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羅走在白曜身后,心中又將他那句“時間無用論”仔細想了想。
怎么會無用呢,這世上壽命有限的都挖空心思的想要修煉得道,為的不就這“沒什么用”的長生!
她瞟了眼那與幽海幾乎混為一體的暗袍,若是當真覺得無用,大可以捏碎了元神隕落啊,擺出這幅了無生機的冰冷模樣是作甚。
正自顧自想著,腳下玉屐突然踩到一顆圓潤的小石子,差點讓她滑倒。姬羅仔細看了看地面,一顆紅珊瑚的手串珠子,好像是……
她抬手,果真是自己手上的手鏈珠子,不知什么時候散掉了??伤騺硎种胁淮髋屣?,這鏈子是何時帶上的?
白澤彎腰替她撿珠子,撿完一顆眼角又掃到前面不遠處還有一顆,他便跟在珠子后面慢慢撿。
“白澤!”姬羅突然出聲喊住他,“前面還有嗎?”
小童的聲音在幽海深遠處傳來,“對啊!這珠子滾的真遠!”
白曜聞言停住腳步,與姬羅對視一眼,這海中石山有問題。
齊瑩總算追上來了,看著兩人停在原處神色晦暗不明,猶疑道,“可是又出了什么問題?”
“在何羅巢穴中時你一直在我身后,可曾見過我手上的珊瑚鏈子?”姬羅問他。
珊瑚鏈子?齊瑩滿頭霧水,怎么又扯到手鏈上面了?!版溩訂??我沒有留意……”
不過這鏈子怎么這么眼熟……
齊瑩忍不住低頭湊近仔細看來看,“這不是我的手鏈嗎!”
“你的?”姬羅抬起手腕,這珠子在明珠熒光中隱隱生輝,確實與他頭上別著的紅珊瑚發(fā)簪是一套。
但卻沒人記得這手鏈是如何從齊瑩手中轉到姬羅腕上的!
白曜將白澤喚了回來,小童手中已收了滿滿一捧五顏六色的寶石珠子。
看來,他們不止進了迷宮,還丟失了一段記憶。
“是紅蟲么?”姬羅問。
白曜搖頭,他探過周圍的水體,沒有任何異動,這就是一汪普通的海水。
這就離奇了。
有東西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吸走他們的記憶,竟然連白曜都無法察覺到它的所在。
“不要分散各守一方,不管是什么東西,我們既已發(fā)現(xiàn)它的存在,它必會現(xiàn)形出來?!卑钻壮谅暤溃种屑莱鲂兄?。
姬羅又掏了很多夜明珠拋入石壁,狹長幽深的石谷漸漸的露出真容。竟只是一處有著幾條不同岔路的石洞,并非他們所想的那般迷離多變。
他們竟是一直在這空曠大洞里打轉?
“咦!”白澤突然驚呼。
“怎么了?”姬羅忙跑過去,小童好端端的,只是手里的珠子掉落一地。
白澤不明白姬羅突然緊張的跑過來做什么,怎么還將珠子都扔了。“姬羅姐姐你不要這珠子了嗎?”
珠子在她過來的時候分明就已經(jīng)掉了,可白澤一臉茫然不解。那東西剛剛出現(xiàn)了,還在轉瞬之間吸走白澤的記憶。
白曜探了一下白澤的神識,未見絲毫波動。不管是什么東西,似乎都只是對他們的記憶感興趣。
這世間,只對記憶有興趣的東西……
他正在腦中回想,忽然眼前出現(xiàn)一抹亮光,“不要眨眼!”
姬羅聽到提醒立刻轉身。
白曜前面不遠處慢慢亮起一抹刺眼白光,可這白光似乎只維持著自己的亮度并沒有分散到旁邊的黑暗里,這光仿佛只存在在他們兩人的眼中。
“不要轉頭,盯著它?!卑钻自俅翁嵝?。
齊瑩和白澤聞言也看向他這邊。
“這是什么東西?”齊瑩強睜著眼睛,光束刺激的他不斷流淚。
“我知道!”白澤興奮道,“他是混沌。幽海生異獸,過目則忘。竟然真的有這種奇異生物!”
“過目則忘?”齊瑩眼淚流的太兇,不得不眨了下眼。
再次開眼,又是一束刺眼白光,“這是什么東西,好刺眼!”
閉眼,睜眼;閉眼,睜眼;閉眼……
姬羅盯的眼眶干澀,被這人一遍遍的驚問弄得火起,甩了水鞭將他捆住扔到一邊,怒吼道,“閉嘴!”
齊瑩只覺得自己無端被人吼打了一頓,委屈巴巴的不敢啃聲。
“我們總不能這么一直看下去吧?”姬羅問,眼中慢慢浮起一層水光。
白曜想了想道,“你們轉過去,照我說的做?!?p> 姬羅思忖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總不能幾個人都死盯著那混沌,歸墟還沒找到先把眼睛給閃瞎了。
拉著白澤背身過去。
齊瑩怎么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他那身上纏著的小蛇怎么回事?姬羅正在思疑。突然聽見背后白曜叫她。
“不要回頭!先照我說的做!”
不許回頭?還要聽他指揮?
“憑什么?”姬羅嘲諷,正要回頭。
“姬羅,你愿意相信我嗎?”白曜突然清朗的問她。
姬羅愣住,呃……
“你可愿意相信我?”白曜再次柔聲詢問。
“相信如何,不信又如何?”遲疑著反問,這神尊大人怎么突然奇奇怪怪的。
白曜聲中透出一絲暖笑,“若是不信,我們便一起困死在這深海石窟中,你可愿意?”
“為何要困死在這里?”少女的回答有些偏題。
白曜卻不覺間挑起有些酸澀的眼梢,耐心解釋道。
“因為我們被一只混沌盯上了,只要我的目光一離開它,便會將之前發(fā)生的事忘得一干二凈,我們永遠都走不出這片海域。你背著身過來在將紗帛纏在我手上,再閉上眼睛,讓血蛇帶路。”
混沌又是什么東西?姬羅皺眉。
白澤倒是知道這東西,仰起頭跟她解釋,“幽海生混沌,過目則忘?!?p> 罷了,姑且相信這神尊一回。
姬羅照著他說的一一做好,又拎了齊瑩起來,讓他指揮著小血蛇帶路。
齊瑩憋著委屈,巴巴的說,“我還被人捆著呢?!?p> 嗯?
姬羅看了看他僵直的身體,竟然是自己的水鞭!她什么時候將他捆住了?今天怎么盡出些怪事?隨手松了他。
齊瑩瑟瑟的對肩頭的血蛇說道,“你,你可能替我們帶路?”
血蛇拿頭蹭蹭他的臉,算是答應了。
三人依次取了鮫紗覆眼,姬羅出聲提醒白曜,“好了。”
“那便走吧。”白曜說完閉眼轉身,突然掌心一暖,一只柔荑順著紗帛過來將他牽住,又順著他的手臂摸上臉,輕輕的將一段鮫紗纏在他眼上。
“姬羅?”白曜疑問。
果真是什么不記得了么?
姬羅莞爾,又將纖手塞進他掌中,“噓!我們被一只混沌盯上了,不可以睜眼!”
白曜沉默。
“怎么,你不相信我?”姬羅脆生生的問,抬手就要扯了他眼上的鮫紗。
白曜大掌握住她,“我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