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外五山遠避海外,天帝僅司監(jiān)督之責,所以這五座仙島形同異界,風俗民生于大陸神族迥異。
兩人坐在白澤背上一路東飛,行了整整五日,途中所見都是些浮云青鳥,無甚新意。
姬羅連連打哈切,這也太無趣了。
待能遙見仙山虛影,她還以為又是自己眼花出了幻影了。眼皮一耷,慵懶的撲在白澤背上繼續(xù)玩弄神尊白曜的衣角。
白曜先時還將衣袖扯回來,可姬羅無聊起來惡膽叢生,一把抓住他的手嫩生生的威脅,“再收回去我就要咬人了!”
白曜搖搖頭,隨了她去,只專心看著手中一本佛經。
西方佛陀曾與他有過一面之緣,論起道義佛法兩人很是相見恨晚。憶起那次經年辯道,白曜嘴角微揚牽出些笑意。
“很好笑么?”姬羅見他看了一路的艱澀佛經,難得竟看出笑意來,將那經書掰下來一觀。
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
只兩句就讓姬羅頭暈,放開手,很是不解。“這也能讓你發(fā)笑嗎?”
白曜自在的翻頁,隔著經文也能聽出他語氣里的輕松閑適。
“我并非是為了經文而笑,是透過這字里行間想起了些往事。神壽漫長苦悶,點點微光之時便顯得格外珍貴難得?!?p> 是么?
“那你想起了什么?”姬羅找話,能有個人閑聊也是一種排解不是。
一束戲謔的目光透過紙背掃來,隨之便是一串生澀難懂的禪語。姬羅一個翻身捂住耳朵,怒沖沖的看著始作俑者。
那雙英氣的眼睛冒著火星,格外靈動。
白曜借書擋臉,莞爾。
這時白澤突然發(fā)出一聲激越長嘯,兩人紛紛側眸。
眼前一座無根仙島悠然浮在海面上,五彩仙云繚繞,珍奇禽鳥飛舞。島上青色山巒起伏,銀白瀑布騰泄。繁花似錦,樓閣如玉,異裝仙人或騎仙獸,或御飛劍,往來穿行不止。
姬羅半跪起身,歡喜道“到蓬萊了嗎?”
白曜將書又拿起,“這是瀛洲。蓬萊還要一日之程。”
興奮泄的精光,姬羅頹然一坐。
“不過,”白曜慢慢說道,姬羅抬頭看他,“我們先下去修整一番。待明日再去也不遲。”
姬羅此時只想著落地狠狠揮舞一番手腳松絡下筋骨,能得半日舒適也是極好的。
白澤聞言慢慢飛落到地上。
仙島遠離大陸,只與附近幾島往來,三人這異界打扮吸引了滿街的目光。
白澤不如兩個大人神態(tài)自若,被人指點議論頗為不適,扯扯姬羅的袖子小聲問“姬羅姐姐,他們在看什么?”
島民封閉,多少有些八卦好奇,姬羅摸摸他的嫩臉,“他們從沒見過像你這樣英武不凡的神獸,所以有些驚怪?!?p> 這么一說,小童就得意自豪多了,挺起小胸脯任旁人隨意打量評論。
白曜帶著她們進了一間半露天食肆,店中隨意散坐著些衣衫輕薄飄逸的島民,三三兩兩聚飲著仙釀。
白澤一眼便看見了滿桌的奇異果子,紅白黃紫藍青墨,奇香撲鼻。目著眼就要上去啃食。
姬羅一把將人拉回來,低聲耳語,“要維持住你神獸的風姿才是?!?p> 白澤吸吸鼻頭,勉強收住了手腳。
白曜找了位置閑適座下,遞給上來招呼的仙鶴一枚紫紅色靈珠,“挑些鮮嫩的仙果送上來吧?!?p> 仙鶴低頭振翅,飛向島中央高聳入云的青山。
姬羅細指敲敲薄透的白玉石桌,聲音“叮?!?,清脆悅耳,“這些仙民遠避海外,日子倒過得挺精致閑適。”
極目所見,樓宇路階均是美玉堆砌,金銀瓦梁裝飾在五彩光暈下熠熠生輝。道旁遍植仙株神草,花木蔥郁,滿鼻盈香。
白曜端起一盞水晶杯,里面五彩仙釀靈氣氤氳。
“海外五島自歸墟淵祭而生,聚得天地靈氣,又有不老神泉給養(yǎng)。島民喜好享樂也是常理?!?p> 不老泉?姬羅想到,“可是醴泉?”
白曜點頭。
“我曾聽到一個傳聞,說魔祖冢沔便是用這醴泉之水澆于大地,才令魔物永生?!?p> 白曜聞言手中一滯,眼中迸出冷光,轉瞬又佯作隨意問起。“你從何處聽的這個傳聞?
此事世間知情者不過六人。先主及金木二神神殞,冢沔飛殞,只余他與華光。
沒有否認,那便是屬實了。
姬羅湊過去再問,“那為何神魔大戰(zhàn)時你們不毀了這醴泉,反倒讓那些魔兵層出不窮?”
慢慢飲著仙釀,白曜故意吊她胃口,“看來你這傳聞只聽了一半。說嘴的人著實不合格?!?p> 一半么?姬羅仔細回想,這消息是從何處聽來的?以她的性子,肯定會弄個清楚明白才對。
絞盡腦汁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我想不起來是聽何人說起的。不如你直接告訴我。旁人哪有本尊靠譜不是!”
白曜微微斂著眸,“當年華光也曾提及要毀了醴泉,不過先主顧忌五島仙民拒絕了?!?p> “所以你們?yōu)榱藚^(qū)區(qū)數千島民,將整個五荒大陸上億凡民拖進了千年混戰(zhàn)里?“
當年凡人送命魔口的,便是神魂俱滅死了個徹底。
這島上的仙民卻歌舞升平嬉鬧宴飲,過的不知道人間疾苦。
姬羅咋舌。
“你們神族的思維都很是清奇呀!“
白曜只微微摩挲著水晶杯,沉默不語。
其間自然還有不得已的隱由,但也只能隨著他一起慢慢消亡,永遠不能浮現世間。
這時一直眼巴巴守在門口的白澤發(fā)出一聲歡呼。
仙鶴口中銜著一只水晶果籃自山中飛回,將還沾著水露的五色果子放下。
白澤歡欣的兩手捉起仙果,湊到鼻尖一聞,“好香啊,這島上什么都香香的!”
“咔哧”一聲,白澤瞇起眼,口中包著滴汁果肉囫圇道”好甜啊!“
姬羅也撿了只紅粉的桃子,果皮薄嫩,觸之則破,香甜的汁水順著纖手滴落。手上黏黏的,她將果子丟下,很是不喜,忙捏訣清理干凈。
“你怎么不吃啊姬羅姐姐?”白澤鼓著小臉問。
手中似乎還遺留著黏膩的觸感,姬羅顰眉?!拔也幌矚g吃甜的,都留給你了!”
白曜注意到她臉上微妙真實的嫌隙,“你不喜歡吃甜食?“
羽淵,最是嗜甜。