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好奇羽淵是如何逃過神殞之劫的,連先主帝俊都不能幸免,她一個小小羽人竟然能僥幸存下一絲元神。
竟是羲和之力……
姬羅看他突然出手探查螺母靈識之后神情詭異,心知必然是發(fā)現(xiàn)了異常之處,便走過去問道,“你知道他們偷了什么東西?”
白曜側眸看她,眼中晦暗不明。
姬羅覺得這好不容易有點松動的萬年冰山似乎又有變冷的跡象,忍不住皺眉自辯,“你這么看我做什么,我可什么都沒干?”
你確實什么都沒干,你只是受了旁人的余蔭而已。
白曜暗思半晌,終究還是松了口,“的確與你無關?!?p> 齊瑩聽不懂兩人的啞謎,但螺母此刻還困在海石中,單憑他一人之力是無法將她救出來的,只好開口向白曜二人求助,“齊瑩人單力薄,不知兩位仙友可能一起助我救出螺母?”
唔,救出去說不定以后還能有瑩螺吃……
姬羅正要點頭。
白曜卻突然出聲冷厲拒絕,“不行,螺母不能救?!?p> “這是為何?”齊瑩不解,急問。
白曜眼神復雜的看著地上枯槁的瑩螺之母,“因為她體內并不是一個人,救了她就等于救了另一個人?!?p> 另一個人?
姬羅又仔細審視了一番虛弱的螺母,她體內還有一個人?難道螺母受孕了?那也不可能有孕萬年不生??!
難道是……
她驚愕的看向螺母眉心。難道是像她一樣,體內還有別人的元神?
她本來還奇怪螺母怎么會被人騙到這幽深寂寥的海底,若是她體內還有一個元神便說的通了。
他們想借羲和之力存神保命!
世間能想到這個辦法逃避神殞的寥寥無幾,能成功辦到更是屈指可數(shù),那羽淵,她猛的抬頭看向白曜。
“不是你。是冢沔?!卑钻字闹袘岩桑従彄u頭。
魔主冢沔?
“那我體內的羽淵元神是怎么回事?”姬羅不是三歲小兒,自是不信。
白曜再次搖頭,“我并不清楚赤水河邊當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又怎么會讓羽淵和冢沔的元神連到一起。唯一能肯定的便是你能活下來,是靠著螺母不斷吸噬羲和之力。”
“什么羲和之力?”齊瑩不解,這跟瑩螺之母又有什么關系。
白曜瞥過他懷里的瑩螺之母,淡淡道,“當年騙她來這里的人就是為了她身上了吸噬轉換之能。留下一脈元神藏在她體內,靠著歸墟之地的羲和之力便能逃過神殞之劫?!?p> 齊瑩被這寥寥數(shù)語驚得目瞪口呆。
連他們都不知道瑩螺之母還有什么吸噬轉換之能,又是什么羲和之力。什么人能有如此能耐心機設下這么陰損惡毒的詭計,竟連累的他們岱輿方壺相繼覆沒,海外島民渾噩度日萬年。
“你說當年羽淵和冢沔的元神纏在了一起,羽淵活了下來,那冢沔呢?”沉默中姬羅突然出聲。
“他并不在你體內?!卑钻字闹胁乱?,緩緩道,“螺母畢竟力弱,她吸噬的羲和之力只能保住一個元神。”
姬羅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氣。她雖然天性強橫講究個有仇必報,卻也不愿變成為冢沔那大魔頭?!澳?,那冢沔便是真的死了?”
白曜點頭。
那便好。姬羅捏捏手心,不覺間已是冷汗瀝瀝。
“他死了!他竟然已經死了!”齊瑩切齒,害的他痛不欲生的人卻這么輕易就死了,那叫他如何疏解這滿腔憤恨傷痛?
五島民眾渾噩萬年,不憶前程不望后事,整日沉迷聲色酒飲,連身旁骨肉至親都忘的一干二凈,與那浮游蟲豸有何異!
他恨不得將他抽筋剝皮千刀萬剮一泄心頭之恨,可他竟然早就已經死了!
白曜看著怒恨難消痛的顫栗的齊瑩,仿佛又見到了當年赤水河畔的自己。
他也曾如此??粗砼缘暮糜选⒌茏?、并肩作戰(zhàn)的將士肢體殘缺,死狀凄慘。他恨自己來的太晚,晚到連罪魁禍首都已經魂飛魄散。
他應該落在自己手中!
肉體,碎尸萬段;
元神,鎖進十惡幻境受盡永生永世的業(yè)火焚燒!
他應該親自噬盡自己帶來的苦惡!
但他卻輕飄飄的毫無痕跡的消失在了天地萬物中。
天道何其不公!
“哼!他若是不死,你們這方外仙山怕早就成了魔獸的澡堂子了!”
姬羅看不得齊瑩這番憤恨難消,比起四海八荒的無辜受累的凡民,他們不過是享了數(shù)萬年的歌舞升平。竟還對這萬惡魔祖的早死意難平了!
語若驚雷,白曜振聾發(fā)聵。冢沔若是不死,魔族必定會攪動風云霍亂世間,又怎會有太平之日?
所以,他必須死。干干凈凈,徹徹底底的死!
“你!”齊瑩被她的輕描淡寫激怒,梗起脖子反擊,“我方外島眾至死不知因何,可謂死不瞑目!想要將那陰邪小人挫骨揚灰難道有錯嗎?”
挫骨揚灰?
姬羅嗤笑出聲,涼涼的譏諷道,“他若是還活著,便是天地色變魔物橫行!醴泉之水養(yǎng)的是魔卵妖胎;仙鳥神獸載的是魑魅魍魎;你五島的存不下半株草木!你的挫骨揚灰,說的便是自己的下場!”
一番話說的齊瑩手腳發(fā)涼,冷汗陣陣?!八?,他竟然是這般人物?”
“他野心勃勃,有改天換地之心。留存于世必會萬物難安?!卑钻鬃呋噩撀葜干磉叧谅暤馈!八月菽敢擦舨坏谩!?p> “可,”齊瑩看著懷中憔悴枯槁的老婦人不忍,“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不能用離魂術將他的元神抽離出來嗎?”
“她能在這陰海深處存活數(shù)萬年靠的便是冢沔的支撐,共生數(shù)萬年,兩人早就已經融為一體了?!卑钻啄笤E喚出瑩螺之母的虛弱元神,淡淡紫光中縈繞著絲絲白光,兩者確已交融。
齊瑩看罷垂喪的抱著手中的瑩螺之母,他才剛剛尋回岱輿至寶,本以為或許能借此煥出岱輿新生,“一切都只是我的空想奢望。沒了,就真的再也沒了?;夭蝗チ?!”
幾番言辭交鋒,三人各有所思半晌無語,卻不想一旁安靜守著的白澤突然指著地上的一個凸起小包叫出聲。
“大人,姬羅姐姐!這里還有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