百分之十二的版稅分成，如果韓試愿意把新書交給他們?！?p> 鄭郁雯又悠悠地開口了：“顧主編，不是我們坐地起價，但情況是這么個情況，看在大家合作愉快的份上，我必須先給你通個氣?！?p> 顧小海的心里在滴血，文藝和長江是不比作者差的兩家出版社，他恨得牙癢癢，卻不得不笑著向鄭郁雯表示感謝。
韓試聽著兩人往來交鋒，看得津津有味。
這看上去有點像有些藝人名氣大了翅膀硬了，和經(jīng)紀公司掰手腕鬧解約的意思。
當然本質是完全不一樣的，不說韓試并沒有和作者出版社簽訂賣身契，反過來作者出版社都是沾了他的光。
所以爭取正當?shù)睦妫n試雖然自己不會談判，但也心安理得。
最后，顧小海暗地里一咬牙，滿面春風地和韓試簽好了《小王子》的新合同，版稅百分之十二，海外獨家代理，電子版權打包，改編由韓試自主。
到了飯桌上，顧小海都在懇切地希望，韓試的新書一定要交給作者出版社，到時分成還可以談。
“對了，我們出版社準備以柿子你的名義，給希望小學捐贈一萬冊《小王子》，目前正在聯(lián)系相關部門。”顧小海談定了合同，心態(tài)輕松了不少，“到時候要你往貴洲省參加個儀式，時間大概在寒假之前。”
“你是自己過去，還是和我們出版社的人一起？”
韓試愣了下，這份善意挺大氣的，讓他好感大增。
“我就不去了?！表n試搖搖頭，他不樂意去走過場當牌面，“小姨，你再加一萬冊，和出版社的一起發(fā)過去吧?！?p> 韓試拿定的主意，家里人根本不會勸。
顧小海離開時，還很遺憾韓試不愿成行。
送走了顧小海，韓試看了下手機直奔云中工作室。
他不想聽網(wǎng)上各種莫名其妙的聲音了，打算一次回應。
魯迅說，做了人類想成仙，生在地上要上天。
大概就是說的那些閑著沒事愛蹦跶的人。
汪曾祺曾經(jīng)寫，“梔子花說：去你媽的，我就是要這樣香，香得痛痛快快，你們他媽的管得著嗎？”
本來如此。
我管你呢，韓試只是不愛吵吵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